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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拇指粗的鞭子用力挥起又用力挥下,细看那鞭子上还带着倒刺,每一下都将地上的女人打得皮开肉绽,女人已毫无生气,犹如一滩肉泥,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伤口,动弹不得。
来自地狱般的恶鬼在说话。
“你不是向来都高高在上?你不是仗着有人为你撑腰?如今还有谁会救你?你现在只是一条狗,不,连狗都不如。”
脑中一片混沌,思绪未开。
仿佛又看到了血流成河的场景,听见了亲人的恸哭。
她身处泥潭无法抽身,出不去也难以前行,隐约间,有一束光照在她面前,可她无论如何也抓不住那抹干净。
那光晕中慢慢现出人影,一抹白衣,俊美如斯,干净而良善。
是她的公子。
她的手被温暖盖住,“放下仇恨,跟我走。”
望着握住她的温暖的手掌,她周遭的黑暗逐渐退散,她忽而生出了无限的希望。
“荼蘼。”
是了,她是荼蘼,不是从前那个软弱无能的千金小姐,是满心仇恨的荼蘼。
这一声轻声耳语却是唤醒了床上的人。
荼蘼是在三天后醒的,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人便是公怀砚,他看上去很劳累,脱尘出俗的面容却干净得不像话,使得青黑色的眼窝更加明显。
她家公子哪有如此狼狈过?
一时间,心被揪起,她不忍地出声,“公子,我躺了几日?”
“整整三日。”公怀砚摸了摸她的发顶,轻笑一下,“无妨,不影响。”
荼蘼知道公怀砚的意思,他是说不影响他们的计划实施。
她终于安心地点了头。
正如公怀砚所说,荼蘼本就身子刚好,寒气入体还未养好便又入了寒气,病上加病,身子更虚了。
荼蘼只得听公怀砚的话,好好养病。
见她要起身,公怀砚一手搂着她,另一手在她背后放了只枕头让她靠下。
荼蘼:“害我落水的人呢?”
提及此人,公怀砚的眼眸中敛去了温柔,眸光一冷,沉声道,“死了。”
即便荼蘼那时昏迷,但稍稍一想便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只要公怀砚肯放,那人尚且还能留条性命。
“你应该放她一马。”荼蘼摇头,“落水前,我在她身上下了药的。”
公怀砚的眼睛里始终含着冰霜,“她必须死。”唯有让宫中人知道他对荼蘼的重视,才不会再被他人欺负了去。
荼蘼没再出声,醒了没多久便又累了,公怀砚便照看着她睡去。
***
“写意,你怎么看?公先生同那个婢女到底是什么关系?”萧聘君目光飘忽不定,有些心神不宁。
写意到底是跟在萧聘君身边的老人儿了,知道此时不能触公主的霉头,便转念道,“门不当户不对,就怕这个荼蘼没有自知之明。”
萧聘君微眯着眸,“你是说,公先生对她有意?”
写意顿觉不好,“怎会?公先生对城中百姓关怀备至,这几日又租铺子开了医馆,自然更关心下人。”
落霞也帮着写意搭腔,“医者仁心,对待一草一木尚且耐心,更何况是身边的仆人?”
萧聘君暗自思纣许久,终于笑了,“你们说得没错,公先生是仁医,比起常人而言自然更加善良。”末了,她说,“写意,命人送些珍宝补品去春华殿,本宫向来见不惯旁人被那些恶毒的女子欺负。”
写意刚要离去,又被萧聘君叫住,“前几日听公先生咳得厉害,虽然他自己就会医术,但到底该尽一份心意,多送一份补气养血的灵药过去。”
***
宫中灵丹妙药众多,再加上公怀砚本就医术高超,调和各种珍贵药材的药效为荼蘼补身体。
荼蘼躺了一个多月,终于大好下了床,不过往后还得继续调理个一年才能完全康复。
正好太皇太后的生辰临近,为了聊表歉意,太皇太后不但单独请了荼蘼参宴,更让宫人为她量体裁衣做了一套宴会宫装。
荼蘼不太习惯被太皇太后封为贵宾,她倒是更喜欢被这些所谓的贵人无视。
宴会前一天,宫人提前将两人的宫装送至春华殿,伺候两人穿衣。
荼蘼兴致恹恹,拒绝了宫人的帮忙,“公子,您穿就好。”
宫人一脸为难,“荼蘼姑娘,奴婢们奉太皇太后的命令,一定要好好伺候您和公神医试衣,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还得拿去司衣局修整,还请姑娘试上一试。”
“荼蘼,试一试。”
见公怀砚也这么说,荼蘼只得妥协,却还是拒绝了宫人的帮助,“我自己来。”
宫人们内心很赞同荼蘼自己来,转身便要去帮公怀砚,却也被拒绝了。
“荼蘼会帮我。”
说是荼蘼帮忙,但其实大部分都是由公怀砚自己动手,最后那部分才是由荼蘼上手,最后一步便是腰封。
司衣局配给公怀砚的服制是藏青色的,腰封也正是藏青色。
荼蘼忽然想起自己那日买的腰封还没有机会送出去。
花青色当也配得藏青。
她动作一顿,不过这种时候还是莫要做些有的没的了。
荼蘼拿起司衣局的腰封,双手绕过公怀砚的腰,替他系好了腰封,又重新整理了褶皱。
几个宫人一直立在房内,她们望着那边的屏风后边神色自然地换衣的两人,只觉两人站在一起不像是寻常的主仆。
接着,荼蘼也换了宫装。
女子的服制向来要比男子的式样更多更繁杂,颜色也要更加繁多艳丽些。
荼蘼手中的这套莹袖对襟罗裙式样复杂,主色辰沙,搭配灰米色的袖摆套衫倒也显得清丽脱俗,衣裳里头还缝合了双层藕底色,上头点缀了几朵青绿色的花。
对于下人荼蘼而言,这套宫装虽然比不得宫中贵女服制,但到底还算精美,不算越矩。
公怀砚换好衣服便出了房门。
听见里面的宫人们开始说话,公怀砚便推了门进去。
荼蘼的姿色到底要差些,对比一旁穿了华贵服饰更显俊美的公怀砚,荼蘼被比到了尘土。
可当公怀砚推开门对上荼蘼的一刹那,还是讶然张口,一时忘了出声。
这个女子倒有些叫他生疏了。
荼蘼在公怀砚身边的三年里,只穿过粗布,即便进了宫,也只是自行裁了两套普通材质的衣裳,比起宫女尚且不如,但现在穿了上好的纱稠锦绣,那张看着平平无奇的脸这会儿看起来却是不一样了。
她身上就是有一种独特的气质,遇事不急不躁,冷若冰霜,明明此刻穿着明亮艳丽,可却不苟言笑,眼中无情。
二者结合在一起,将她整个人勾勒得脱尘出俗。
如同淤泥中的荷花,单看无趣,唯有在荷躺中,沾了淤泥,桀骜坚定才更让人忍不住为之驻足。
宫人们也有些惊艳。
其中一人道,“宴会那天若是再梳妆打扮一下,姑娘一定美极。”
正常女子听了这话或许心情大好,或许低头羞笑,可荼蘼却沉了脸色“衣服很合适,替我谢谢太皇太后。”
说罢便又回了屏风后换衣服。
宫人们只觉得这女子性格古怪难相处,她们随即绕着公怀砚转圈,查看衣服合不合身,待检查完毕,这才放心离去。
荼蘼已经换回一身普通衣衫,便又帮着公怀砚宽衣。
“不必,我自己来。”公怀砚道。
听到房门打开的动静,公怀砚忽然出声,“荼蘼。”
荼蘼手脚定住,“嗯?”
“你那样穿很好看。”
荼蘼一愣,垂了目光,“谢谢公子夸奖。”说罢出了门去。
***
萧崇焕明确通知了各宫各殿,太皇太后大病初愈,生辰自然要大操大办才能去除病邪,保老人家长命百岁。
黄昏时分,一辆一辆的马车从朱雀门进去,宫外大臣的家室们陆续入座。
宫中张灯结彩,烛火通明。
没多久,宴会便开始了。
太皇太后就爱看小辈热闹,只可惜萧氏皇族如今人丁稀少,于是逗弄太皇太后开心的活便落在了萧聘君以及六宫妃嫔身上。
褚昭仪是舞女出身,天生软骨,台上放置着巨大的架子,架子上有丝带垂落,褚昭仪整个人腾空,双手扯着丝带,借力旋转如仙女般腾空跃起飞舞。
褚昭仪的舞看得众人张大眼睛,不敢错过一刻的好戏,引得太皇太后和萧崇焕也给了她丰厚的赏赐。
萧聘君连同上次荼蘼见过的两个妃嫔:宋修仪和邓婕妤,一起排练了一个节目,邓婕妤有一副好嗓子,而宋修仪和萧聘君分别以作画和弹琴配合,曲子听完,歌也结束,画也作完呈给了太皇太后和萧崇焕。
太皇太后对曾孙女萧聘君本就喜爱有加,见她弹琴,惊喜道,“信阳,你何时会弹琴?怎么从没听人说过?”
萧聘君粲然一笑,“自然是为了太奶奶学的。”她上前亮出自己的十根纤纤玉指,“您瞧,练了许久,都磨出茧子了。”
太皇太后心疼地把手握住,仔细地查看,然后转向公怀砚,“公先生,可有法子让信阳的手变得跟从前一样?”
“有。”
听到这个答案,太皇太后总算放了心。
“原来信阳也会弹琴。”萧崇焕的笑容里看不出半分惊讶神色,“不过若说弹琴,还是相府千金弹得好。”
相府千金钟玉柔,不禁疑虑地问向身旁的母亲,“母亲,你们还有别的女儿吗?还会弹琴的?”
相府只有一位千金,便是钟玉柔,可钟玉柔不会弹琴。
声音不太响,可女子天真烂漫的声音却不会被此刻的安静遮盖,众人听的清楚。
相府夫人瞪大圆目,手伸到桌下扯了扯女儿,示意她不要再出声。
只有安静让钟玉柔感到害怕。
荼蘼面无表情,斟酒饮酒,她觉得自己大概就只有今天能有个座位,今天一过,太皇太后对她的弥补也就结束了,她仍旧是公怀砚的婢女,不过她进宫本就不为名利。
却听上首的男人望向钟玉柔,眼神温和,“钟小姐常年在外,年纪尚轻,你不知道,在你前面还有一位相府千金,不过不是你父亲所生,当年那位相府千金的琴声令天下人士推崇敬仰。”
钟玉柔草草回了一句,“可惜玉柔无缘听得那位小姐的曲子。”
然而这敷衍的话却又令众人静默下来。
太皇太后咳嗽几声,打圆场道,“不是哀家的生辰么?还有谁排了节目?钟小姐,你可有节目?”
于是,钟玉柔的一句多嘴,使得她提前出场表演,由于刚经历了一场兵荒马乱,她表演频频出错。
然而萧崇焕却似是很喜欢她,一直夸她表演得好,皇帝都这么说,别人自然不敢说个不字。
荼蘼大概是这其中最不相干的人,不参与也附和,只是一杯酒接一杯地倒。
她倒酒的手被按住。
公怀砚敛眉,“别喝了。”
荼蘼挑眉,“公子,你不能喝酒,我练练酒量。”
公怀砚微讶,抬眸望着她依旧无波无澜的眸子,只觉得意外。
荼蘼极少开玩笑,与公怀砚开玩笑这更是头一遭。
公怀砚缓手拿走她面前的酒壶,“你醉了。”
荼蘼神色如常,“或许吧。”
可她清楚,她身体里有太多的毒素,喝酒跟喝水没有太大区别。
虽然喝不醉,但也还是有些作用。
比如,她现在终于有了借口离开这些虚伪的人。
萧聘君见荼蘼在公怀砚耳边说了什么便要离开,便好心问,“荼蘼姑娘要去做什么?”
“如厕。”
萧聘君笑意一顿,随后便向写意使了个眼色,“写意,你领着荼蘼姑娘去……”她说不出那个词,沉吟片刻继续,“宫中道路众多,若是姑娘迷了路可就不好了。”
荼蘼抬了抬眼睫,眼中一片清明,“那便麻烦写意姑娘了。”
写意带着荼蘼绕了许久,也没绕到地儿。
荼蘼问了许多次,写意只说快了快了,却总未见到,终于走出了通明的烛火区域,前路越来越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却见写意领着她穿过了假山。
写意扭头看她,一时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荼蘼姑娘,我眼睛不太好,难怪走了许久也没到,许是我方才瞧错了路,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个宫人带我们一起过去。”
荼蘼看出萧聘君有计要使,便也将计就计地应承下来,“写意姑娘快些回来。”
荼蘼靠在假山石上,双手抱臂,单膝曲起,鞋底贴石面。
她倒要看看萧聘君要怎么对付她。
“乒乓”一声,刀面印上了烛火的光面投入荼蘼眼中,她旋步转身,反手施毒。
对方反应迅猛,即刻闪身躲过。
荼蘼站定,微眯眸子望向他,“公主便只派一人就想杀我?”她冷笑,“可是太看不起我?”
那人眸光中杀意顿然明朗,荼蘼几乎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靠近的,那人便欺身上前。
荼蘼继续闪身,可这套繁琐的宫装却是限制了她的活动范围,一时未来得及躲闪,刀冲她面门而来。
慌乱之时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子,脚下一滑,竟是阴差阳错躲过一劫。
无奈,她卷起袖口,可这袖口太宽,卷上去不消多时便又散了,几回合下来,她手臂上都是刀痕,鲜艳的颜色染红了她精美的衣裳。
袖口再次滑下,她拧眉抓紧时间继续卷,杀气逼近,荼蘼右脚一旋,背上被砍一刀。
前面的刀伤她都咬着牙,这一背后一击终于忍不住吭哧出声。
她望向那站定不动的杀手,只见他面门上插着三根银针,一团黑气不知何时袭入他身,如风卷残云之势褫夺了他所有的行动力,他瞪大眼睛望着荼蘼,不明白她究竟是何时下的手。
杀手已经倒下。
荼蘼在假山边的小河道旁蹲下身,洗了洗手,然后用沾湿了的帕子清洗手臂上的血痕。
看样子是不能回去参加宴会了,得找个时机先回春华殿处理这一身血衣才是。
她垂底手臂,袖口中的化尸粉落入手中。
刚要倒,便听到又是一阵刀枪相撞声。
荼蘼幽幽扬眉,萧聘君莫不是想在一晚上解决了所有的情敌么?
她循声出了假山,弯道旁,一黑一明交缠在一起,招招将对方逼入死局。
是萧崇焕!
很显然,萧崇焕的招式已败落下来,被对方逼得步步紧退。
荼蘼望着萧崇焕的背影,眼中寒光一凛,指间银针再现。
如今是杀萧崇焕的最好时机,有黑衣人帮忙钳制着萧崇焕,再加上她的毒针。
萧崇焕必死无疑!
脑中骤然浮现公怀砚的面容。
如今布局刚刚展开,而最关键的东西还未找到,若是此时动手,即便得手,也不能完全完成父亲临死前的遗志。
荼蘼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她心里乱,思绪更乱。
等她再睁眼,恰好对上萧崇焕诧异的目光。
她抬手放出毒针,毒针入体,由于过度用力,连一个针头都没留下,只有毒针留下的黑血珠从针眼中渗出,刚刚还处于优势的黑衣人一击毙命。
萧崇焕方才被打了一掌,腰间被刺了一剑,他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明明受伤的是他,可他却看着荼蘼笑了。
“你怎会在此?”他上下打量着一身血色的她,“这一身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荼蘼居高临下望着萧崇焕,良久后才向他伸出手,“皇上又怎会在此?”
他似是没料到荼蘼如此胆大,意外地抬眉,“这里是皇宫,朕去哪儿莫不是还需要向姑娘禀报?”
他握住荼蘼冰凉的手起身,却听她说,“皇上可曾听过一句话?”她的语气意味不明,“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
听着像是在劝诫他不要走夜路,又像是咒诅。
“你怎会在此。”萧崇焕终于不再笑,冷眸审视她。
“公主的婢女带荼蘼如厕,只可惜她眼睛瞎了,带错了路,便留我一人在此,谁知她前脚刚走,便来了个杀手。”荼蘼道,“若非我还有防身之术,只怕这会儿便同皇上一起葬身此处了。”
“既然皇上无事,荼蘼便告退了。”
荼蘼稍稍欠身,转身抬步,却是手臂一紧,被勾回了萧崇焕面前。
“不是要如厕?”他唇边笑意不止,“恰好朕夜里眼睛尤其亮,看在你救朕一命的份上,朕给你带个路。”
两个人对比鲜明,一个冷情冷面,另一个受了重伤也挂着笑。
荼蘼从恭房出来,就见萧崇焕候在门口并未离开。
“皇上不是受了伤?还不让太医处理伤势?”
萧崇焕将她从头看到尾,又前看到后,“姑娘看起来也并不比朕好多少。”
“皇上身份尊贵,又怎能与我这贱婢相提并论?”
“有姑娘在,朕又怎会有事?”他眉目里笑意飞扬,欺身靠近,眼神暧昧,“你可是公先生的婢女,想必医术了得。”
荼蘼立刻往后退后一大步,皱眉扭头,“恐怕要让皇上失望了,荼蘼最擅长施毒,如果皇上以后觉得生无可恋,荼蘼或许能帮上一把。”
“你胆子很大,敢这么对朕说话,不怕死?”
“荼蘼也与我家公子一样贪生怕死,只是荼蘼说不来那些违心的谎话,扮不出伪善的笑容。”
她望着他脸上的笑,似是意有所指。
末了又担心自己将仇恨表现得过于明显,忙补了一句,“荼蘼只是一介草民,这里充斥了阴谋诡计,荼蘼不习惯。”
萧崇焕靠近几分,“你可知,为何总会有人想要害你?”
“愿闻其详。”
“因为你爬得还不够高。”萧崇焕道。
荼蘼抬眸,黑亮的眼睛对上他,“皇上莫不是忘了方才被人刺杀?”
萧崇焕眼底似有笑意,挥袖离去,“你的恩,朕记下了。”
***
荼蘼许久未回宴会,不久后又传出皇上遇刺的消息,宴会不欢而散。
公怀砚却走得极快,他怕再慢一点就只能见到一具尸身。
何以这么巧,萧崇焕遇刺,而荼蘼许久未归席?
一时之间思虑万千,直到有宫人给他带了消息称荼蘼身体不适回了春华殿,公怀砚这才调转方向往春华殿走。
推门看到的便是荼蘼背上的皮开肉绽,他从未失态过,可那一刻,他再也藏不住情绪地快步上前。
他从柜子中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快,换上。”
衣服飞过来,盖住荼蘼的视线。
荼蘼忍着痛拿下衣服,“公子,你要做什么?”
“没时间责罚你,荼蘼你听我说,我现在送你出宫,你尚且……”
荼蘼将他眼中的不忍和失态看得清楚,结合他方才说的以及他看见的,她忽然明白了,“公子,你误会了,我身上的伤是萧聘君派的杀手伤的。”
“刺杀皇上的刺客,不是你?”
荼蘼破天荒地笑了,“公子,荼蘼若要这么做,早就做了,为何等到现在动手?”她敛了笑,痛心疾首,“我非但没有杀他,反而还救了他。”
见她情绪低落,略有自责之意,公怀砚没有继续追问。
荼蘼身上大大小小的刀伤加起来足足有八道,背上的伤口最深,深得见骨,本就纤细的手臂上如今却被刀痕占了不少地方,一眼看过去,满是伤痕。
公怀砚先帮她清洗伤口,接着敷药。
他捞了些药膏,温柔轻缓地抚过背上的伤,“为何不躲着些?”
荼蘼尽量不发出声音让公怀砚担心,忍着忍着,额头上涔出的汗如雨一般落下,“躲了,只是我若毫无保留,总会惹人怀疑。”
一个婢女徒手对付刺客却毫发无伤,宫中又是是非最多的地方,能不露底牌就不露。
荼蘼背对着公怀砚,看不到他的神情,她只知道背后的那只手久久没有动手,背后的药也并未敷完。
她咬紧牙关,“公子?”
“你不必如此。”
公怀砚帮她敷完后背,来到她身前,恰好将她的忍痛神情望得清清楚楚。
“在我面前,你不必忍得如此辛苦。”
他声音很轻很柔,说完这话便再未开口,低头敷药的动作轻柔缓慢,认真的神情中透露出不忍之色。
心间有羽毛挠过,荼蘼的思绪飞到了九天之外,没有反应,亦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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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等开站等得望眼欲穿,于是这文更没人看了。
公怀砚:追妻之路漫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