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妃子我不攻略了

作者:江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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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妃子


      暖秋心下微惊,不由得又看了一眼静坐的程笙。昭仪娘娘纤眉薄背,一派的温柔和婉。可她怎么总觉得,程笙周身的气息充满了嫌恶。

      思存一下,正想说什么的时候,转头见外头小宫女从外头踩着小碎步进来。“娘娘,太后娘娘传召您。”

      程笙放下茶盏,衣袖拂过桌角,仿佛并不意外,“就来了。”

      暖秋站在程笙身后,对着程笙一身素雅打扮说道:“娘娘的打扮,是不是素雅了些?”

      “我是庶女,太后出身高门,我若是张扬,更是招摇了,惹人不喜欢。”

      暖秋听得心中一震,程笙让她说了说宫中几位娘娘的位份和家室,未曾想思虑地如此周全。“娘娘心细如发。”

      程笙不置可否,默默跟在引路的宫女身后。既然没有任何办法能出宫,困在了宫里,也要尽自己最大能力过的好些。

      太后娘娘一身黑金衣裳,身后凤尾翩跹,端的是高贵无双,威仪天下。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程笙低下头去跪拜,这是她刚学的礼仪,有些生疏,惹来一道女子的轻嗤。她听在耳中,面色平静,没有变化。

      大殿之内似乎静了许久,程笙低头,默默数着。一盏茶尽,头上终于传来温和的声音:“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她微微仰首,眼睑却垂下,这也是礼仪。

      “看着倒是个乖巧的。”太后声音不咸不淡,带着平和,赞了一句。“起来吧。赐座。”

      程笙站起身,暖秋上前扶,被她阻止,自己不是闺阁小姐,不用如此。

      太后将程笙的动作看在眼中,唇角微笑不变,在程笙坐下之后就轻飘飘地扔出一句话,将人吓得不轻。“伺候陛下你辛苦了。”

      不止程笙心头微跳,淑贵妃更是变了脸色。

      她瞬间红了脸:“这是臣妾的本分。”

      太后点点头,嗯了一声,声音微微有些起伏:“陛下年轻,到如今还没有子嗣,后宫一无所出,你二人伺候陛下,应当多多尽心才是。”

      叫淑贵妃和程昭仪来的意思,一来,是消消淑贵妃平日的气焰,二来,也是敲打敲打程笙。免得日后宫里再出现个淑贵妃出来,不过,程昭仪是小官人家出身,就算再恃宠而骄,也不会像从前淑贵妃那般。

      她是太后,凌驾后宫所有女人之上的人,牵制打压妃子,不用做什么太大的动作。

      “是。”

      太后身边的嬷嬷夏嬷嬷看了天色,轻轻说道:“太后娘娘,小厨房做了几道新糕点,不若摆上来,给二位娘娘尝尝?”

      “摆上来吧。程昭仪头回来,也尝尝我宫里的东西。”

      糕点按着位份顺序摆到了三人面前,淑贵妃目光放到程笙桌前的案上。“哟,怎地有道糕点颜色不一样?”

      太后案上的糕点自然是周全的,只是程笙桌上的糕点有一道是绿的,而淑贵妃桌上糕点有一道是红的罢了。

      夏嬷嬷脸上带着歉意,“是奴婢疏忽了,原本小厨房准备的份额便少,不知道您二人来。若是贵妃娘娘喜欢,明日我叫小厨房的人再做上几份,给娘娘宫里送去。”

      淑贵妃理也没理她,径直将目光放到程笙桌子前,明艳的脸上似笑非笑。“不必,叫程昭仪献到我桌子前便行。我实在是想吃,程昭仪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

      话一落,众人皆静,宫女们不敢说话,嬷嬷姑姑们对视,也噤了声。太后坐在首座上,不发一言。

      “怎么?程昭仪莫非忘了?我的位份可比你高,让你给我端糕点,应当不算过分。”淑贵妃抬抬下巴,斜睨了程笙一眼。

      “自然是应当。”程笙对上淑贵妃的眼,唇角微弯。说完,站起身来,将桌子上的糕点端起,向淑贵妃走去。

      糕点放在她的案前,程笙甚至还行了一个半礼。

      淑贵妃拿起尝了一块,轻轻点头:“太后娘娘宫里的东西果然不错,我渴了。”

      程笙还没有回到自己座位上,淑贵妃又出了声:“程昭仪。”

      那语气,就像指使丫鬟似的。
      太后还是不发一言,宫女们都低下了头。

      程笙停了一下,又转回身,“臣妾给娘娘倒杯茶。”

      淑贵妃目光放在程笙的手上,眼中讽刺渐浓:“程昭仪果然是小户人家出身,端茶倒水做的这般熟练。”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太后轻轻皱了眉,正要出声,却见二人之间发出一声惊叫。

      “你干什么!”淑贵妃蹭地一声就站起来了,脚下短凳咣啷倒在地板,音色急促。

      程笙迅速跪下,“是臣妾的不周,惊到了娘娘!娘娘恕罪!”

      夏嬷嬷赶忙过去,同样发出惊叫,“呀——娘娘这手这么这样了!”春衫轻薄,滚烫的茶水倒下去,不知道多痛。

      程笙赶忙被夏嬷嬷扶起来,太后瞧见了她手上的伤,也不由得冷声道:“淑贵妃,你过分了!”

      淑贵妃不由得怒瞪程笙:“那茶水明明是你想泼到我身上的!我反手打翻,你竟然还敢卖惨了?”她原本只是想给程笙一个下马威瞧瞧,没想到她竟然做出这么一出!

      “事到如今,还要狡辩!”太后瞪着淑贵妃,语气比起之前重了不知道多少。

      淑贵妃出身名门,自小都是众人追捧,进了宫也独得陛下宠爱。哪里遇到过这样让人憋屈的事情,越想越气。对上那双眼睛,她仿佛闪过一丝嘲讽。

      嘲讽?嘲讽什么?她吗?她怎么配!

      “程笙!”说着就要向程笙扑过去,身边宫女拦也拦不住,夏嬷嬷挡在程笙身前,也被淑贵妃推了出去。

      淑贵妃的手就在眼前,手上因为茶水滚烫而疼痛不已,程笙皱皱眉,由着她抓。

      嘶——淑贵妃一个娇养的贵女,怎么力气这般大,头发都要被她扯断了。

      程笙眼角憋出泪,暖秋上前护着她。各个宫女乱作一团,太后宫里简直成了一锅粥,咕嘟咕嘟地乱滚。

      “够了!”

      那道男子声音响起之时,程笙略略放了心,终于来了,再不来她头发都要被扯没了。

      下一瞬,投入一个满是龙涎香气的怀抱,带着清浅冷松香。制药的人总是对气味敏感些。

      他身上的龙袍又刺又硬,把人往怀里带的时候,双手不住地刮到绣金龙纹上。这是真的痛出泪来了。

      果然狗皇帝,救人的时候竟然也要祸害她一番。

      头上不断传来细细麻麻的疼痛,双手更是痛得血肉模糊,也许是铃兰花的作用,程笙闭上眼原本想装晕,没想到眼前竟然自己晕了过去。

      再一次睁开眼时,已然是深夜,双手被裹得严严实实。还未张口,耳边低沉的男子声音便炸起:“你醒了。”

      是,醒了。但你为何会在我的床上?

      刚刚醒过来,意识尚未完全恢复,忘了伪装。眼中嫌恶又带有几分疑惑的目光,被沈羿完完全全看进了眼中。

      嫌恶?他皱皱眉,以为自己看错了。

      “陛下怎么会来?”程笙眨眨眼,不动声色退开一些位置,耳根子泛起红。她问不仅是现在的事情,还有今日太后宫里的事情。

      沈羿笑笑,语气和缓:“我是皇帝,宫里有哪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他说完,程笙却低下头,满脸是受了委屈却隐忍不发的模样。沈羿怕她心里多想,又刻意放缓了声音:“今日,你受委屈了。”

      近在咫尺的声音,温柔地不像话,让她莫名想到另一个人。程笙一怔,又很快反应过来,向沈羿胸膛靠了靠,“陛下,只要陛下不嫌弃臣妾身份低微便好了。”

      沈羿喉结微动,他还从未和女子有这么亲密的举动过,双手有些僵硬,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不会。我从不看女子身份。”

      一个穿越到古代的现代人,若是脑子里尽是那些等级封建制,那才真是遗毒不轻。

      说罢,他目光微微往下移,落到她的发顶上。有一块地方比起其他地方较为稀疏,顿了一下,眼中闪过点戾气。轻咳一声,抚了抚程笙的头发,盖住了。

      “睡吧。”

      程笙还在想他方才说的话,不看身份?所以他才这般果决下旨,把自己这么一个小户庶女点进宫里,进了宫跟那些妃子争一个皇帝的宠爱。

      真是爱讲狗屁话。

      头上又传来沈羿的声音,“睡吧?”

      程笙埋在他中衣里的耳根子发红,心中骂了八百遍,自己手都废了他还想着那事。声音闷闷地响:“臣妾…不能伺候陛下了。”

      沈羿又是一僵,轻轻地笑了一阵,额头抵着的胸膛微震。越笑她耳根越红,缓了一会,他说:“睡觉。你想什么呢?”

      程笙闭闭眼,心中又羞又恼,干脆不说话装睡。

      怀中的人呼吸沉静,暖融的气息尽数洒到胸膛上,温温的,烫烫的。沈羿摸摸她的发顶,眸色沉沉。

      这是她头一次和沈羿躺在同一张榻上,以这样亲密缠绵的姿势。不能说很舒适,毕竟手上还有伤,裹得严严实实,发着浅痛。

      月色清清,蝉鸣浅浅,沈羿似乎还轻拍着她的背,哄孩子似的。程笙药劲上来,迷迷糊糊地睡去。

      很久没有梦到那个遥远的山村了,儒衫长袍的书生,握着书卷,身后是袅袅升起的炊烟,念书的声音轻缓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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