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三叠

作者:红炉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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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袭



      月黑风高。
      幽深的长巷里,一道黑影在屋檐上飞速掠过,带过一阵微凉的血腥气。
      “别让她跑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一丝阴冷的狡黠,漆黑的巷子里头,他的身后跟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俱是黑衣蒙面,装备森严,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向谁吩咐。
      之后便是一连串的机弩声,漆黑的夜里,头顶上平稳的脚步声突然在某一个瞬间变得杂乱,但也只是一瞬,便又重新调整好了节奏。

      “继续,你们在怕什么?怕她死了?”
      一声轻笑突兀地炸响。
      “死不了的。”男人命令道,“把她给我射下来。”

      跟在他身后的一名蒙面人眯起眼睛,端平手里的机弩,视线锁定那个快速移动的黑影,一只手手指缓缓收缩——
      于此同时,一柄飞镖凌然射来,破空的声音尖锐得像是要割裂人脆弱的耳膜,危急关头,蒙面人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便猛地用手捂上自己脖子上的血眼,无力地倒了下去。

      一时间,箭矢如密雨一般,铺天盖地,带了十足的力度,像一张捕食的巨网,朝着屋顶上空拢去,在瓦楞上砸出破碎的声响。
      身侧的窄巷里、脚下的庭院中已埋伏了不少杀手,看来孙长泽这次为了抓住她,倒是下了不少功夫。
      也难得有效。

      念伍在屋脊上不停地翻滚、躲避,她躬着身,奔跑时速度快得像是一抹流畅的黑影。
      耳畔箭雨声纷纷杂杂,脚下的木质屋顶发出不堪承重的闷响,念伍眼风只往下停留了一瞬,便再次罔若未闻地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也许是发现了她的踪迹,底下不知道是谁大吼了一声,朝她躲避的方向射来的箭矢突然变得密集了起来。

      念伍眼神一动,视线无意识地擦过自己的左腿,紧接着,她右脚倏然发力,朝后一蹬的同时双手向上撤,身体顺势前翻,利箭贴着侧脸飞过,带出了一串殷红的血珠。
      落地的瞬间她手掌朝下,轻轻一撑,在屋顶上稍微借力,便腾空而起,紧逼的箭雨拦住了去路,念伍微不可察地“啧”了一声,用手护在脑后,就地一个利落的侧滚,躲开身后紧随而至的利箭!
      一套动作被她耍得流畅而潇洒,下落的同时念伍单手支起半边身体,以右手手掌为轴心,伸直的长腿贴着屋顶一扫,“哗啦”的碎裂声中,屋顶的破瓦朝着底下的长巷飞射而去,严密的箭网终于露出了一丝缝隙。
      被迫临时转换了方向,念伍收回腿,微微俯身消去冲势,眯起眼睛审视了一瞬,接着,她像是一直突然暴起的猎豹,右腿再次发力!一跃而起的同时拦住了飞至手边的暗箭,食中二指往下一扣,稍微用力,折下锋利的箭尖,随手便回敬了过去。

      没顾上再验收一遍自己的战果,念伍在屋顶上飞窜,忙着躲避密集的箭雨,只来得及收到一声悲愤的怒吼。
      吼声很大,足见充满其中的,丰沛的感情。
      像是回想起刀锋没入肌腱的撕裂声响。
      屋顶上,念伍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边嘴角。

      直到乘着这点间隙稍微缓下来时,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的动作太过激烈,左小腿处又传来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真是麻烦,她都已经尽量避开左脚使力了,念伍面无表情地想,然后随手从腰侧“欻拉”一声,撕下一块长布,面不改色地往血肉模糊的伤腿上一贴、一缠,再用力勒紧,尝试着动了动。
      有点痛。念伍叹了口气。
      她忘了自己还是个伤员。

      长巷中,孙长泽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道:“半个时辰……按理说时间应该到了啊……”
      “公子,什么时间?”
      “不对吧……”孙长泽疑惑地再次开口,“难道是我失手了吗?”

      屋顶上。
      视线里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念伍脚步不稳地踉跄了一下,顿时半蹲下来,心脏开始一通狂跳。

      眼前原本清晰的景象开始变得模糊,笔直的屋脊被横着拉扯,脚下的一切都开始剧烈地收缩。念伍艰难地喘了两口气,苍白的额头上开始冒冷汗,她不甚在意地用手臂横着一擦,放长了呼吸,试图调整自己的心神。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底下的那人不死心地像是对她说了句什么,念伍没理他,她低下头,干脆闭上了眼。
      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念伍盯着自己张开的手心,拨了拨还剩下来的三枚银针。
      她神色阴冷地盯着街角,片刻后,终于做了决定。

      念伍在屋顶上停下来,蹲下身,一手撑在脚边,听着周围密集的箭雨,闭着眼分辨了片刻,然后捞起一片破瓦。
      一柄箭凌空射来,从她的手臂上带过一道深刻的血痕。
      渗血的伤口滴进汗水,有些密密匝匝的疼。

      看来这次是躲不过了……
      瓦片锋利的边缘将手指割得生疼,念伍瞥了眼自己血流不止的左脚,又淡淡地移开视线。
      紧接着,她的眼神突然一凛,背脊微微拱起,瓦砾便在那一刻脱手而出!
      身后的箭矢长蛇般紧随敲击声而去,有了一丝喘息的时间,念伍吐出一口气,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
      随着箭矢声停顿的间隙,念伍右手用力一撑,顺势翻到了屋脊兽的背面,身后随之响起的,是一连串紧逼的箭弩声。

      “何必再做没有意义的事?”
      方才那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稳稳地传到念伍的耳中,带着点无奈:“既然已经清楚自己的处境,你就该明白,再耗下去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后背贴上冰冷的石面,眼前之景有一瞬间的扭曲,念伍闭上了眼,叹息一声,又再次睁开:“有没有意义,都与你无关。”
      “可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念伍瞪大双眼,眼前之景如天地倒换一般,开始疯狂地旋转起来,她晃了晃稳住心神,后背死死地贴住石兽,才支撑着没有倒下去。
      鲜血如同活物一般,在她垂下的手腕上缓缓缠绕出妖娆的线,顺着蜿蜒的痕迹,滴在地上。

      一直打量着她的男人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你已经支撑不住了,投个降会很难吗?”
      屋顶离地面并没有多高,念伍无声地低着头,只觉得视线内是一片恍惚,她什么也看不清。
      周遭的箭矢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男人的声音又道:“把剑交出来,兄弟不会为难你的。”
      屋顶上一片寂静。
      念伍的身影孤寂地立着,没有出声。

      终于,一枚待发的回旋镖从她的手中滑落,在石兽的旁边反弹了一下,擦过屋顶,跌进了巷子里。
      视线重新归于混沌,念伍闭上了眼。
      一声极轻微的闷哼响起,念伍终于再无法支撑,她双膝一软,在意识的最后关头尽量护住了头部,整个人无力地向下摔去。
      肉/体砸在地上,声响沉闷而哀伤。

      “孙长泽。”
      黑暗中,念伍睁开眼,声音嘶哑干裂,她的嘴唇颤了颤,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沫,先那人一步开口道:“没想到最先背叛我的人会是你。”
      “别这么说,”将巷口围得严严实实的蒙面人让出一条道口子,那个人踏着异常清晰的脚步声朝她走来,“大家都是迫不得已。”
      手臂上传来一阵剧痛,为了护住头部,肩膀处也留下了几道刮蹭的血痕,此刻,伤口正猩红地朝外翻开。
      念伍“嘶”了一声,轻轻抬了抬后背,却被疼得再次摔了回去,压抑的冷笑从胸腔里发出:“好一个迫不得已,往我酒里下药的时候倒是没见你手软。”

      孙长泽站到念伍手边,脸上刻意带上了一点惊讶:“原来我没失手?你还有力气?”
      念伍无法控制地冷笑出声,漆黑的长巷里没有一点光,她静静地躺着,抬头看天。
      狭长的天幕上亮着几颗稀疏的星,夜里有点微风。

      她刚准备开口,视线中便闯入了一片黑影,那是孙长泽的脑袋。
      念伍乏味地移开视线,她看不到自己的腿,只是试着动了动,小腿上传来的却是一片令人绝望的麻木。
      估计流了很多血。

      乌云散去,一丝星光透了出来。
      念伍看着不断凑近的孙长泽,危险地眯起了眼睛,嘴上却是不动声色:“现在没有了。”
      “那就对了。”孙长泽居高临下地打量起她,将她此时狼狈的形态尽收眼底,又流露出浓厚的兴趣,“我一直想知道,你这么坚持,究竟是为了什么?”
      念伍轻蔑地一撇嘴,脑袋重新贴回地面,朝站着那人的方向道:“太好奇是不好的。”
      孙长泽蓦然俯下身,凑近身下之人时,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摸到了脚下的一片潮湿,再用手指沾了沾,不由得恶劣地笑了起来。
      笑完了,才轻声问道:“剑呢?”

      说话间,一只火折子在他的手里“嚓”地亮起,黯淡扭曲的火焰照亮了念伍苍白的脸庞。
      后者直视他的眼睛,依然没什么表情地道:“扔了。”

      脚下的青石板不太光滑,积蓄起的水汪中映出孙长泽无所谓的笑,和他手里那点微茫的火星。
      他进一步问:“扔哪了?”
      “注意你对我说话的语气,孙长泽,”念伍冷冷道,用力咳了两声,又转过头,寻觅到声音传来的方向,“虽然你阴招得逞,但并不代表你就有了从地上爬起来的资本。”
      孙长泽伸出手指,沿着地上的青石板纹路摩挲了片刻,看着她涣散无光的眼神,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今天的事,也别太怪兄弟,但你这又是何必?你明知道我在找什么,那把剑对于你来说不过一柄废铁,不如拿出来,让我交给九召,这里自然就没我们的事了。”

      念伍微一勾唇,没有做声,像是在思考。
      “我不知道你跟这把剑到底有什么渊源,你也从来没有说过。”
      孙长泽顿了顿,盯着指尖,燃烧的火焰像是一簇瑰丽的花,跳动难安。
      直到手里的火折子就要燃尽,他才继续劝道:“你知道我的意思,交出山河剑,这里再没人敢拦你。”
      他又瞥了一眼念伍的左脚,加了一句:“我会治好你的伤。”

      “好吧。”意料之外地,他听到念伍笑了一声,几乎没怎么费力气,顺利地像是一场错觉。
      “既然我已经落到你手中了……”眼前的迷雾开始散去,视线依旧不怎么清晰,却勉强可以辨物。念伍点点头,侧过肩膀,就着孙长泽手里的火光看了眼上面的血迹,必须要处理一下了……
      她重新抬头看向他,眼里自然带上了点询问,表情柔和得让人恍惚:“你拉我起来?”

      入夜,雁门关。
      山脚下,唯一的一间客栈此刻还亮着暖光。
      李应一身黑色锦袍,腰间束着白云纹的暗蓝色腰带,武靴、长裤,衬得他腿型笔挺,修长。
      钱袋猛地被砸在木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尚在瞌睡中的老板惊醒过来,从柜台后露出一双细小的眼睛,谨慎地朝他眨了眨,偷偷打量来人。
      “开间上好的房。”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优雅,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饶有兴趣地低下了头,目光不善地盯着他看。
      那双细小的眼睛突然用力睁大,视线从男人脸上戏谑的笑一扫而过,碰到桌面的瞬间又弹了回去,然后又移回桌面,最后钉在了那个钱袋子上。
      鼓囊囊的。

      “你还要做什么?”赵叙站在一边,满脸不耐烦地说。
      李应朝那老板一抬手,示意他尽管收下,然后转过身来,好整以暇问道:“急什么?”
      赵叙烦躁地往客栈内打量了一圈:“你只说要我带你到这里来,却没说要干什么。”
      钱袋子在桌面上拖动,发出声响,李应回头看了一眼,便笑了一声。
      赵叙皱了皱眉:“你时间很多?”
      “不多,至于我要干什么……”李应无所谓地抬了抬,对柜台后做了一个“请离开”的手势,“那自然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你有什么事,李应,”赵叙冷冷回视,“我不知道曲云驿的势力还可以延伸到北境。”
      李应眼睛眯了眯:“现在你知道了。”
      “别跟我绕这些弯,”赵叙朝他走近两步,用近乎逼问的语气道,“为什么回来?”
      李应抬起头,眼神玩味,对上他质问的目光时,却突然笑了起来。
      “因为期限到了。”李应道。
      “你在等人,”赵叙抄起手,怀疑道,“谁?”
      李应看着赵叙的眼睛,挑挑眉:“一个叛徒。”

      “你瞒过了所有人,你……”赵叙盯着他,声音有些发紧,“你到底在等谁?”
      答案呼之欲出,赵叙紧紧皱着眉,反复思索着什么。
      李应侧着身,撑在柜台上:“我不想说。”

      赵叙蓦地转身,衣摆在空中一荡,掀起微风,他抬脚往前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停下来,用后背对着李应,语气称不上善意:“欠你的情这就算还了,其他的事,我也管不着。”
      “多谢你的自知之明。”
      李应朝二楼打了个招呼,方才那小眼睛老板此刻便蹑手蹑脚地走了下来,将一块刻字的木牌双手捧着,恭敬地递到他手里。
      李应随手接过,抬头看向门口时,视线从赵叙背上的白虎图纹一掠而过,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薛元宏的宅子就在离这的两条街,动手的时候,记得注意点。”
      门口处,赵叙的身形不易察觉地一顿,他回过头,深深地看了李应一眼,右手微微抬起,下意识便按上了腰间的那把印有羽翎纹的佩剑。

      “替我朝王维山问声好。”老板殷勤地引着李应朝楼上走,就在武靴踩上第一级台阶时,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如今可今非昔比了呢,王大人。”
      年久失修的楼梯咿呀作响,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不休。

      身后,赵叙目光防备:“你很聪明。”
      “你大可放心,”李应微微眯起眼,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我不会威胁你的。”身侧那小眼睛老板垂下的头埋得更低了,楼下依旧无人应答。
      “威胁我?”赵叙充满不屑的说,“你现在还有能力说这话?”
      李应站在通向二楼台阶的拐角处,一手随意搭在雕花栏杆上,看着他,彬彬有礼地一偏头:“所以说,我不来挡你的路,也请你不要来挡我的。”
      片刻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赵叙走了。

      那老板连大气也不敢喘地在前头领着路,到得一扇做工精致的木门前,他回头看了李应一眼,目光含有“请示”的意味,见李应没什么反应,便伸手朝里轻轻推了推,轻声道:“客人请,这间就是小人这最好的厢房了。”
      李应手指轻拂袖口,侧头看了他一眼。
      那老板被他看得心里打鼓,也拿不准他到底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张着的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见他微一点头,走进了房间。老板抬脚便欲跟着往里头走,那门却在他的眼前关上了。
      他讪讪地摸了摸差点撞门上的鼻子,再次回头朝那门看了一眼,并不作多想,便一手摸着腰间新得的收获,喜笑颜开地下楼去了。

      李应进了屋,将门反手掩上,后背轻贴身后木门,并不急着往里走,倒是先四下看了两眼。
      屋内陈设简单,却十分干净,李应拍了拍手,肩侧干净地不像是才从雪地里走来,他朝着屋内那茶桌走去,随手摘下左手指虎,看也不看便扔到了桌上。
      他站到窗边,一脸无聊地翻开一个小窗格,把眼睛对上去,向外看了看——大雪呼啸,街上没有一个人影。
      他转身从方才那桌上拿起一个瓷杯,往里倒了半杯茶水,端着又回到了窗子前。

      李应低头看着杯中粗劣的茶水,轻笑一声,手指在刀刃随意一带,便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他盯着自己的食指,眼神逐渐变深,然后将手指伸到了瓷杯的上方,静静等待着。
      那殷红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在眼前汇拢,顺着指纹缓缓下滑,最后不堪重负地落进了接在底部的茶杯里。
      啪嗒一声。

      李应嫌恶地啧了声,将瓷杯放到窗沿上,吹了声口哨。
      窗边的哨声响了三次过后,远处的深山里忽然传来了一声格外尖锐的回应,李应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那个方向,将窗子全部向外推开。
      大雪倏然灌了进来,冰冷的寒意浸入骨髓似的疯狂乱窜,眨眼间,手里的茶水就由温热转为了冰凉。
      李应依旧一动不动地站着,嘴角边分明还挂着笑,目光却是格外森冷。

      翅膀扇动的风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站在廊下伸懒腰的老板忽然发出一声惊叫,紧接着,又响起一声尖锐的嘶鸣自天边传来,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豆大的黑影。
      秃鹰延展开长达三尺来长的双臂乘风而来,它先是在屋顶的上空盘旋了一圈,继而像是找准了目标,勾起利爪,猛地朝下一个俯冲!
      老板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一幕,后退的时候太过匆忙,在门槛上绊了一跤,一屁股摔在了院内的湿地上。
      秃鹰目光犀利,翅膀上漂亮的黑色羽毛在风中微颤,迅速逼近了位于二楼背光处的一间厢房。

      敞开的窗子前,李应充满邪气地一笑,直到看着那来自地狱的猛禽收敛冲势,在窗边缓缓靠近,最后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锋利的鹰爪牢牢地抓在李应右手的金属护腕上,那头猛禽在李应面前低下头,用喙在他的手指上亲昵地磨了磨,然后蹭起脑袋和他对视。
      李应盯了它片刻,移开视线,冷笑道:“去吧,小畜生。”
      得到命令下一刻,窗沿上的瓷杯就被它准确地衔住了,李应神色嘲讽地看着秃鹰在空中展翅,再次朝山里疾飞了去。

      “三年,”李应嚣张地将视线放向远方,嘴角锋利无情的线条呈现出一个微微上扬的好看弧度,他富有磁性的声音低低地,在漫天大雪中响起,“这一天终究还是要来了。”

      不远处,秃鹰的身影被狂风带走,只在视线的尽头留下了一个细小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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