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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一
胤禛从敞云轩出来，什么话都没有说，反而让何吉心里打鼓。到底四爷是不是知道了昨天的事情？如果知道，那么……何吉想着，却没发现胤禛停住了脚步，这一下子，就撞在了胤禛的身上。
“你怎么了？”
“啊，回四爷，没有啊。”何吉不敢看胤禛的眼睛，却又忍不住抬眼瞟了胤禛一眼。
这不看倒好，现在，胤禛反倒是认定何吉有事情瞒着自己。胤禛没有说话，径自回到了书房。
何吉在后面慢慢的跟着，却见胤禛在书房坐下，略倾着身子，右手摸着左手的指环，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该说什么你自己知道吧？”
“爷，”何吉走近些，跪在了胤禛面前，心想：死就死吧，这件事情好像头上的一个雷，早晚得响，长痛不如短痛吧。“奴才该死，昨儿个的事儿应该早些向爷禀告，只是，福晋站在奴才的正前面，奴才确实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年主子就倒了，奴才……”
“你说什么？”胤禛眉头皱了起来，福晋？昨天明明是胤祥陪着云悠在一起，那拉氏……
听到胤禛惊异的口气，何吉感到自己似乎说多了，但要收回，却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真的没看清吗？”胤禛不希望何吉有任何的保留，所以惊异的神情一闪而过。
何吉知道，想弄明白这位爷的心思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干脆实话实说。“奴才的确没看清。当时，您走了以后，福晋就过来了，走上凉亭，奴才也就跟了过去。不过，奴才没敢走近，两位福晋的话也听了个马马虎虎……”
“听到了什么？”胤禛语气平淡。
“福晋的原话是：‘人越多，嘴就越杂。处事就要更小心，尤其是身为人主。’”何吉说的比较慢，好像在背诵。
胤禛之前的确没有听说过什么，乍听之下，还真的不知道话里有什么深意，“然后呢？”
何吉顿了顿，“然后，福晋叫身边的侍女说了句什么，年主子就一巴掌把那个丫头给打翻在地上，可年主子自己也倒了下去。”何吉说着，冲着胤禛磕下了头，“奴才就看到这些。”
胤禛知道，问题不会这么简单，什么事情能让云悠下手打人，而且打的还是那拉氏身边的人？“还有别的。”
胤禛这句话只是自言自语，但何吉却以为胤禛让他把流言的事情也说出来，因此，抬起头，说道：“其实，奴才能猜到事情的大概，不过，说来话长……”
二
胤禩气呼呼的从房里走出来，身后传来摔砸东西的声音。他简直没有办法再忍受这个女人，动不动就发脾气，动不动就砸东西，身上那种娇贵气如同肃杀的冷风，把胤禩偶而想培养起来的夫妻感情全部一扫而空。而自己的那些侧室，也都被这位福晋震慑，甚至不敢与胤禩有过亲的举止。以现在的情形看，他胤禩未必有命可以等到大业建成的时候。早知如此，当初如果选一位汉八旗的女子做福晋，或许自己的寿命会长一些。就像……
想到这里，胤禩猛的一甩头，他要把那个名字甩出去，却看到福容急急忙忙的走过来。
“爷，四川那边的人带回来了，在城郊，要不要带进城？”福容轻声的说道。
胤禩略微沉思了一下，“不用，先留在城郊，让人看紧一些，千万不能出问题。”
“奴才明白。”
“四川那边的人还带回什么了吗？”
“带回的话，说，年羹尧没有什么动静，只是身边多了一个人，没查清是谁。”
“多了一个人？呵呵，”胤禩微微一笑，“肯定是老四的人，”随即，胤禩的脸又沉了下来，“要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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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自从那晚以后，心莲和小扇子就开始跟云悠寸步不离。云悠也明白两人的心思，就任由两人紧随其后。
圆明园又在拓宽西园，景致更多，视野也更开阔。云悠登上秋翠亭，看着眼前的一切。当她把目光停留在湖心凉亭的时候，那天发生的事情，就又出现在云悠的脑海中。
现在想起来，连云悠自己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打了福晋身边的侍女，没错，她是打了，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打的自己的手都是火辣辣的。然后呢？她只感到那拉氏的手也举了起来，指尖从自己的鼻尖划过，只是这个巴掌还没有打下来，自己就是一个趔趄，也倒了下去。
云悠没有想到，自己会动手，她也没有想到，那拉氏会动手。
从小到大，没有人对云悠动过手，父亲没有，兄长没有，现在的夫君更是没有。不是因为云悠从小到大恃病而骄，或是现在恃宠而骄，只是云悠从来不允许自己做出让自己难堪的事情。这一次也不例外。可是，偏偏事与愿违。
云悠只是下意识的回头，却见小扇子和心莲互相挤眉弄眼，推来推去。“你们怎么了？”
“啊，”小扇子被心莲一拽，就站在了前面，“主子，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我们，我们有些话，不知道能不能说。”
云悠轻轻叹了口气，抿了一下嘴，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吧。现在，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了。”
小扇子好像下定了决心，却还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主子，那天，在凉亭的事儿，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云悠略抬了一下眼眉，然后笑笑，没有说话。
小扇子就继续说下去，“主子，我们觉得，这事儿您该跟四爷说。”
云悠笑出了声，“你们怎么知道我没说呢？”
“您要是说了才怪了！”心莲马上插嘴道，“您说了，四爷会没有反应？”说着，看了看小扇子，又缩了回去，不再说话。
“这件事情……”云悠沉吟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怕也瞒不住四爷的。只是，我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说。”云悠的眼圈有点红，她略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再说，四爷会担心……”
“小姐，”心莲急急的跪到了云悠的身边，“您这样四爷更担心！”
一句话，让云悠一愣，“你说什么？”
“主子，”小扇子也跪在了心莲身边，冲着云悠说道：“主子一直训教：多言数穷，不如守中。奴才是做的不好，给主子惹事。但主子也不能凡事‘忍’字当头啊。就像那天的事儿，园子里都传开了，四爷还能不知道？知道了，还不气坏了？四爷看重主子，自然要处理这件事。这不是让四爷更操心？”
“你……”云悠想要说什么，却被心莲拦住了。心莲说道：“是啊，小姐，说句不该说的话，如果您能够自己保护自己，有些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心莲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小。但在云悠听来，却字字响彻在心上。她没有想到，心莲和小扇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云悠一直觉得，自己处理任何事儿都是理智的，都是审慎的，都是为了胤禛，难道真的是自己错了？自己保护自己？云悠从来没有想过，采取另外一种方法，或许更好？云悠微微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喃喃低语道：“因爱而障目？”说着，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坐的太久，站的太猛，云悠感到一阵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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