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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萧聘君时常会以商讨大婚事宜为由来见公怀砚,字里行间都不忘刺激荼蘼,以及让荼蘼清楚往后她萧聘君也是她的主子。
除了萧聘君,赵衍也会来火上浇油。
终于,婚礼将至,魏国的宾客也来了。
因着成亲当日须将萧聘君迎入公主府,于是公怀砚便同荼蘼一起先住进了闻府,不过如今该称“公府”了。
萧崇焕说得不假,他派的人将府中打理得很好,一花一草一树一叶都与三年前一样。
后院的荷塘里的荷花也开了,白中透粉伴红,只可惜物是人非,她再也没了当年赏荷的心情。
住进去的第一晚,荼蘼喝了酒。
只是她如今的体质,怎么喝也不会醉。
她望着这些熟悉的花草树木,屋角房檐,悲从中生。
杯子毫无预兆地被人拿开。
公怀砚径自在她身边坐下,“你不能喝酒。”
她夺回来,“我喝不醉。”
“你身子不好,况且你也知道喝不醉,还喝它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望着这一园的景象,目光呆滞,“公子从小与太子分别,独自过活,可我却是与家人在这宅邸里住了十七年。想来还是无亲无故更好,真羡慕公子。”
无亲无故,便无牵无挂。
她仰头喝一杯,罕见得笑了。
公怀砚看着她一时失神,“我倒是羡慕你。”
她扭头望他,眼里涌起迷惑。
“无亲无故,从未感受过家人的温暖,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人好,更不知道怎么做才对两个人都好。”
荼蘼愣怔着,嗤笑出声,而后摇着头又是一杯。
夏日已至,夜风微凉,月上蒙着一层云雾。
荼蘼忽的抬起臂膀,将手触上明黄的圆月,“从前,我们一家人总会坐在这亭子里,那里放着高凰琴,我就坐在那儿,小时候弹得不好,哥哥总夸我弹得最好,是世上最好听的曲子。”
鼻尖微酸,辣得她心口又酸又疼,“父亲最严厉”,她忽的哽咽得说不下去,缓了口气,“他总说我日后若是进了宫,便无人护我……哥哥总是辩驳父亲。”
脑海中的童言稚语逐渐幻化成笃定的男声,我定会护妹妹一生安愉。
只可惜她再也无法抚琴,哥哥也再也护不了她一生周全。
公怀砚本以为她回来会高兴,却不想这个家再次戳伤了她,他默默听她诉说着心里话,却无法感同身受。
“公子,荼蘼敬你一杯,七日后你便要成婚。”她忽的拿起酒杯,“我也知道你不愿报仇,所以谢谢公子的成全。”
她一饮而尽后起身,信手一扔杯子,“咚”的一下水声与蛙声合奏。
公怀砚一直望着她,直至她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收回视线,却也没有离开。
倒了杯酒,竟也喝起酒来。
***
第二日公怀砚被萧聘君请去公主府商讨急事。
荼蘼因着琐事缠身,并未同行。
公怀砚离开了一会儿后,却见苏木急匆匆跑来,“荼蘼,你可有看到公子的《草堂集》?”
《草堂集》便是公怀砚着手编著的医书,由于大婚在即,这段时间停了没再作。
荼蘼这么一想,突然想起那书似乎没带进府里。
思来想去这的确是公怀砚的心血,便道,“我去宫里拿。”
“你进得去?”
荼蘼决定去碰碰运气,找钟均卓带她进宫,但这次运气不好,钟均卓已经进宫,却在路上碰到了与她有过一月主仆却无半点情谊的黎睦。
“黎大人。”荼蘼率先开口,“奴婢有东西落在春华殿,大人可带我入宫?”
黎睦轻抬眉眼刮她几眼,考量过后,还是点了头。
上车许久后,黎睦才问,“什么东西?”
“我家公子的医书。”
然后,两人再无出言交谈。
荼蘼到了春华殿,在公怀砚的桌上翻了很久也没找到《草堂集》,便寻了个宫人问是否有人整理过春华殿。
对方也不清楚,但却知道她家公子即将是驸马,遂还是带她去找了总管郑公公。
从郑公公那里得知并无《草堂集》,荼蘼又只好去了趟医药库。
公子前些日子常常待在那儿,兴许是带到那儿了。
结果还真在东面的桌案上瞧见了。
荼蘼松了口气,眼底露出笑意。
她拿了东西离开,余光却忽然瞥见了萧崇焕。
荼蘼下意识地躲在柱子后面,待他近了,才发觉他并不是独自一人。
同萧崇焕同行的人正是早晨说去一趟公主府的公怀砚。
不过半个时辰,他怎么会在宫里?
荼蘼心中疑窦骤生,想要跟上去听他们在说什么,但又怕离得近了被发现,她焦灼到了极点,终于还是没能打探到分毫消息。
思及公怀砚近日来的表现,荼蘼的确觉得他有些古怪,从前他时常会和自己讨论复仇大计,并且也会将他的计划尽数告知自己,可近来却没有这么做。
而且他在朝中安插了什么人,这件事始终没有让他知晓。
怀疑的因子已在心里播下种子。
***
京城中有传言称心肠歹毒的公主终于要嫁人,且嫁的还是救了太皇太后一命的神医,众人边好奇是什么人敢娶这个貌美但蛇蝎心肠的女子,一边又认为他是想靠着裙带关系平步青云。
但在看到迎亲队伍中身骑骏马的玉人后,众人都生出了怜惜之心。
荼蘼没有跟随迎亲,她是公怀砚的亲信,因此正同管家一起处理府中琐事。
“姑娘,新娘子就快来了,可是这高堂还没人呢!”
荼蘼不慌不忙,“太皇太后和皇上马上就到。”
闻言,几个丫鬟倒是更紧张了。
那可是庄国最尊贵的人,她们倒差点忘了,新娘子不是普通人,而是庄国唯一的信阳公主。
话音刚落,便听得外面的随从喊一声,“皇上,太皇太后到!”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两位上位者笑容满面,太皇太后笑得合不拢嘴,“都起来吧,新人就快到了,都去忙,不用管我这个老人家。”
今日是大喜之日,荼蘼脱去往日的素袍,着一身暗红衣裙,就连耳环头钗也是红色,与这喜庆装扮的府邸衬得相得益彰。
她迎上去向两位贵宾行礼,萧崇焕见她穿红,眼睛里涔出许多笑意来,“你倒是很适合穿红戴绿。”
“谢皇上夸赞。”
因着萧聘君的关系,太皇太后不待见荼蘼,原本还喜笑颜开的脸在碰上荼蘼时瞬间收拢了笑。
萧崇焕没有多聊,扶着老人过去,“皇祖母坐。”
两人同坐高堂之位。
与此同时,就听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近,众人知晓新人已到,随即各司其职。
荼蘼走出府外,迎亲队伍近在眼前,她盯着马上的人,然后又将待会儿的细节快速提醒了苏木一通。
落轿后,宾客们迎着新人入府。
平民百姓被拦在门外。
荼蘼停在门口扫了一眼同样被迫穿红戴绿的府邸,然后才进去。
行礼之时,荼蘼待在一旁。
忽略赵衍的幸灾乐祸,她轻抬眉眼,却恰好瞥见了人群中那个戴着面具的景先生形式诡谲。
魏筱沁本就爱凑热闹,加上没参与过别的国家的婚礼,此时兴致大涨,连景和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发现。
荼蘼小心谨慎地跟着景先生离开前厅,烦扰的人声被他们甩在身后,此时的宅院里却显得十分苍凉。
担心被对方发现,荼蘼还是隔了一段较远的距离。
却觉前面的人忽然停下,她迅速躲好,待她再看,却是跟丢了。
这是过去她的房间,他来这里做什么?
荼蘼在四周转了几圈,还是没能搜寻到对方,只好放弃。
等荼蘼回到前厅,太皇太后正笑着告诫公怀砚好好对她的曾孙女,萧崇焕也说了些护犊子的话,但相比之下后者的话里少了几分真诚。
“礼成,送入洞房。”
荼蘼是仆,没法入席,她也没那个心情同众人说笑吃东西。
赵衍吃了一半还给她拿了只鸡腿,“忙一天了,还没吃东西吧,别再说我总想着算计你了。”
荼蘼却是不接,“用毒用久了,别人给的东西都不放心。”
赵衍幽幽挑起眉头,意外地笑了,而后在她面前咬了一口,然后随手扔了鸡腿。
“你的情郎,就快入洞房了。”赵衍眼神阴鸷,带着她的目光一起瞄向人群的中央。
人人都在灌公怀砚的酒,也瞧着他一杯杯地喝下肚,却始终目光干净,神志清醒,脸上挂着浅浅的深不见底的笑。
萧崇焕也兴致极好,时不时说几句,拍上公怀砚的肩,很器重他的样子。
有一瞬间,荼蘼忽然觉得他们不在同一边。
过往的一切呈现眼前,荼蘼始终坦诚,公怀砚却稍有保留。
一种她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似乎在慢慢浮出水面。
她最后看了他们一眼,让赵衍别跟着她,转身朝无人的院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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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我打的内容提要让我想到了乡村爱情,满脑袋都在循环播放那句“谁是我的新郎,谁是我的新郎,啊哈哈啊——”[允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