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 14 章
送走南风和富叔,张梓涵和张百贤也开始收拾,准备第二日回山下村。
张梓涵从前几日就开始陆陆续续通知那些老主顾了。但张梓涵还是特意买了红纸,打算写下休店通告。
为了不暴露自己会认字,会写字的异状,在张家大伯家借住的这段时间,张梓涵还跟着开蒙的瑾哥儿一起学习。
虽然还是山东秀才念半边,虽然还是用不好毛笔,但是自己写个告示却没什么人会怀疑她。
“三哥,等会儿咱俩买些红糖、小米,再给娘买些点心吧。我听人说最近好像又流行一种新的点心。”
“哎,都听你的。”
“哥,告示我写好了,你给我拿点浆糊,我贴下吧。”
闭店通知:亲爱的顾客朋友们,因家中有事,现闭店三至五天,给您造成的不便敬请谅解。特此通知。落款写着年月日,张百贤还发现了一行小字,“最终解释权归张家小馆所有。”
“小碗,这是什么意思啊?”张百贤疑惑地看向张梓涵。
“防止杠精啊,万一咱们不是闭店三到五天,而是两天或者七八天,有人啰嗦咱们说话不算话,瞎找茬。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写的。”
“哦哦,还是我妹子想的周到!我这就拿浆糊贴上,你就别管了。你想想等会儿买啥,咱走的时候一齐都买好。”
“嗯。”
临走了要算下账,把零散的铜币银子都得收好。昨日,她怕南风和富叔他们不好意思收,就在包袱里还偷偷塞了五十文,也不知道他们看到没,现在这个时辰应该已经出城了吧。
“南风?富叔?你们怎么回来了?!”
听到张百贤惊讶的声音,张梓涵也愣了,怎么又回来了。
南风面色潮红,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昨日你有没有看到我的荷包?”
张梓涵从柜台后出来,“你先喘口气,什么荷包啊?”
南风冲上来,双手钳住了张梓涵的双肩,“就是一个蓝底绣着一个小猴子的荷包,那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你有没有看到?”
这小屁孩手劲真大啊,她的肩膀都快给他捏碎了。
“你先松开,你捏疼我了。”
南风松了劲,手却没放开,脸皱得像苦瓜。
“你昨日不是换衣服了,会不会落在厨房了。”说着就拉着南风的手进了后厨。
“你想想你昨日都做了什么,最后一次见到荷包是什么时候?”
“我的荷包一直贴身放在衣兜里,睡觉也没拿出来过,就是昨日换衣服了。”
“那就肯定在厨房了,我们去找找。”
张梓涵和南风在厨房里找,张百贤和富叔在外面翻。
一个磨得有些脱色的蓝色荷包,黄色的丝线绣的小猴子,在张梓涵看来,绣工很是不佳,猴子的尾巴上还有干涸的暗色痕迹,像是血迹。怎么就那么巧,正好掉在了柜子和墙壁之间的空隙里,要不是特意找,真的可能会错过。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南风一把夺过去,捂在胸前,肩膀微微颤抖。瘦削的肩胛骨如同蓄势的弓,让人看了就心中发紧。
张梓涵听到了小声的啜泣声。唉,毕竟还是个孩子呢。
南风感觉自己被拥进了一个柔软而又温暖的怀抱,自己的头发在被温柔的抚摸,她的肩膀并不宽阔,小小的身板,此刻却给了他世间最安全,最坚实的依靠。他忍不住把头颅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少女的头发乌黑顺滑,像是世间最好的缎子,圆润的耳垂,好似一颗极品东珠。他忍不住小小地吐了口气,却被一阵少女独有的香气盈满鼻腔。耳垂的弧线连着细长的颈子,在南风的耳边奔腾出了气壮山河的气势。
不知道是谁的脉搏心跳。他心有鼓噪。
“喂,你不会哭了吧?”
南风直起身,抬起袖子使劲抹了下眼睛,鼻子囔囔的,“没有。”
“那你快检查下里面的东西还在不?有没有摔坏了?”
南风这才哆嗦着手打开了荷包,从里面掏出两个用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物件。
其中一个是拇指大小刻着饕餮的玉章,张梓涵从没见过这样红到没有杂质的玉石,像是浓稠的血凝固了,还带着几分古朴,肃杀之气。
另一件是个水头极好的翠玉镯子,估计是南风的娘亲留下的遗物。
“没坏。”
“那你快点包起来,收好了。看你毛毛躁躁的样子,这么重要的东西也敢丢三落四的,也就是我拾金不昧,要是遇到有坏心思的,看你还找不找得回来。”
“我知道,你心善。”
“哼,别嘴甜说好听的,等你回了新都可记得把欠我家的钱还了。”
荷包失而复得,心中的大石放下了,南风脸上也有了点小模样,笑着应了,还伸手胡噜了一下张梓涵的头。
张梓涵:???
你小小年纪还学会了摸头杀?
“咳咳。”张梓涵清了下嗓子,“东西找到了抓紧时间走吧,车马行还在等你们吗?”
“在的,富叔给车夫了十文钱让他等我们会儿,我这就走。”
张梓涵突然扯住他的袖子,“哎,等等,你不是会写字么。”
“对啊,怎么了?”南风疑惑。
“那你给我写个”拾金不昧”的锦旗,要不是你时间不够,就让你找人绣一个了。”
“锦旗是什么?”
“你别管。”说完就拖着南风往前厅走,写告示的笔墨纸砚都还在呢!
南风还一头雾水呢,就见她在桌子上铺了张大红纸,还把一支沾满墨汁的笔硬塞到他的手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写吧!”
“写什么啊?”
“我帮你找到你贵重之物,你不得表示下?就写“拾金不昧,品德高尚”吧。”张梓涵记得以前拾金不昧的锦旗都是这样写来着吧。
“你好好写啊,我还要装裱起来挂在店里呢!”
“落款记得写你的名字。”
“哦,对了,年月日也要写上!”
“嗯,知道了。”
南风的字,有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结构疏朗,笔势锋利,反正就张梓涵这个半文盲看来写得确实挺好的。
最后一笔写完,南风还小心翼翼地从从荷包里掏出那一方小印,在张梓涵没反应过来之前,咬破自己的拇指,蘸着血,重重印了上去。
这小子怎么回事?自残吗?刚进来的张百贤和富叔正好看到这一幕,心里也是一紧。
张梓涵忙扯过他的手来看。
太狠了,拇指肚鲜血殷殷,隐隐能看到咬裂的伤口。
“你干什么!”张梓涵声音里都带着一股子火气。
南风却仿佛没读懂现场的气氛,满不在意,还嬉皮笑脸的说,“什么干什么,你这是张红纸啊,我要是用红色印泥不就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么,血渍干了之后更加暗红发黑,我这印啊,才没白拿出来。”
“我又没让你用印!”虽然嘴上埋怨,脸色发臭,但是也没忘了拿出手帕帮他包扎。
“这还是别人刚送我的呢,上好的蜀锦,便宜你了。”
南风低着头听她嗔怒,嘴角却带着笑意。
“包成这样就好了,再包下去,我的手就成馒头了,这次真得是要说再会了,你多加保重。”
说完,还又胡噜了一下张梓涵的头。
张梓涵:还有完没完了!
“快走!”不愿看你那小屁孩装老成的嘚瑟脸。
等到俩人走得连背影都看不见了,兄妹俩人才回到店里。
张百贤抻起南风的字,啧啧道,“小碗,那小子虽然看上去脾气臭的很,倔得像头驴,不过这字还写得真不错啊。”
三哥,你骂他像倔驴?那你知不知道他可是镇远侯祝无疾的亲儿子啊!
“找大伯给装裱下吧,到时候就挂在这大堂里,让来吃饭的人都知道,咱们呐诚信经营,绝对是童叟无欺,哪怕是丢在店里的贵重之物,咱们也不昧,都能给他们完璧归赵。”
“哎,好。”张百贤笑眯眯答应了。
车,是消耗品,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就张家小馆现在的经营状况来看,买车还是有些浪费了。毕竟镇上的房子还没能攒够钱来一套呢。
于是,兄妹俩还是同往常一样,吃穿用度,感觉李氏能用到的,全都买了一个遍。俩人大包小包地打了个驴的,开开心心地回了山下村。
“怎的又买了这么多东西,我怎么用得完。你们那么辛苦赚点钱,还不好好攒着,买这些不是浪费钱么。”李氏一边摸着两匹棉布,一边嗔道,眼睛里却没有怒意。
嘿嘿,心里还是开心的嘛。
张梓涵更开心,看到李氏比她刚来的那会儿气色好了很多,觉得非常有成就感。从那次去平芝堂找宋大夫诊过一次平安脉之后,全家人又带着李氏看了一次,不过都是大半个月之后了。
宋大夫说需要补营养之后,张梓涵就变着法地给李氏买吃的,肉蛋奶,蔬菜水果都供上,虽然在镇上一周回一次,但是也安排了大哥二哥代为监督,果然卓有见效。
“钱花出去才叫钱,花不出去不就是一堆铜板嘛。”
李氏轻轻捶了张梓涵一下,“说什么大话,你给娘的钱,娘都攒着给你做嫁妆,你也别老是给我买东西了,娘什么也不缺。”
然后又拉了拉张梓涵,凑在她耳边,小声说,“也给你爹买点东西,我看你每次回来都是给我买东西,你爹的眼睛都值了。昨天夜里还和我嘟囔,你孝顺,什么都想着为娘的。那阴阳怪气的调调,还以为我没听出来呢,就是吃醋你都没给他带礼物呐。”
谁能想到呢,小碗姑娘的爹,竟然是个爱吃醋的爹!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