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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一
轿子在有节奏的上下晃动，胤禛握着云悠的手也在有节奏的打着拍子。八人大轿，两个人坐，刚刚好。
“哼！”胤禛用鼻子笑出了声。云悠看了看他，没有说话。胤禛也看了看云悠，伸手揽住了云悠的腰。然后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笑。”
“不知道。”云悠趁势倒在了胤禛的怀里。
“为什么不问？”
“怎么能打扰王爷的自我陶醉呢？”
“自我陶醉？”胤禛笑了，“好！说得好！不过，现在还不能醉。”顿了一下，胤禛说道，“什么时候都不能醉。”
“你把东西都给了宋润文，真的那么相信他？”云悠问道。
“宋家四代经营德保斋，靠的只是一个‘信’字。我让他亲眼所见，自己比对，当着那么多的人，他即使不要性命，也腰保住德保斋的名声。所以，你看他从那个九姑娘头上抽出簪子时多坚决。”
云悠想了想，略抬起头，问道，“你真的认为那个九姑娘是沈天生的女儿吗？就算户部有多重要，一个书办的女儿也不应该在京城这么招摇啊。”
胤禛没有回答，而是冲着轿帘说道：“普因。”
“爷！”
“你来回答吧。”
普因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九姑娘，其实是，二哥的女人……”胤禩的府内，胤禟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胤禩扔出去的茶碗打断了。
“当初我说过什么？”胤禩怒道，站起身来，走到胤禟身边，“我问你，我说过什么？我让你们看着沈天生，让沈天生安分点儿，让他跟太子联络的时候给自己留后路！现在呢？”胤禩转过身，喘着粗气，然后，又回转过来，冲着胤禟，“你们瞒着老四、老十三他们不要紧，你们连我也瞒着？！”胤禩说着，好像被呛到了，他咽了口唾沫，说道，“现在好了，我知道了，老四必定也知道了。他问问就知道了。”
胤禟的确觉得有些理亏，这件事情，他跟胤锇、沈天生商量，不让胤禩知道，以后，因为这趟线搭的好，有了结果，再让胤禩褒赞一番。只是现在……胤禟小声说道：“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说明跟二哥那边有关系，未必有证据说沈天生跟咱们有关系。”
“你糊涂！”胤禩说完这三个字，就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毕竟他不能把石庆交给胤禛简册的事儿告诉胤禟，那解释起来麻烦就大了，而且还得牵扯到叶云悠。想到这个名字，胤禩还是觉得厌烦的不得了，他一回身，冲着胤禟问道，“德保斋的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弄清楚了吗？”
“那是当然，要不，也不敢来找八哥。”胤禟回答道，“德妃娘娘找内务府特意订了三支发簪，各有含意。”
“我不管什么含意，我问你，德保斋的内供怎么会跑到他沈天生的手里？”胤禩有些不耐烦。
“八哥，内供外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胤禟看了看胤禩的表情，赶紧说道，“内务府经常拿内供的东西做顺水人情，内务府有个小工坊，凡是有要送出去的东西，都先做个一模一样的。反正宫里的东西大家也都不较真。”
“不较真？哼！”胤禩冷笑着，可面上却没有一点表情，“这次让你们看看较真的。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不会的。”
胤禟不用问，也知道胤禩说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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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胤禛微笑着看着隆科多。隆科多心里明白胤禛的意思，至少是大概的意思。他说道，“四爷一直不太注意这方面的事儿，所以，我也没说。”
“你现在说也不晚。”胤禛仍然微笑着。
隆科多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却也不得不回答，“四爷还有什么要知道的？”
胤禛站了起来，走到隆科多身边，拍着他的肩说道，“能找到跟自己情投意合的人，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没必要在乎她什么身份。我只知道这位九姑娘叫红凌，跟……”胤禛看了隆科多一眼，说道，“跟你的宝凌同属于凌霄苑。别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隆科多心想，这些也就够了。其实，官员豢养妾侍极为平常，这宝凌也算是出淤泥而不染，的确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在这位四爷面前，隆科多不愿提及，也说不好具体的原因。“这红凌是三年前被沈天生看上的，不过，后来，听说认了干女儿。过了一段时间，我才知道原来是为了成为太子的女人，所以……”
胤禛没有说话，仍然看着隆科多。因此，隆科多走到胤禛身边，躬身问道，“这件事情，我该做到什么地步？”
“这件事情，你可以不用管。”胤禛低着头说道。隆科多不明白什么意思，如果胤禛真的不需要他做什么的话，是不会叫他来的。隆科多没有问。
胤禛继续说道，“暂时的。一两件内供头饰没什么。”胤禛抬起手，摆了摆。“不过，后面的事情就很重要了。”说着，胤禛冲隆科多用手示意了一下，隆科多走了过来，“这件事情我会慢慢的查，查到什么时候，你不用管。只是早晚有一天，关涉到你的权力范围时候，你要尽全力，不管掀起多大的风浪，都不要有所顾忌。”
隆科多看了看胤禛，问道：“如果有机会，难道不应该趁热打铁？”
胤禛摇了摇头后说道，“戴名世的事儿，你清楚吗？那是老二往老八身上插的一把刀，不过，没插在要害上。因为他想要慢慢的耗，所以咱们也不着急。也要慢慢的来。这中间有太多的线索需要咱们慢慢的梳理，等梳理清楚了，就是事情解决的时候了。”
“呃……”隆科多思索着，缓缓的点着头。此时，普因走了进来，“爷！隆大人。”
“什么事儿？”胤禛问道。
“呃……现在，沈天生、任天成、宋润文和，和那个九姑娘，该交到，带到什么地方？顺天府管不了牵涉内供的事情，内务府跟这事儿也脱不了干系，刑部，又没有收监的牌令，所以……”普因轻声的叙述着。
“所以没有人管了？”胤禛笑道，“没有人管不是更好，我来管。你现在就让宋润文写一份鉴定的单子，盖上他德保斋的印记，就放他回去。然后，那三个人加上内务府所有跟这件事有牵连的人，你都给我带到刑部，现在就去。”
“是。”普因马上走了出去。
“看来，四爷在意的不是那几件内供饰品。”隆科多说道。
“哈哈，”胤禛没有说话，但笑着拍了拍隆科多的肩膀，“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沈天生也。不过，九姑娘跟二哥的关系，到是额外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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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沈天生那边怎么样了？”胤禩低声问道。
福容走上前来，轻轻的回道：“都在刑部。”
“老四的人在看着？”
“是十三爷的人。”福容回答。
“那还不是一样！”胤禩怒喝道。胤禩觉得自己这个时候好像除了等待什么也做不了。他知道胤禛不会放过这个抓住沈天生的时机，但这件事毕竟是胤禛的家事，到目前为止，胤禛都没有说出跟内供无关的任何事情，所以，任何外人都难以插手。再加上自己统管着内务府，正是躲也来不及的时候，怎么可能插手？按理还应该提请彻查内务府，胤禛似乎摆好了一个残局，自己这边似乎毫无出路。
“爷！”福容见胤禩好半天没有说话，于是，说道，“爷，沈大人曾托人带过话，所有的事情都绝不会牵涉到您。所以……”
“牵涉？哼！”胤禩笑道，“他说了算吗？刑部里有咱们的人吗？”
“有。”
“那好，”胤禩看着福容说道，“让他们先看好沈天生，有任何动作都要马上告诉我。我不相信胤禛没有动作。”
康熙下了朝，就径直走到了德妃的寝宫。因为，一大早，四儿子胤禛就跟他禀报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内供饰品被人掉包了。说大吗？根本不算什么，内供？掉包的还少吗？康熙不是不知道，只是懒得知道。大致过得去也就算了，相信底下人也不会做的太过火。但是，小事？说出来就不是小事了。毕竟是内供的饰品，德保斋的东西，订做的东西也会被算计，也着实可气。遇见胤禛这样较真的孩子，也该管管底下的奴才。只是，事情的来龙去脉胤禛好像故意没说清楚，只说一干人等都“寄存”在刑部。“寄存”？这个词用的很怪。不过，这么多年，康熙也有些习惯了。这种与儿子之间的君臣父子关系让双方都养成了“有话不直说”的习惯，也都适应了相互琢磨语言的情状。“寄存”！不用关，也不用押，毕竟还没定罪，而且，这个刑部也不是最合适的地方。可是，该在哪里呢？顺天府管不了，宗人府管不着，内务府牵涉其中，只好“寄存”在刑部了。胤禛的问题是，什么人来审？康熙的回答是留中。康熙一时也没有办法回答，四个部门都不合适，难道让胤禛自己来？还是老十三？康熙觉得该把事情弄清楚，而且，康熙有一种预感，好像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给皇上请安。”德妃行礼，被康熙搀起。
“我来是想问德保斋的那个发簪的事儿，你知道了吗？”康熙开门见山。
“臣妾知道。”德妃回答的倒也干脆利索，但仍然先为康熙倒了一杯茶，然后说道，“老四的福晋前两天进宫先跟我说的，问我的意思。”
康熙拿起了茶碗，还没有放到嘴边，说道，“哦？前两天？”
“是！说老四不知道该不该上报？还是大事化小。”
“那看来他今天上报，是你的意思？”康熙喝了口茶。
“是！”德妃叹了口气，说道，“臣妾气不过。好歹也是我亲自下的单子，怎么从德保斋到内务府就出了问题？皇上，这不是在咱们眼皮底下就……”德妃没有说下去。
康熙点了点头，放下了茶碗。看来，胤禛也没想把事情闹大。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就交给胤禛吧，自己家的事情，自己
弄清楚了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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