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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少年
楚南桥在年少时期曾对顾安一见钟情。
彼时的她还是楚家捧在手心中宠爱的贵宝，在上流社会中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骄傲得谁都不放在眼里……直到遇见顾安。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在那夜家家户户高挂灯笼的除夕，枝上积雪沉沉欲落，少年顾安驻足在岑寂的白雪地上，看向趴在窗前的她，目光似比月色清冷，连团火似的红灯笼也照不暖。
“妈妈，他是谁？”楚南桥微微坐直身子，眺望着房外少年的身影问。
楚南桥的母亲朝外看一眼，忙说：“呀，竟然来这么早，桥桥，快下去招待客人，他就是妈妈跟你说过的顾安哥哥。”
“顾安……哥哥。”年幼的楚南桥将这个名字在心中反复雕琢，刻入心魂。
此时天空还飘着疏雪，她连外套也来不及穿，便撒开腿推门跑到外面。
“顾安哥哥！妈妈让我带你进去。”她跑到顾安的面前，堪堪停住脚步，急促地呼出白气。
她脸蛋红润，犹如雪地中的落梅，妍丽夺目。
看着少女的笑貌，顾安下意识地攥紧手中提着的袋子，眉宇间依旧疏冷，“好，进去吧。”
“嗯！”楚南桥的热情不减，蹦蹦跳跳地拉着他走进了楚家。
后来，楚南桥才知道顾安原来是世交顾家的儿子，由于那一年父母去国外出差，楚家人才会邀请他一起来过春节。
“顾安哥哥，我们一起玩积木吧！”
“顾安哥哥，我们一起来玩过家家怎么样？”
“哥哥~那你陪桥桥看春晚嘛！”
少年顾安心思成熟而沉默寡言，任楚南桥绕在左右吵来吵去，他只是摊开一本书静静地读，几乎不做回应。
坐在旁边包饺子的楚妈妈看不下去，敲了敲筷子，“桥桥，你要么就老实呆着，要么就来帮妈妈的忙，不要打扰顾安哥哥！”
楚南桥盯着顾安清秀淡漠的侧颜瞅了半天，鼓了鼓腮帮子，气闷地哼一声，“不玩就不玩，真没劲。”
说完，她蹬着小短腿跑到母亲身边，踩到小板凳上，包出一个个又胖又丑的饺子，引得楚妈妈咯咯直乐。
“你包得那么丑，一会儿都没人吃。”
将近午夜之时，窗外的鞭炮声震耳欲聋，斑斓的烟火将夜空映彻得仿若白日。厨房煮饺子的水雾弥散，温暖得渗透人心。
楚南桥趁机溜入厨房，将刚刚装入盘中的饺子拎出一只，捏着饺子皮一路跑到客厅，递到顾安的嘴边。
“喏，尝尝我包的饺子。”
白胖胖的饺子在顾安的眼前晃啊晃，顾安抬起头，看到楚南桥的眼中满含期待。
“我……”顾安的视线移向楚南桥捏着饺子皮的爪子，暗自拢起眉头。
彼时的楚南桥不知道，顾安有一定程度的洁癖，她以为是顾安嫌弃自己包得不好，于是伤心地红了眼，“顾安哥哥，你就尝尝嘛，会很好吃的。”
从没招惹过女孩子伤心的顾安扣下手中书，手足无措起来，“你别哭啊，我吃就是了。”
楚南桥立即收住眼泪，满面笑意地将手中的饺子强行塞入顾安的嘴里，顾安这才意识到她刚才只是故意做戏。
嘴中的饺子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就被他咽下了肚。许多年后，他再次回忆起这一幕时，脑海中只剩下楚南桥得逞的笑脸。
“怎么样？好吃吧？”楚南桥微微倾下身，凑近他问。
顾安跟躲避什么洪水猛兽似的向后仰去，态度矜持，“嗯，还不错。”
身后，厨房中又响起楚妈妈的喊声：“桥桥，不要欺负你顾安哥哥！”
在楚南桥的记忆中，顾安从小就像个莫得感情的呆逼，哪怕是在他父母面前，也时常板着张冷脸，拒人于千里之外。可偏偏这样高冷的一个人，在学校中的人气却是最高的。
“什么啊，就这么个臭小子，值得你费那么大心思哭着喊着要来三中念书么？”
午间，沈夙年偷偷溜到二年级A班的窗外，偷偷露出半个脑袋朝里面打量，同时对楚南桥问。
楚南桥本应该上距离她家最近的一中，可自打听说顾安在三中念书后，就鬼哭狼嚎地求父亲把她安排进了三中。
沈夙年觉得她没出息，却还是跟着她一起转进三中。
楚南桥趴在窗外，张望着教室内仿佛自成一个世界的顾安，眼中流露出痴迷，“当然值得，他多帅啊。”
沈夙年“啧”了一声，“年纪轻轻就这么花痴，长大可不得了。”
这时，顾安忽地将目光投向窗外，吓得两人急忙蹲下了身，也不知有没有被对方发现。
沈夙年原本觉得，楚南桥只不过是少年心气，这种肤浅幼稚的喜欢持续不了多长时间。却不想她的感情日益加深，甚至为顾安写了无数的日记与情书。
“既然这么喜欢，不如赶紧告白算了，顾安不是要中考了？”沈夙年歪斜在椅子上，看着埋在书桌上写写画画的楚南桥，调笑道:“等顾安上了高中，你可就见不到人家咯。”
楚南桥随手将桌上的纸团丢向沈夙年，“你这张臭嘴说不出好话。”
沈夙年伸出精瘦的手臂将纸团抓住，把它一点点扯开，看到皱巴巴的纸上爬满少女满怀的爱意。
“顾～安～你今天中午留在图书馆的那本书我也借来读过，我……”
“沈夙年！你给我住嘴！”楚南桥把笔摔在桌上，跳起来就要撕掉沈夙年手中的纸。
沈夙年那时个头比同龄人高许多，手长脚长的，哪里会让楚南桥得逞，她一溜烟就跑到了班级门口，而楚南桥还穿梭在桌椅间。
“你看看你那兔子似的小短腿，还想从姐姐手里边儿抢东西？”沈夙年笑着将手中的日记纸晃来晃去，任凭楚南桥怎么样都夺不过去。
楚南桥初中时扎着双马尾，肤白赛雪，可不就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白兔？她正要嘲笑对方，却听身后传来冷淡的男声:
“借过一下。”
沈夙年仰头张望过去，看到顾安那张清隽的脸，“顾安！”
她拿着手中的纸就要贴到顾安的脸上，被楚南桥扑倒夺走，粗暴地撕成碎片。
眼看着顾安的眉头有皱起的趋势，楚南桥将纸片捏在拳头里，涨红着脸讪笑:“顾安哥哥，你吃完午饭啦？”
“嗯，”顾安的眼瞥过她微微发抖的手，“让开，我要回班。”
楚南桥连忙跳到旁边，让出过道的位置，恋恋不舍地将视线粘在他的背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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