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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夜的呢喃
这几天里，牧然想了很多。
他知道江鱼舟对自己是有善意的，自己也不应该生她的气。
但是一想到她对自己好是因为同情他，他就莫名其妙地难受。
再加上跟他走得这么近，江鱼舟以后必定会受到朱妍的针对，流言也传得非常难听，所以才会刻意跟她保持距离。
江鱼舟上上下下打量他，发现他脸没红、眼神又没躲闪，便低声说：“牧然，我知道你为我好，毕竟大家都怀疑我们谈恋爱……但是私底下可以偷偷吃我给你带的东西的呀。”
牧然冷冷地扯扯嘴角，“不用了，我受不起。”
他说罢就直接离开教室了，那背影每处都写着冷漠的“拒绝”两个大字，让江鱼舟实是摸不着头脑。
牧然在外面逛一圈，何名成为了他的小尾巴，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八卦着哪个女生喜欢哪个男生，哪个男生偷偷亲了哪个女生一口……
简直了，某人就跟三百只鸭子齐齐引颈高歌一样。
最后牧然坐在榕树下的那张石椅上，何名跑去小卖部买了两只面包，给他递来一只，“给，据说这面包还是老板娘亲手做的，很好吃，里面全是酸菜和猪肉呢！”
牧然瞟了一眼，“我不饿。”
何名嫌弃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么拘束干什么呀？我们是朋友，请你吃点东西你就接受嘛，别闹得请你一次你就欠我似的！”
他狠狠地咬了一口那只白白胖胖的包子，一股酸菜香扑鼻而来，“不得不说老板娘的手艺真好啊……妈的，饭堂里的饭就跟S一样难吃。”
牧然默然，这几天吃饭，好像真没以前香了。
一连好几天，牧然都是对江鱼舟不怎么理睬，虽然她请教他的时候，他依旧会将难题拆分写在草稿纸上给她，但那态度跟以前是截然不同了。
9月的28号开始月考了，这一天很多学生早早到教室，开始疯狂地翻书、走马灯地复习，典型的急来抱佛脚。
江鱼舟也是早早就来到教室，牧然依旧是踩点到学校，来到教室后，太阳已染红了半边学校了。
江鱼舟坐在座位上，手里拿着笔唰唰唰地写着什么，她的刘海长得差不多要遮住眼睛了，但那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
她皮肤很白，脸型也非常流畅耐看，虽然衣着朴素了一些，然而依旧无法掩埋她那脱尘的美丽。
上课铃打响了，牧然拉开了椅子坐下来，将书包塞进了桌子肚子里。
江鱼舟停下来，回头看牧然。
清晨的光线中，少年的脸庞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芒，那俊美的轮廓，真的能迷死人。
怪不得他转学到这里来后，马上让学校论坛里的花痴将原来的校草踢下榜一，牧然成功地占据了一中的校草榜第一。
牧然没看她一眼，江鱼舟咬咬唇瓣，轻声地跟他打招呼，“牧然，早上好。”
牧然默默地坐下去，仿佛听不到的样子。
他不需要同情，他需要的，是正常的来往。
江鱼舟用手肘轻轻地碰碰他的手臂，“牧然同学，你在生我的气？我好像……没做错什么吧？”
她想了好几天了，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不妥的地方。
她没有说过一句伤他的话，也没有做过一件令他难受的事吧？
牧然将书拿出来，正式地说：“江鱼舟同学，现在上课了，请你不要打扰我。”
江鱼舟怔在那里，眨了眨眼，眼里流露出一缕难过，她默默地垂下了头，放好了桌面的笑，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惊动了牧然。
牧然捕捉到她眼底里的那缕失落，顿时有种窒息的感觉。
他暗暗地瞟了她一眼，见她搭拉着脑袋，没有心思早读的样子。
她那只小巧的雪白的手，将英语书翻了一页又一页，烦躁得紧。
牧然有些小懊恼，他一方面是有点难受，她对他好只是出于同情；另一方面是希望她和他不要走太近，以免被人嚼舌根，毕竟一个女学生太多难听的流言对她不好。
然而他看到江鱼舟这副失落的样子，心里又有些闷闷的。
早读结束后，休息十五分钟，开始考语文了。
早上考的是语文和数学，下午是英语和物理，明天则是化学、几何等。
中午的时候，江鱼舟和黄浅薇依旧打好饭，前往牧然前方的那个位置。
现在有何名坐在牧然的身边，倒是让很多人不再老往这边扫来异样的目光。
“你考得怎么样啊？数学的最后一题难死了，我可能要痛失前二十名的宝座了。”黄浅薇轻叹着，向江鱼舟倾诉。
江鱼舟抿唇，“考得不怎么样，心情不好。”
“啊，你心情怎么不好了？”
“不知道，就是不好。”江鱼舟的声音闷闷的，牧然像被人敲了一棍似的，心也不由得跟着她的声音是发闷。
突然，江鱼舟惊呼一声，“啊，有……有虫子！”
她黑着脸，从饭盒里的空心菜里夹出一条胖胖的青色虫子。
如果她没有重生，那么这菜……她还是能吃得下的，因为跟着养父母过习惯了苦日子，有时他们煮的饭也会有没看到的虫子，小时候都习惯了。
可是江鱼舟重生了，自从她当了模特，有一个洁癖师父之后，她已经接受不了菜里有虫子了。
现在看到筷子上那条胖胖的虫子，能想象它没被煮的时候一定更胖……
顿时，胃口全没了。
后面的何名凑过来一看，顿时笑道：“哈哈，江鱼舟你不应该感谢厨房吗？他们给你免费加肉呢！”
江鱼舟夹着虫子送到他眼前，“送给你吃，不要钱。”
何名翻白眼，做了一个呕的表情，连忙掉头回来狂笑。
“哈哈哈，没想到这里的菜还有虫子……呃……我还是不吃了吧？虫子在一大锅里煮来煮去，菜里全部是虫子汁了。”何名突然想到了什么，面如菜色，连忙扔下了筷子。
牧然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说免费加肉吗？没肉有汁也挺香的。”
何名：呕……
最终，江鱼舟没吃那顿菜，只是吃了白饭和几块猪肉，但最终没什么胃口，大部分的饭菜都倒掉了。
黄浅薇饭盒里的蔬菜不是空心菜，是小白菜，所以江鱼舟在一边陪着她吃饭。
牧然和何名早早离场了。
他正准备回教室，突然想到了什么，掉头对何名说：“你不是说……小卖铺里有面包吗？你给我买两只回来？”
何名抓抓头发，“不一定有啊，现在都中午了。”
牧然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塞他手里，“去买吧。”
何名突然捂住肚子，“不不……你去吧，我给你……有的话你给我两个……”
他说完摸出一张十块的塞牧然手里，一阵风地跑向卫生间。
牧然：……
何名的肠胃，是在温室长大的吗？三天两头闹肚子？
牧然不得不自己亲自去买包子。
这是他第一次去小卖部买东西，店铺里正摆放着一笼热腾腾的包子，不少学生排队买包子。
有些学生不喜欢吃饭堂里的饭，所以直接来这里买吃的。
饭堂采用的都是饭票制，如果不吃的话，饭票还可以留着到下次用。
“一块五一个包子，先到先得，没多少了哟！”老板娘叫道，看着眼前这些嗷嗷待哺的学生，不由得露出慈母般的笑容。
论到了牧然的时候，包子快卖完了，只剩下两只了。
“小帅哥长得真好看，是买给自己还是女朋友呀？”老板娘笑眯眯地看着牧然。
牧然不自然地将钱递过去，“没，是我自己买来吃的。”
阳光正好晒在他的脸上，那扇温柔的耳朵晒得红通通的。
老板娘麻利地找了钱，笑眯眯地将蒸笼拿开，看着牧然的背影不住地轻叹，“现在的小年轻啊，真是体贴，啧，哪里像我那个老粗汉……”
＊
江鱼舟等着黄浅薇吃完了午饭，这才和她慢悠悠地往教室走去。
中午她不回家，一般就趴在桌子上睡上十来二十分钟，然后再起来复习什么的。
晚饭也在饭堂吃，这样能省下好多时间来。
江鱼舟想起了牧然那冷漠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
黄浅薇低声问她：“你和牧然吵架了？”
“没有。”
“好奇怪哦，你们之间的气场……真的好奇怪，就像生闷气的小情侣。”
江鱼舟白她一眼，快步地往教室走去。黄浅薇很是磨蹭，一顿饭能吃上好久，男生们比她快一步。
所以她回到教室的时候，牧然已在座位上了。
少年双手抱胸，慵懒地靠在椅子上，双眼却落在有蓝天白云的窗外。
江鱼舟坐下，正想将书拿出来，没想到手往里面一摸，就摸到了两个热乎乎的东西。
她吓了一跳，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两只白胖的包子。
包子用白色袋子装着，很是热乎烫手，江鱼舟连忙将它放下，她扭头，牧然已收回了目光，装模作样地拿出了书本。
江鱼舟清咳一声，嗓音压得更低，“包子……是你买的吗？”
牧然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不是。”
江鱼舟眨眼，伸手摸了摸包子，又抽抽鼻子，自言自语地说：“唔，这两只包子真香，扔了又可惜，可是我又不想吃陌生人给的包子。”
牧然翻书的动作微微一僵，背脊紧绷。
他看到了江鱼舟将包子拿了出来，“还是扔了吧，万一里面是不干不净的东西呢？”
牧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叫住她：“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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