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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云出我辈
雕栏玉砌，每一处景致都似是圣手丹青。假山，山水，甚至是一块小石头都是恰到好处。
凤麟不禁暗自赞叹。然后又注意到仆人侍女也都是规规矩矩，没有任何怠慢。
“麟王，请。”沈若守在房门口，等待着凤麟。
在空气中的饭菜香味，一方面让他好奇沈黍离是个什么样子，另一方面也感觉胃口大开。
抬脚迈进一步就听到那含着笑意的温雅声音“夫人一路颠簸实属辛苦，为夫特意为夫人接风洗尘。”
见到沈黍离的样子，凤麟确实是惊艳了不少，在心中也是肯定了那句“天下美人皆不及沈郎”。可他还是很快平静下去，然后平和的入座，自然的拿起碗筷。
“倒是细心。”看过这一桌所布的菜肴，凤麟有些讶异，随即浅笑。
这一桌子菜除了一条鱼，都是素菜。很明显是想到了自己一直在吃斋念佛，不可大用荤腥。
“这荤菜要一道一道的加，这一下子食用太多身体会受不了的。”沈黍离声音温和，同时自己也夹了一块儿竹笋放入口中。唉，方才在皇宫不过才动了三口鱼，还是很饿啊。果真是前尘害人啊。
看着分明很饿还是吃相优雅的沈黍离，凤麟试着夹了一小块儿鱼肉
“为什么？”
沈黍离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想明白后笑了“只是想着，落叶归根吧。好吃吗？”
落叶归根？归属感吗？哪里有归属。
“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归根。呵，味道还不错。”
“那是，为夫特意准备的。对了夫人，要尝尝今年新采的雨前龙井吗？”
“这么金贵？倒是想尝尝。”
“好。”
在安谧的气氛下两人将饭菜扫了大半，饭后又是品着上好的雨前龙井。
只是...沈黍离其实并不怎么懂品茶也就是当做有点滋味的白开水而已。
“大人真是好兴致，有如此浓香的雨前龙井。”将上层的茶叶抚走，凤麟笑了。
“我不大懂，不过是附庸风雅而已。”少年眉眼弯起有着对自己讥讽。
凤麟并不在意“你是知道我想做什么的。”
嗯？这人又在想什么？“嗯，知道。所以才弄回了你。”
“你不怕吗？”他真是不懂，他就不怕自己的野心太大了？将来不吐出来吗？
而沈黍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我懂你。”
凤麟在心中应了一声，嗯。
十一在门口冰块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自在。这两人怎么回事？这一种七老八十要一起颐养天年看着孙子承欢膝下是什么鬼？
他不禁在心里暗啐了一口，两个长得年轻心里老成骷髅的妖精！
安顿好凤麟，沈黍离特意让十一去请了蒋成。
夜，洗尘居兰阁。
“大人竟然夜会草民。”蒋成一展折扇，十分潇洒。
他斜睨沈黍离倒是有一种戏笑的意味。
沈黍离也不恼“我听说了。”
“听说什么？”
“听说...蒋公子指点了君白。”冲茶一杯，推到蒋成面前。蒋成像是早已知道“本也没想瞒你，毕竟，我们是一丘之貉。”
“多谢。”
“不用，我答应过寂然。”
“不，我说的感谢，是感谢你的理解。”沈黍离目光褶褶生辉，可蒋成不难看出其中的诚恳。
蒋成笑着摇头，一贯轻狂纨绔的表情已经敛下“如此，就更不用了。难逢知己不是吗？”
“是了。”她点头。
然后蒋成眼睛一转“是准备开始筹谋了吗？”
“嗯。”
所以...蒋成眉眼含笑。“要我帮忙吗？”
听到此话，沈黍离站起身，身上轻轻浅浅的梅香让蒋成心中微讶。而她展开双臂，目光如炬端端正正的向蒋成行了一礼。
蒋成预料到什么，倒是受了这礼，又是轻呡一口刚刚沈黍离冲的茶。
上好的月牙白锦缎内里是瘦弱的少年，可不论是少年的神情还是少年挺直的背脊都带着庄重，就好像是身后千军万马。这让蒋成更是认真。
“燕氏葬染，请蒋公子出庐辅佐，谋一卷锦绣江山！”
“呵。”蒋成轻笑出声，锦绣江山。
沈黍离以为他是在笑自己，可他突然听到蒋成含着笑意轻轻淡淡的道了一句“我以为，我早就是了。”早就是你的臣了。
沈黍离眉眼缓缓弯起“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他也接过蒋成递过来的茶继续道“此朝皇图霸业，成帝者，舍吾其谁！”
蒋成很满意，流动的血液也躁动起来“臣，是您的退路。是您最坚固的盾。”
没错，他早就想好了，与其庸庸碌碌在这皇城之中伪装成一个纨绔来保全自己求个善终，倒不如轻狂一次。
天下英雄，为何不能有他一个？这万里江山，为何不能有着他的足迹？那厚厚的史册如何不能有他一篇？
他们会一起谋一桩大事，会在最轻狂的年纪不愧对自己的心。
什么是年少呢？什么是人生呢？
蒋成想，必是年少时意气风发，年老时的茶余谈资。是英雄还是狗熊，不过就是这一争罢了。
瞬时，胸腔中盈满了豪气万丈。“且以淡茶聊表臣心，无论是沈郎还是燕十三，誓死追随！”
沈黍离以前轻狂过，从腥风血雨中杀出来过，可此时，他才知道。以前的自己独来独往，倒是忽略了将与兵同在，君与臣同心！
“同在江山里，同命亦同心！”
麟王归京本来是风云初起的由头，可这一个月却没有任何异像。朝堂之上也是平和的可怕，沈相与那刚来的国师相处也是毫无摩擦。
不仅如此，皇帝，麟王与尘王具是兄友弟恭。看得那些朝臣暗搓搓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偏得他们所支持的人都是端得沉静。
凤朝入春早，此时竟是进了雨季。
凤麟在庭廊内伸出手，冰凉的雨滴落在手心令人清爽无比。但紧接着这雨便下了疾了。
他在沈府一个月了，凤淮信不留他在宫中，也不封府。不过也没什么，沈黍离带他出来，他的去处自然是由着沈黍离安排。
疾雨中泥土的味道令人心肺清新，凤麟对着身后的光头小厮道“你去将那刚抽芽的花芽护住。”
那小厮正是与他同进皇陵，剃度服侍他的。沈黍离这人总是十分贴心，竟将他接了来。
临海随着凤麟的目光看看过去，果真看到一点嫩黄在院中受着风雨。他点头撑起一把伞又拿了一把伞，将空着的伞撑起挡在那嫩芽上。
回身回了凤麟身后，鞋面已被打湿。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引了凤麟的注意。
院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皆未撑伞。可他们的步子谁也没有慌乱，在疾雨之中却走出了晴空之下的感觉。
明明是狼狈的模样，可两个人都是无伤大雅。
凤麟眸中惊喜，这一个是暗卫腥风血雨不过是自然风雨又算得了什么，而另一个...他看着沈黍离与十一拐进长廊。
浑身湿透，陪着阴沉的天气，少年羸弱的身体却是在此间风雨中显得修长如玉。
是了，这另一个就是从容不迫。
雨水顺着少年的脸颊流下，衣裳浸透水滴滴落。少年步伐不急不缓，眼中也是有着这雨天的朦胧。他似乎是对十一说了什么，十一不住点头。
脚步声进了，少年也近了。
凤麟调整身体，缓缓绽开笑意。
“黍离。”
沈黍离点头，眼角余光扫到院中的伞。
“那是...”淡漠的神情忽地浅笑“夫人的兴致？”
凤麟这一月来不止一次听到沈黍离唤他夫人，故他也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回道“怕折了相爷的花。”
“是吗。”沈黍离此时捋过头发，拧出一大摊水“我也不知那是什么花。只是...夫人此举过于多余。”
凤麟不解“为何？”
他看着少年笑意清寒可眼眸中带着不可一世“若是连这点风雨都受不住，将来还有什么资格开花！有什么资格是我沈黍离的花。”
手指轻颤，可那少年错身越过了他，还是浑身湿透。这一刻，他觉得少年比十一更适合黑色，是这万里江山作为宣纸的一笔水墨。
是那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见沈黍离回来，沈若立马准备了干爽的衣物，以及一碗姜汤。
换过衣物，沈若用干布擦拭他的发丝。三千发丝犹如锦缎，她轻柔的擦拭温柔至极。
“阿若。”他嗓子因为淋雨起了几分沙哑。
“嗯。”沈若轻答。
“再有三个月，恐怕再难有这样的适意了。”
“倒也无妨，大人不是早就预料到了吗。你我这种人，无论如何是都不能避开的啊。”整理好沈黍离的头发，沈若有些感慨“我只是怕生了什么意外，离了大人。”
“这些年，便也只有你一直陪在我身边了。”眼中情绪复杂，饮了那姜汤。五年...人有几个五年呢？可偏偏这不到二十年的人生中，她给了他五年的陪伴，五年的照顾，五年的爱意。
温热传到胃部，让身体生了暖意也放松了筋骨。他睫毛下的眼睛有些迷离。
“阿若，若是累了我允许你离开。”
沈若神色一怔微张的眼睛中有着一丝失落“大人在这儿，阿若永远不会离开。”
掩下神色她又笑了，本就妖魅的容貌更是明媚“阿若便是死了，也会跟着大人。”
便是死了，仍旧爱你。用我的命来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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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在暗搓搓的筹谋大事！哈哈哈哈哈，恭喜我沈郎获得军师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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