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当朝太师

　　等皇后深刻的自我检讨后，云帝温和大度的将人搀起来，说了两句不痛不痒的安慰之言，就让她退了下去。

　　宫人都退了下去，膳房里只剩下秦晚跟他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云帝撩着衣袖为她夹了一筷子青菜心：“朕记得，你从前最爱吃这道翡翠菜心。”

　　秦晚低头，看了一眼碟子里绿油油的小青菜，抿了抿唇：“谢皇兄。”

　　“你与太师之间闹了别扭，回宫来小住几日，明日早朝后朕定详细问过太师，你切莫使小性子，说些混账话。”云帝闻声浅浅一笑，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宠爱。

　　秦晚听他三两句就给这件事定了性，正了正神色：“皇兄，太师与小晚之间早已没了半分情意，小晚此番回宫来，便不想再回去。”

　　云帝听她这么说，眼中温柔笑意淡了下去，却还是保持着兄长该有的温和：“朕还不知道你这个丫头，气头上的话怎可算数？”

　　“皇兄，小晚并非一时意气用事，请皇兄恩准太师与我和离。”秦晚一再坚持，说话时语气严肃认真，没有丝毫玩笑冲动之意。

　　“昭阳，你长大了。”云帝眉宇间的温润笑意瞬间就烟消云散，转而微微叹了口气，说话时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冷意。

　　他话里有话，秦晚也不好揣着明白装糊涂，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从位子上起身敛衽行大礼：“三载为人妇，昭阳早尝尽了苦楚，唯愿与太师一别两宽。”

　　云帝见她如此冥顽不灵，脸色渐渐就沉了下去，一贯温和的眼神愈发冷冽：“昭阳，这番话朕只当从未听过，明日散朝后，朕会亲自带太师来接你回去。”

　　“皇兄，昭阳意已决。若昭阳此举有辱皇家颜面，令皇兄蒙羞，请皇兄废了昭阳长公主之位，昭阳愿隐姓埋名平淡此生。”见他还要做和事佬，秦晚心一横，干脆破釜沉舟，放手一搏。

　　“你当真疯了！”云帝见她还要再三顶撞，眼中怒意渐盛，留下一句后拍案而起，转身拂袖而去。

　　秦晚低头跪着，忽然被拍桌子的声音吓了一跳，等不及再开口就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才忍不住拧眉：这什么情况，他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虽然早料到云帝这一关也不那么容易过去，可他这么过激的表现却在秦晚意料之外。

　　我只是想和离而已，怎么就这么难！

　　膳房外，众人见云帝龙颜大怒，皆是战战兢兢的下跪请罪。

　　“皇后不必回寝宫，就留下好生教导昭阳，直到她认错为止！”云帝冷冷扫了皇后一眼，说话的时候语气又冷又硬，对皇后的回答充耳不闻，大步流星的走了。

　　皇后被当众打了脸，只是望着他决绝的背影眼圈儿越来越红，最终化为无尽黯然。

　　众人回到膳房时，秦晚仍低头跪着，皇后眼中划过一抹心疼，忙命人叫起：“快扶长公主起来。”

　　迎春忙走上去扶着秦晚起身，见她脸色还好，这才稍稍安心。

　　“皇嫂，是昭阳连累你了。”秦晚起身坐在皇后对面，见她分明不好过，却还要保持着温婉端庄的模样，就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

　　皇后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垂眸掩饰去眼底落寞，抬头时依旧笑意温婉：“不怪你，是本宫有失本分。”

　　“皇嫂也累了，随我同去寝殿歇息罢。”秦晚听不得她说这些，起身上前挽了她的手回了寝殿。

　　梳洗罢，两个人换了寝衣，比肩坐在榻上。

　　秦晚犹豫了好久，还是先开口：“皇嫂如此，不委屈么？”

　　皇后眼神微微一闪，分明是不甘的，可终究没能说出心中所想，只是无奈一笑：“本宫有过，岂敢说委屈二字。”

　　她虽然这么说，可言语间分明透着十足的无可奈何，听得秦晚心里头更不是滋味儿了。

　　“小晚可知，陛下为何盛怒？”见她分明是不信自己这话，皇后只是淡淡一笑，转过身来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

　　秦晚也朝着她这边转过身子，总觉得别扭，干脆两腿一盘与她对面而坐：“皇嫂也试试，这样舒服多了。”

　　皇后看着她如此豪放的动作，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抬眸对上她熠熠生辉的笑眼，忍不住有些心动：：“本宫还是这样坐着的好。”

　　“这儿就皇嫂与我两个人，怕什么？”秦晚早瞧见她跃跃欲试，却又小心忍耐的模样，干脆盘着腿向她靠近一些，伸手就要去帮她调整姿势。

　　皇后很不习惯别人这样触碰，忙往一边挪了挪身子避开了她的手，自己学着她的动作盘腿坐着：“果真比垂腿坐着舒爽。”

　　秦晚看她表情瞬间变得轻松不少，还不停的低头浅笑，跟着灿然一笑：“我从来都很会享福，才不会委屈求全。”

　　委屈求全这四个字，落在皇后心间，让她有些失神。过了好半天，才忍不住自嘲一笑：“本宫从来都很羡慕你的，不必远嫁和亲，嫁得如意郎君，喜怒随心。”

　　等她说完，对上秦晚同情的目光后，又忍不住脸红：“看我，又说些胡话。”

　　“皇嫂受委屈了。”秦晚不忍看她分明有话说，却还要隐忍着的模样，伸手将她圈入怀中，轻轻在她肩头拍了拍。

　　皇后本有些不适应被她忽然抱住，想要挣扎离开却又贪恋着怀抱的温暖，不自觉就红了眼：“小晚，唤我一声阿梁可好？”

　　她声音带着些哽咽，又心酸又忐忑，秦晚听得有些心疼，柔声开口：“阿梁。”

　　这一声阿梁实久违了，皇后眼中泪水倏然滑落，滴在秦晚肩头，海棠色寝衣瞬间晕开一片：“我以为，这一生都不能再听见的。”

　　“皇嫂等等，我去去就来。”秦晚轻轻拍着她的肩轻声安慰了好一会儿，等她止住了眼泪，才松开她转身下榻往外殿走。

　　皇后不知她要做什么，只是捏着帕子拭去脸上的泪滴，忙放下双腿，端坐在榻上，生怕一会儿要进来人。

　　不多时，秦晚就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只褐色红封的坛子，另一只手里拎了一对酒盏。

　　“这是酒？”皇后有些诧异，目光落在她怀中的酒坛子上，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秦晚点头，抱着酒坛子走过来，随手拖来一只与床榻等高的桃杌子，将酒盏放下，揭开酒坛子上的红封倒满两盏：“一醉解千愁！”

　　皇后往撑着床柱子往后仰了仰身子，眼睛盯着她递来的酒盏，脸上写满了拒绝：“不，此事若是传扬出去，陛下定要动怒。”

　　“我交代过了，明日不许人进来叫起，谁不知鬼不觉。”秦晚却挑眉笑得贼兮兮的，自己已经将酒盏送到嘴边，又将另一只酒盏往她怀里推。

　　皇后仍不肯接：“各宫辰时初就要去长乐宫请安，本宫怎可宿醉。”

　　“皇兄留你在我这里，直到我认错为止，反正我没打算认错，你明天可回不去。”秦晚已经饮尽满满一盏，说话时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

　　皇后听完这话，眼中就生了动摇之意，伸出手来接过酒盏小尝一口：“一醉解千愁？”

　　秦晚看着她盯着酒盏出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忽然一变，两手捧着酒盏徐徐饮尽。

　　等皇后喝完了一盏，忽然觉得耳目清明，通体舒畅，眉眼间渐渐生了些许笑意：“当真如此。”

　　秦晚笑着又将她手中酒盏斟满，端着酒盏与她轻轻一碰。

　　两个人就这样一盏接着一盏，醉意渐盛。

　　“阿梁在梁国为公主时，可有心仪之人？”秦晚抱着快要见底的酒坛子，望着皇后粉面桃花，醉意朦胧的模样，忍不住挑了挑眉稍。

　　皇后眼中水雾迷蒙，倒在榻上单手撑着额角似是很苦恼的拧眉着思索了好一会儿，才翘起尖尖食指晃了一晃：“有一个！”

　　她说完手指无力垂下去，撑着额角娇憨一笑，似是想起了什么美事，笑得有些痴。

　　秦晚来的兴致，放下酒坛子，手脚并用爬上榻去，仰面躺在她身侧挨着她的衣袖呵呵一笑：“他好看么？”

　　“不好看，又黑又凶，整日里只会说公主殿下四个字，本公主都听厌了。”皇后闻声吃吃一笑，又抬起绵软无力的手腕摇了摇，语气里满是嫌弃。

　　秦晚却不信，抬手轻轻挑了挑她如玉的下巴，唇角微微一扬，笑得有些无赖：“那阿梁喜欢他什么？”

　　皇后显然是醉了，挥手扫开她的手指尖，也学着她的模样仰面躺下来，先是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支支吾吾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听她声音越来越软，渐渐就落了下去，秦晚翻个身拿胳膊肘支撑着上身抬眼看过去，却见她已经睡着了，忽然有些好笑：“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其实也只是个傻姑娘。”

　　说完，她又忍不住抬手轻轻将她压在脑袋下的右手悄悄抽出来，自己调整个姿势安安静静的睡在她身边。

　　翌日

　　卯时三刻，皇后随身宫女站在寝殿外头急得团团转，眼看就要误了各宫请安的时辰，偏偏迎春挡在殿门外死活不让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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