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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萧兰并不打算自报家门,只是从对方的举手投足之间以及那身衣服看的出来,这肯定是哪家的少爷,虽然与姓张的相比较,后者更像。
她不敢全然信任对方,也幸好手中捏着那疯子生死这一点,否则这男人不会让她有讲条件的机会。
天色已经半黑了,她要赶快回到实验基地和那个疯子通风报信,商量一下这事儿接下来该怎么办。
黄包车将她送回了偏远的郊外,刚才下了点雨,皮鞋踏着湿润的泥土一脚深一脚浅地顺着小路,绕过一片田地,前方的房子隐没在杂乱的高草之中,三两颗大树立在周围,突兀的体型反而显得诡异。
她加快了前进的脚步,视线和守在门口两侧沉默的男人们不经意对上,便垂眸避过那种让人不舒服的审视,一路穿过长廊,听着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有几分急促。
终于走到了张易渊的房门口,她低头一看,却发现门把下拉,开了。
她下意识伸手去推那扇门的小窗户,里面有一道白色身影十分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手持一本笔记,正认真记录着什么。
对于相处了一年多的人,她绝对不会认错,因此这一刻她脸上的慌张与惊讶几乎无法掩饰。
“萧兰回来了?进来吧,帮我忙,你愣着干啥?”梁言宽并没有抬头,语气和动作都一如既往,只是门外的人心中十分不安,有些如惊弓之鸟。
她眼珠子飞快地一转,又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同时拉开门往里面走:“教授,您这两天都没消息,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吗?”
“没事儿,偶尔遇上的意外,可是这里,恐怕不能待了。”
萧兰耳中晃过梁言宽的话,轻轻走到床后,果然床上那人已经陷入了昏迷,两条一场的抽血管被斜着插入张易渊的后颈,透明管子里有这残留的红色液体。
看来又被抽走了一管血。
梁言宽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明白后者的想法“今天本来不是抽血的,但实验库房里的样本几乎没了,我只能再抽取一点。”
张易渊现在白的跟纸一样的脸让萧兰心头一跳,想起那个人许诺他的条件,却不知道姓张的还能坚持多久。
“教授,392的情况在一个月内最好都别抽血了,不然......”
萧兰话音未落,却看见梁言宽猛地回头,用别有深意的目光打量着他,她不寒而栗地闭上了嘴巴。
“你是在同情他吗?”梁言宽笑着说,这短短的一句话里却有些萧兰害怕的一切。
她瞳孔微缩,仍然坚持站在原地不动,心跳却极速上升:“...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梁言宽慢慢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笔记:“我明白,一个好好的人被拿去做实验是可怜的,但你我都明白,这是为了这片领域的发展,能救更多为我们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们,在那之前,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我明白。”萧兰咽了口唾沫,她不敢去触动梁言宽的神经和那套挽救天下人的理论。
“你明白?”梁言宽抬眸看向她,眼里露出审视的光芒,又往前逼近一步,笑了笑:“那你今天出去是为了干什么?”
“买药,最近有些头痛。”萧兰后退了一步,她亲眼看过这个男人的残酷,从以前就埋下了恐惧的根,面对这种架势,她是撑不了多久的。
“你出卖了他的消息,我看见了。”梁言宽轻声说道,笑容温和。
萧兰的脸顿时变得和躺在床上那人的脸一样苍白,她摇着头开始往后退:“我...我...”
“不过没关系,既然你同情他,我就让你俩做个伴。”梁言宽突然疾走几步靠近了萧兰,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一支注射器,另一手死死地抓住了萧兰的胳膊,“你很清楚的,这玩意儿能让你有什么样的感觉,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
“啊!!走开!!别,别碰我!!”萧兰身型娇小,梁言宽控制她简直轻而易举,任由她尖叫哭喊着。
梁言宽顶着一副兴致勃勃的表情,开始把半跪在了地上的女人往里面拖拽,手臂的又一次用力,昏黄的灯光映出他狰狞的面孔,在女人的泪眼婆娑之下,他恍若长着獠牙的食人怪物。
萧兰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了梁言宽的阴影之下,那个怪物终于张牙舞爪地回头了——注射器滋出少于液体飞溅在地,小小的水珠倒映出一个男人举起注射器的身影。
“哐当!”推车的托盘被打翻在地上,药物和各种手术用具散落一地,有谁痛呼了一声,萧兰这才看清躺在床上的张易渊竟然从床上摔了下来,整个人蜷缩在地,后颈的衣物全是血。
梁言宽倒在一旁,费力地反手摸向自己的背后,上面正插着两根抽血针管。
萧兰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越过正在嚎叫的梁言宽,一把拉起因为麻醉没有完全失效的原因手脚不听使唤的张易渊,跌跌撞撞地夺门而出。
“快!你撑着点啊!”她托起张易渊这个一米八的高个儿实属不易,就怕两人一起摔倒,她可没力气拉了。
作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年的萧兰是最清楚这个实验基地的其它出路,但因为各条大路必定有人守着,梁言宽也没有完全失去行动力,往哪里跑他们可能都逃不开被抓回来的命运。
这次的逃跑太过突然了,她仓促到毫无准备。甚至没来得及告诉张易渊联系上了外面的帮手。
张易渊走的更是勉强,身体的一半重量都分担在了这个女人身上,手脚发软无力,今天被抽取血液让他的状态糟糕到了极点,要不是麻醉的药量早就被萧兰批量做了手脚,他现在应该还昏迷不醒。
“...往哪儿跑...?”张易渊虚弱地喘着气,没出过房门的他对外面一无所知,只能靠萧兰带路。
“后门!”萧兰扶着张易渊吃力地往前跑,那边是一个下楼的楼梯口,门后是一片废弃的田地,早已杂草丛生,借着夜色他们的逃脱机会倒是比开阔的前门要大一些。
可事与愿违,他们跑到楼梯口就遇到正巡逻上来的看守,萧兰揪住张易渊只想后退,那看守一眼看到他们就明白了什么,竟三步做两步跑了过来,目光凶狠地追上他们。
“别过来!”萧兰只能从随身的包里摸出一把小巧匣子炮,颤抖着把伤口对准那个看守,“我会开枪的!让开!”
暂且不提这女人快哭出来的表情说那样的话能否让一个在刀尖上舔血的私兵信服,但好歹那匣子炮有一定的威慑力,看守停下了脚步,缓缓举起双手。
张易渊自然听得出这女人的无措与慌张,对于她居然藏着一把匣子炮的举动深感安慰,但是紧接着他就膝盖一软,险些当场给这胆大的姑奶奶跪到地上去。
他从侧面看的一清二楚,这枪居然没有上子弹!
对面的私兵没有动,只是紧紧盯着他俩,似乎暂时没有发现枪的问题所在,萧兰却因为扯着他不断后退,眼看着对方随时会发现这匣子炮只是个模子,张易渊猛地夺过枪,用最正面的姿势单手举起,给人一种下一刻就开枪的错觉。
看守上当,举起手抱头就要寻找掩体,一声枪响陡然在走廊后面迸发,张易渊脚下飞起几点火花,萧兰吓得大叫一声,瑟瑟发抖地缩在墙边。
追兵来了!
“她的枪没有子弹!放心抓!”梁言宽的喊声如一道惊雷,距离他们最近的看守果然如狼似虎地扑了过来。
前有豺狼后有豹,当下张易渊来不及多想,拖着自己刚恢复一点的腿,一把拉住萧兰往楼梯口跑。
张易渊横冲直撞地突破了看守的拦截,但是跑不快的萧兰却被看守一手揪住了,他和萧兰一起,就也被拖住,耳边只有那女人的叫声,又无奈地被拽了个踉跄。
看守知道这个浑身是血的家伙是梁言宽重要的实验体,也不敢有什么过激举动,虽然这男人是要活的,但是这条梁教授的狗...
他胳膊一用力,臂弯勒上了萧兰纤细的脖子,竟然是硬要把这女人给吊起来。
张易渊手中的枪狠狠地甩向那个男人的脸,直接将旁边的盆栽抄了起来,连花带盆地朝人头上砸。
那男人总算不得不腾出手来抵挡,放开萧兰,但是梁言宽带来的人已经赶到他们跟前,楼梯口被封住,他们无路可逃了。
苏念城在郊外一片高草背后,步子稳健地来回走动,比起旁边那急急忙忙明显焦躁不安的胡尚,他简直就像在散步。
他虽然答应了要等那女人的信号,却不代表他能忍住不自己摸过来,这一路十分偏远,为了不让女人发现他们这伙人,他们还远远追着黄包车跑了一路。
直到看到这栋建筑,再留意他们守门的人,很容易看出这里不是什么变态有钱人家,更不是什么帮会据点。
几个人猫着腰在草丛里,鬼鬼祟祟地在草杆子之间往外看,苏念城站在一棵高树阴影之下,借着树干的遮挡,用望远镜眺望远方。
“科长,那女人进去了,我们要先靠近过去勘察一下情况吗?”胡尚低声问道。
苏念城却缓缓摇了摇头:“先等等,这事儿急,却不能莽撞。”
他这次不光要救出张易渊,还要让那个因重置计划而生的家伙再也没有提起这个计划的机会。
只是他们没能观望多久,一辆车子就从大路那边过来,停在了那栋楼的正门前,车上似乎下来了两个男人,苏念城看了看两人的背影,一个也不认识,他大概只能记得梁言宽的脸。
苏念城又低头看张易渊那块手表,时间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今晚能不能采取行动还不能确定。
夜色更深,不远处的村子里有几声狗叫,除去这个奇奇怪怪的实验基地外,周围都是平常人家的房子。
就在这时,苏念城的望远镜镜头里出现了一个从基地内跑出来的男人,这人看着像是个看守大门的,但是出来就叫走了其中一个看门的,两人一起匆忙跑进了基地里。
“可能出状况了,做好准备。”苏念城皱起眉头。
紧接着基地内的枪声响彻云霄,在宽阔的田地随着晚风刮向了埋伏着的几人。
“科长?!”胡尚转头看着苏念城。
“跟我走!!”苏念城话音未落,人已经迈开步子俯下了身,隐蔽而迅速地朝基地靠近,越靠近他们却发现楼里有人急切地跑来跑去,氛围很是紧张。
苏念城一行人不管不顾地跑到大门口理所当然地被看守发现,只不过仗着人多,看门的还没来得及通知里面的人就被当场缴械,两下打晕后丢在了泥地上。
趁着月色,他们迅速地从大门绕到这建筑的后方,在这种情况下正门进去难以预料的事情太多,还是先观察一下再见机行事。
后门附近本应该是清净的,或许是因为楼里出来什么变故,后门这边居然很吵,什么东西被摔碎在地上,还有人的叫声。
苏念城他们悄无声息地从一楼的窗户翻了进去,他们都经过严格的训练,在减少行动声音这方面已经堪称专业,而楼上的吵闹声已经为他们提供了最大的掩护。
苏念城的本意是先靠近事发地点看看情况,最好梁言宽也在,他们就可以试着浑水摸鱼,把那所谓的教授绑过来揍一顿再说。
“392!小心后面!!”楼上一道尖锐的女声醒目至极,但是楼下这群人中,只有苏念城明白了这个称呼代表着什么。
这是张易渊作为实验体的编号。
所以苏念城第一次在带队的时候忘记了身后的人,率先冲了上去,他只是知道,他不能再失去任何一个他割舍不下的人了。
“哎!科长!”
“长官!”后面几人对视一眼,也只能紧跟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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