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柑橘（穿书）

　　白书遥的科举之路已经被钦定一片坦途，可是他好像和女主认识了几年才继续考举人来着，那是为什么呢？
　　柑橘抱着一叠子刚吃完的盘子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想。
　　把盘子放到厨房换成一屉小笼包，她也没有想到究竟，原先的故事早就忘得差不多了，白书遥又不是男女主，她实在记不清，比如白书遥的祖母这个角色，在书中也是没有出现的。

　　夏末天气火热，在大太阳底下跑了两圈，头上的汗珠都要蒸干了。
　　柑橘正忙着赶回去歇在凉处，就看到齐小姐往里面走，是了，前阵子她就送过帖子，说要来拜访白婉清。
　　现在白府的小姐就白婉清一个人，白婉茹和白婉芙两位要到冬至才上线，当女主一出手，全部的故事都绕着她开花了。
　　不过在女主没出现的现在，白婉清还是有很多机会找个如意郎君，避开让她倒霉的郑王世子。

　　柑橘放缓脚步，等齐小姐先进去，在外面估摸着里面的寒暄停止后，她才轻轻走入厢房，把包子放到桌上，行礼退后。
　　齐淑玲放下刚刚冷场的话题，笑了笑：“白妹妹的这些丫头里面，谁最聪明？”
　　“这…”白婉清犹豫了一下，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带着三分呆气的她便这么承认了：“我没有想过，若是算账、安排事务，应该是茯苓？”

　　齐淑玲不过是用丫头的事情起个话头，毕竟这个年代又没有手机、电脑，对外界的资讯两眼一抹黑，哪里来那么多的话题好讲。
　　闻言倒是又细看了一遍屋内的丫鬟，见每个丫头都面容标致，她心底下叹了叹：好在白婉清是个无缺的美人，不然还得劝她换上一两个不那么打眼的。

　　茯苓惯会看人眼色，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留在屋内，齐小姐不好展开话题，就乖觉地抱着花瓶出去，假装要添水。反正她靠着后面站，也不起眼。
　　“那个就是茯苓？”齐淑玲一看就知，所有丫头中这个人看上去最为恭顺，小脸上没有一点攻击性，擦粉也很有技巧，又透气又不明显。
　　头上那朵绒花也选的极妙，把边上那个五官更漂亮的丫头，从温和的气质上比下去了。

　　“是的，茯苓为人十分贴心。”白婉清嘴里全是好话，柑橘见她笑得真诚，不得不佩服茯苓拍马屁的技术。
　　不行，不能酸，毕竟茯苓见到人忙就主动过来帮忙，上上下下的事情都能做，除了爱拔尖和爱贴着白婉清走，实在没啥黑点。
　　齐淑玲的眼睛眨了眨，靠过去，用手帕半遮住嘴：“妹妹，你可不能什么事情都丢开不管，不然有些人看你好欺负，就要爬到你头上来了。”

　　现在看着都千好万好，可别未来出了阁，麻雀踩着孔雀飞。

　　白婉清有些不解，但她向来不与人争辩，就笑着不做声。
　　“妹妹可曾学过管家？喜欢玩些什么呢。”齐小姐见她不想谈论丫头，就把话题绕出来。
　　“还不曾学过管家，平素就在家读些书、写几个字。”白婉清脸颊飞红，齐小姐突然有些无力。

　　哪里有这样的姑娘家？大梁国文臣家的千金虽不如武将家的洒脱，不需要学习骑马射箭更不用玩球投掷，可连管家都不学吗？听这话头，这位妹妹只会读书？！

　　“妹妹缘何不学管家，不是姐姐刻薄，管家之事对我们这些姐妹是重中之重，要是学不好，以后要被怪罪的。”齐小姐到底好涵养，没有跳起来拎着白婉清摇晃：你以后是要做大妇为丈夫分忧的，家都管不好，等死吗？

　　“我不是不学，只是母亲现在怀有身孕，至少也得等…”白婉清捏着帕子，答得心虚。
　　“也是，自然是你母亲的身体重要。白妹妹除了写字读书，难道就没有别的乐趣？琴、茶、绣品，总得多些爱好。”齐小姐继续套话。
　　“会弹琴，但弹得不好。”白婉清抱歉般的笑笑，补充道：“还会一些医理。”

　　“妹妹会医术？这可罕见。多少女孩家都不愿意看那长长的医书。”
　　“嗯，我身体不大好，就多看看这些，也能排解烦闷。”白婉清这句话让丫头们和齐小姐同时变了脸色。
　　交浅言深了！这要命的事情怎么能到处说。
　　虽然两家联姻有很多东西都纳入考量，但身体虚弱与子嗣有碍总是联系在一起，作为强力的拦路虎。

　　柑橘能理解齐小姐这遇到猪队友的表情，白婉清就这么轻松地把一个炸雷消息丢给她，真是讲也不是不讲也不是，以后泄露出来，她也要被怀疑，一点不讨好。
　　“妹妹多注意调养。”齐小姐强行止住话题：“下月头，林家姐姐…”
　　两人之后只谈了些无伤大雅的私房话，接着齐小姐就逃也似的告辞了，什么都没说。要是有所来意，她的来意肯定也搁浅了。

　　白婉清靠在垫子上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柑橘趁她发呆的机会打开小笼包的盖子：“小姐，要吃一个包子不？”
　　“不用，你吃吧。”白婉清轻轻回答。
　　我就知道~柑橘在心里啧啧出声，诶，可惜忘记了今天齐小姐要来，不然就拿桂花糕来了，小笼包实在是没人会在姐妹房间做客的时候吃。
　　还好川贝、茯苓她们有端来四色点心，不算失礼。

　　这小笼包本来就是准备端到丫头们房间分掉的，白婉清不喜欢吃油腻之物，柑橘她们却经常在小厨房点各种各样的食物。
　　在白婉清的默许下，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柑橘夹起小笼包，齐小姐在这里耽搁地有点久，皮子已经温了。入口之后油汪汪香喷喷的肉味在唇齿间绽开，柑橘忙把整个包子吞到嘴里，防止汤汁四处滴洒。
　　“柑橘。”白婉清冷不防询问靠得最近的柑橘：“你喜欢学些什么呢。”

　　“呜、唔！”柑橘赶紧把茶水喝掉，回答道：“学些什么都行的！我平素也不学东西！”
　　这是大实话，自从来到白婉清房里，柑橘就和川贝学了点基础文字、算术，还有整理东西，端茶倒水的活计，其他的也接触不到不是。
　　琴棋书画、织布纺纱，每个学起来都要老命，又没有什么用。

　　“柑橘喜欢在农庄里玩还是买卖东西？”白婉清还在想心思，其他丫鬟听了面面相觑，这些不是管事和雇工们做的事情吗。
　　听上去很像送命题，柑橘的脑袋转了转，回道：“小姐，哪个都不怎么喜欢，硬要说，还是留在小姐边上好。”
　　这可不是拍马屁，在没空调、没汽车，洗手要舀水缸水，解手没有抽水马桶的古代，呆在家里比田头街道四处跑舒服得不知到哪里去了。
　　白婉清点点头，她也觉得普通小孩子是不热爱学习的。

　　夏天的傍晚比下午凉快许多，柑橘带了点炸饺子跑去慰问刚刚考上秀才不久的白书遥。
　　“白少爷，吃不吃煎饺！金黄色的煎饺，五文钱一个嘞——”话音瞬间消失，踏入厢房内的柑橘看到白书遥正拿着木梳子为他的祖母梳头。
　　梳得很仔细，眼中还带着泪花。

　　柑橘端着饺子僵硬在原地，她有一种预感：床上的那位老人，已经不在了。
　　“白书遥…需要我帮忙喊人来吗？”柑橘过了好一会才恢复知觉，把盘子放到桌上，语气平稳。
　　“不用，等等我会去喊的，让祖母在休息一会吧。”白书遥面色如常，认真地帮老人整理遗容。
　　柑橘看看老人的面容，只是睡着了一般，一点也不可怖，但也不想丢下白书遥一个人，人在一个人的时候会多思多想的。
　　看他那副如常的模样，有个人陪着也许会好一点。

　　柑橘也不多说，也不上去帮忙，只出去一趟拿了点胭脂过来放在白书遥手中，蹲在旁边看他仔细为祖母梳理完毕。
　　“祖母吃了一辈子苦，她没能看到我中举的那天，祖母常说，想看到白家这一分支再出个举人老爷…”白书遥站起身，晃了晃。
　　“祖母以后会看到的，一定。”柑橘扶住白书遥，不让他突然倒下。
　　有的人悲伤时会泪如雨下，有的人痛到极致会捶胸顿足，也有人，只是默默地痛苦，假装一切安好罢了。

　　柑橘不想对白书遥妄加揣测，她扶着已经开始眩晕的白书遥，把他放到躺椅上，迈开步子跑出去喊人。

　　太太月份大了，情况不好，躺在床上没人敢打扰她，黄嬷嬷禀了白老爷。一声叹息后，白书遥祖母的丧葬费用便被白家包下。
　　过了几日，还在郊外庄子边帮忙安置了守灵用的草庐。
　　就算大梁朝只要求隔代守一年，白书遥也决定要守足足三年的孝。白府当然不可能与他一道，给他一些银钱让他搬去草庐便是。

　　柑橘这时候才知道，原来书中白书遥被自己当成是白婉茹的弟弟，就是因为搬出了白府后，是白婉茹时时在各处上与他偶遇、交流，事事照顾来着。
　　后来白书遥几年后实现n连跳，风光自不必提。

　　但现在，背着包袱离开白府的少年，看上去是那么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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