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醉

作者:谈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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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面那位是宾家的三公子。”
      我不动声色地笑着,见方且臻目露怀疑,审视地看着马车,便低声下气地解释道:
      “方子蘅像是要在烟雨楼待到很晚的样子,我就自己先出来了。我不熟悉城里的路,多亏宾公子送我回来。”

      “你说什么?子蘅在烟雨楼?”
      方且臻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脸色一沉,问道。
      “是啊,他去找苏茗伊姑娘了。”我内心有了底,装作毫无察觉地继续道。
      他表情更黑了,极其不高兴地一甩鞭子,吼我道:“胡说些什么,我刚从烟雨楼回来,茗伊的婢女跟我说她身子不舒服,在歇息。子蘅怎么可能去找她?”

      看来虽然苏茗伊为了方且臻对我设下毒计,归根结底,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在选择如何处理后续的烂摊子时,更偏向于安抚机会更大的方子蘅啊。
      方且臻毕竟现在跟我有婚约,如果留下方且臻得罪了方子蘅,怕以后她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在心里冷笑:逐二兔者,不得其一。既然她得陇望蜀,必将自食苦果。
      正好回程的方且臻碰上了我,我现在就要毁了她的挽救措施,给她一点教训。

      “我人就在这里,你若是不信,回去烟雨楼执意一见不就知道了?”我淡淡地说道,仿佛完全不在意方且臻那极其恶劣的态度。
      他神情一滞,沉吟半晌,终究是忍耐不住,冷冷地瞪我一眼:“若是假的,回来有你的苦头吃。”
      言毕一扯缰绳,挥鞭数下,骑着马转身迅速离开了,竟是一眼都没再看边上的马车。
      我看着他的身影远去,眼神平静,转头吩咐车夫可以走了。目送了马车离开,才转身进了王府。

      好一出闹剧,就看苏茗伊有没有足够的先见之明,先行和方子蘅换了地方待着。
      她若是被抓住了,我还要感慨,原来我的对手也不够聪明呢。

      回到王府内殿的我,一路受到了无数目光的追随。
      估计下人们都是头一回见我穿着一身惹眼的红裙,整个人同平时都不大一样了,虽然还是张苍白得病怏怏的脸,却多了些鲜活的气息。
      王妃见到我,自然是惊喜极了,握着我的双手上上下下看了好半天,说我以前穿的太素,现在穿红色,终于是精神了不少,要给我再多做些衣裳。
      我陪她坐了好久,聊了些家常琐事。并未提到今日发生的事情,也没让她发现臂上的伤。就那样快到用晚膳的时候,正准备扶她去中殿,刚一出门,就看见方且臻怒气冲冲地经过我们,一眼都没看我们,直接往他的院子去了。
      “臻儿这是怎么了?”王妃一脸担忧,示意我先去吃饭,让侍女扶着她跟了上去。
      我便自己往中殿走着,看着不远处那站在游廊的身影,唇角不易察觉地勾了起来。

      “你怎么了?”我走到正在那无精打采扯着树叶的方子蘅身边,问道,“刚从苏姑娘那回来?不去用晚饭吗?”
      “嗨,别提了,正和茗伊风花雪月呢,大哥突然来了,闹得可难看了。”他极其郁闷地摆摆手。
      “大哥说茗伊约了他,要她给个说法。你说这也太好笑了,茗伊分明约见了你我二人,怎么会约大哥去呢?”
      “她本来就对大哥无意,那时都被吓得快要落泪了。我是最见不得自己的女人被欺负的,哪怕是我哥也不行,就跟大哥在那吵了一架,唉……”
      他自言自语般地絮叨着,我也不打断他,静静地听他说完,才无意地开口。
      “如果苏姑娘事情太多,弄乱了你俩的时间,也有可能吧。她许是最近太累了。”
      “你说的有道理……我也觉得她最近是有些累。哎,不对……你这话听起来怎么有些怪怪的。”方子蘅突然皱了皱眉,“茗伊怎会约我大哥?她分明不喜欢他……”

      ——这榆木脑袋,看来得多敲打敲打他。
      我点到即止,给他留了一丝疑惑,让他自己晚些慢慢琢磨,又若无其事地转移了话题:“别想了,两兄弟吵架,气消了就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去吃饭吧。”
      方子蘅点点头,这才转过头来看向我。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露出了很是惊讶的神情,又想到了什么一般,眼睛一转,笑道:“哟,换了身衣服,还挺人模狗样的嘛!”
      “听说今天是宾府的三公子送你回来的?想不到啊,你竟然能跟宾府扯上关系。”
      “怎么,这是人家送你的衣服不成?”
      “我自己买的。”我推开那张嬉皮笑脸凑过来的脸,语气冷淡,“宾府怎么了?有何不妥?”
      “你不知道?也是,你一个没见识的小丫头,自然没听说过。那我就让你长长见识吧。”他兴味盎然地说道。

      “宾家,是代代辅佐朝政的簪缨世族,朝廷上最炙手可热的势力之一。”
      “我朝人才辈出,可最杰出的,当属左右丞相。”
      “左相为政,右相为军,一位在辅政上乃旷世奇才,一位对用兵的造诣登峰造极。世间素有‘得沈阑清者得天下,得影左相者镇山河’之称。”
      “不过很可惜,你见到的那位宾家三公子……只是宾家济济良臣中,一个最平庸不过的花瓶罢了。”

      方子蘅和我在游廊上缓步走着,有板有眼地向我细细道来。
      我仔细地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在听到最后那句时顿了顿。无视方子蘅语带嘲讽的尖锐话语,敏感地问道:“沈阑清?‘影左相’?”
      他无趣地耸了耸肩,像是觉得我的反应很乏味:“沈阑清是当朝右相,几年前随前皇帝征战北域,新皇上任后驻守北边。我没见过,只知道为人深谋远虑,用兵如神。”
      “‘影左相’是代称,宾家这一代有四子,不知道是老大还是老二。好像说是为了保护左相的身份,除了皇帝以外没人知道到底是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个。”
      “那你为何要说三公子是花瓶?”我追问道。
      方子蘅顿时来了劲儿,笑着说:“长得好却没什么本事啊。他生母以前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呢,可惜死得早。他是叫宾……宾以寒?人如其名,性子真是跟块冰似的,特别冷淡,明明资质平庸得很,还不爱跟人打交道,啧啧啧。”
      “我以前碰到过一次,一句话都不说,看得人就来气。”
      “亲王跟朝中重臣有交集并非好事。”他微微正色,“不过如果你要跟这位花瓶公子交个朋友,倒没什么太大问题,哈哈哈。反正他那两位兄长都住在京城,跟这儿隔得远,没什么联系,他嘛又是个被外遣的小臣,你随意吧。”

      听着方子蘅的笑,我有些不太舒服,又有些心生疑虑。去宾府的那趟经历确实让我感受到,神仙哥哥在他们家的地位似乎并不高,也和家里甚是疏远。
      但他真的是一个平庸的花瓶么?
      其实我并不在意他是否是重臣,甚至还不希望是和什么朝廷帝王扯上关联的臣子。我想要和我喜欢的人,过简简单单的生活,不用被政事束缚,若是能浪迹江湖,那便是极好的了。
      我只是觉得,他的气质,不是普通的庸人身上会有的。

      我站到方子蘅正前方,打断了他的笑,直直地注视着他茫然的双眼。
      声音轻却不含糊,一字一句,眼神沉稳。
      “既然如此,方子蘅,我要借你的探子一用。”
      “请你,帮我查一个人。”

      “劳烦阁主帮我查一个人。”
      一袭白衣的清逸男子说完这句话时,下意识地微蹙眉头,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改口道:“不,此事还是往后搁置罢。劳烦御阁主先调查另一件事。”
      窗外的瑶星湖水光粼粼,倒映着靛青的夜空,静谧无声。雅间内陈设简单,他坐在方桌前,面前摆着一杯轻烟袅娜的清茶,再远些,便是桌前一架素雅的屏风,洁白的冰丝纱面挡住了后方,只留得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静静地映在屏面上。
      那人影静立在屏风后,并未出声,也并无一丝动作。
      “此事关系重大,请阁主事必躬亲。事成后,除了先前作出的允诺,还会另有重赏。”宾以寒沉声道。
      而神秘莫测的听音阁阁主只是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有清亮明澈的声音悠悠响起:“朝廷和江湖一向泾渭分明,御前也多得是神通广大的探子,为何如此大费周折,下这般重本,请我这种江湖闲人插手?”
      那声音似乎很是年轻,不像是涉世多年的老江湖,甚至让人有些怀疑,传闻中独步天下的听音阁阁主,莫不是一个尚未及冠的少年。
      “御阁主过谦了。中原高手如林,但要论收集情报和暗杀,听音阁天下第一实至名归。”
      “更何况,阁主十五岁时便能接掌听音阁,十六岁血洗隐梦门(注1),一夜杀尽十二位核心长老,将听音阁推上了第一的位置,三年来,无人能动摇。”
      “阁主武功深不可测,身法诡谲,若此事阁主做不到,世上便再无别人能做了。”
      白衣公子微垂了一双墨黑的眸,面上无波无澜,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说完,端起来浅尝一口,又无声地放回了桌上。

      “宾公子其实不用防着我,如你所言,这世上又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呢?”那御阁主像是笑了,声线中带了些许上扬的尾调,“我虽不关注皇宫里那些事,却是知道,当今太后权势过盛,皇帝信不过宫里的人,所以才找同朝堂井水不犯河水的江湖人去调查。”
      宾以寒默然。
      “笙心阁焚毁那件事,都过去十年了,现在还惦记着查。看来一直是皇帝心里的一道梗啊。”御阁主又笑道。
      “不错。只是当年涉事的所有宫人,都已被盛怒的先皇灭口。想要查清楚发生了什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此,才需阁主潜入宫中,寻找蛛丝马迹的线索。”宾以寒颔首道。
      “那么南柯醉呢?我以为南柯醉一直在皇帝手上,怎么还要我去找?”
      “印象中,这毒自‘千毒手’(注2)造出来到现在,只剩一瓶在皇宫里,差不多快一百年没现世了吧。”

      这便是第二件需要委托听音阁查的事。
      宾以寒闭上眼,随后睁开,眼中古井无波。
      “南柯醉一直封在皇宫中,数十年前南疆积垣宫称宫主身中红尘笑,向我朝索求,并未交于。”
      “但那位宫主于二十八岁暴毙而亡,同前两任宫主的死因如出一辙。加上与南疆的关系愈发僵化,新宫主顾文渊上任后,皇上本想顺水人情,将南柯醉赠于他们。”
      “怎知太后无论如何都不愿交出,只称是千毒手的遗物,不可擅动。”
      “皇上怀疑其中缘由,故而想托阁主查一查此事。”

      御阁主沉吟半晌,了然地点点头:“积垣宫所言不假。原本就盛传当年初代宫主同‘千毒手’的一段虐恋,南柯醉和红尘笑这一对情毒,也是‘千毒手’情伤后怀恨制成的剧毒。把红尘笑下在初代宫主身上,倒是再合情合理不过。”
      “流传至今的只有红尘笑的详细信息。说是中毒者性格阴晴不定,极易走火入魔,二十八岁便暴毙而亡,若有子嗣,会代代相传。和历代积垣宫宫主的死法也是一致。”
      “不过有关南柯醉的信息倒是少之又少,我只知道两者分开是无解之毒,却互为解药。再具体的,就不太清楚了。”

      “皇宫秘宝,更深的恕我不能多讲。”宾以寒淡淡道,“两者互为解药,要求中毒者同年同月同日生,每月十五交合一次,经过十年,方可彻底解毒。故而称为情毒。”
      “哇,这可真是……长见识了。”屏风上的人影今晚第一次动了动,像是很是惊奇,就连传过来的声音都带上了些许莫名的兴奋。
      “积垣宫擅用毒和蛊,偏远的南疆都在他们的管辖之中,这代的南疆蛊主顾文渊甚至不过十六岁,便已经能操纵万蛊诀,可惜对红尘笑依旧是无可解……行了,我知道情况了,既然如此,调查笙心阁焚毁之事的同时,我会去找找的。”
      他试探性地问道:“若是拿到南柯醉,能不能让我取一点点,研究研究?”

      宾以寒突然觉得面前那神秘的听音阁阁主,到底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否则怎会表现出这般孩子气的一面?
      他犹豫片刻,叹了口气:“可以。”
      “多谢多谢!”御阁主很是高兴地道着谢,声音明朗,让人莫名想到了冬日的朝阳,“比起金钱,果然还是这种更适合做报酬。嘿嘿,拿去给先生看看,说不定能弄清楚功效。”
      “南柯醉奏效时间长,不适合用来下毒。”宾以寒怔了怔,提醒道。
      那人满不在乎地挥挥手:“就是好奇,我可用不着它。我向来光明磊落,只爱用剑来说话。”
      声音陡然有些失落:“很奇怪吧,明明是暗杀情报组织,却喜欢用剑,还说什么光明磊落。”
      宾以寒内心一动,正在思考如何回答,却听见那声音重又恢复到了一贯的从容,仿佛刚才的喃喃自语不过是错觉。
      “既然这两件事都说清楚了,还有什么要我做的?你还要我查什么人?”

      那一刻,室内顿时一片寂静。
      宾以寒端坐在那里,像是出了神,素来清明的眸子划过一丝转瞬而逝的恍惚,被藏在微垂的眼帘下,无人察觉。
      “请……御阁主帮我查一位,叫方承陌的人。”
      “……她家在端王府,大概十六七岁,很白,面带病色,眼睛很亮。”
      “此为私事,我会另外支付报酬,只是还是请御阁主亲自调查。”

      “女子?”御阁主敏锐地问道。
      “是。”
      “你认为是别人派来接近你的?比如太后?”他又问。
      “不,只是以防万一罢了。”宾以寒淡声道,“我一个不起眼的信使,哪里来的面子,让太后记挂。”
      “可你这次找我是受了皇帝的嘱托啊,万一走漏风声了呢?”御阁主不置可否,“再说了,虽然你只是皇帝的信使,我倒是觉得跟你说话很是舒服。该说不愧是宾家的人,你兄长是赫赫有名的影左相,你也毫不逊色啊。”
      “御阁主谬赞,不敢和兄长相提并论。”
      屏风后的人影似是很不认同他说的,一时没有出声。他却也不急不躁,只是又喝了口茶,目光沉静。
      “罢了,这次去京城,我看看能不能会会那位影左相,见识一下是何等人物。”御阁主摇头叹道,“传言影左相风华绝代,举世无双,御某是个拿剑的俗人,不敢跟他谈些什么文绉绉的东西,听说影左相棋琴书画也均冠绝天下,若能听一次他的琴,倒是三生有幸了。”

      宾以寒目光清冷:“会有机会的。”
      “阁主身边的小盒子内有一块玉牌,凭此玉牌可进出皇宫。收集信息后,寻一宫内腰配同样玉牌的人,将情报转交给他即可。”
      屏风上的影子抬起手,从身旁的柜子上拿起盒子,却不打开,径直收进了怀里,道:“没有别的信物或是线索了?”
      “……没有了。”
      “知道了。不过此番前去,少说十天半个月,宾公子要我办的第三件事,恐怕得回来才能做了。”
      “无妨,此事……不急。”回答他的,是一声轻得仿佛叹息的话语。

      “那御某便告辞了。听音阁必当不负所望。”
      那身影站直了身子,微微正了模样,肃然行礼。言毕转身,刹那间便消失在月色中,只留下一扇半开的窗,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发出轻微的吱呀响声。

      手中的茶已经凉了,残留的液体积在杯底,散发出凉薄的寒意。
      宾以寒摊开另一只手,手心上静静躺着一枚殷红如血的串珠。月色皎洁如银,穿过窗户洒进室内,铺了一地朦胧的亮白,光线透过那串珠,折射出泛红的微光来。
      他重新收紧手,缓缓闭上了眼。

      夜风习习,拂乱了屋檐上坐着的那人额前的发丝。他并未理会,只从手中的盒子内拿出一块玉牌,对着月光打量了半天,随手将盒子扔到远处。
      那盒子飞出去之时,莫名燃起了一阵不大的火光,待它精准地落在远处的秽污上(注3),已是烧得式样尽毁,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方承陌……怎么最近的单子都是跟这个人有关的?”他自言自语道,“什么样的人才会让宾公子这种生性冷淡的人在意啊。”
      “……不管了,回来再查。”
      一眨眼的功夫,便已无影无踪,只剩一点瓦片上的余温,证明着那里曾经坐过一个人。

      这一夜,我难得睡了个好觉。
      比起先前日日做噩梦而言,至少一夜黑沉无梦。
      许是订下婚约,原主的残魂稍有安慰,没有再在梦中对我暗示那些乱七八糟的片段。
      如果一直这样安安分分地不要折磨我就好了。我曾这般天真地想。

      命运的织机缓慢地运转着,将一条又一条罗线绞在一起,一点点织出复杂的图样来。
      偶尔有一两根线偏移了轨迹,又被不由分说的重力拉了回去,没入细密的纹路中,再也消失不见。
      也许所有的事早已注定,也许一切都会按照既定的路,归于终点。
      我们无从知晓。

      注1:隐梦门,在听音阁前中原第一的情报暗杀组织,被新任听音阁阁主一夜间血洗,隐梦门十二位高手长老全部被灭口,后一蹶不振。听音阁取代其位置稳坐巅峰。
      注2:千毒手,百年前的药毒天才,出身是高贵的皇室公主,却一心闯荡江湖,创造了多种独门剧毒,得‘千毒手’一称。与南疆医蛊圣手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虐恋,分别后一人回到皇宫,另一人建立积垣宫一统南疆。千毒手最出名的毒为一对情毒,一为红尘笑,一为南柯醉。南柯醉被她带回皇宫,而红尘笑则下落不明。
      注3:秽污,即垃圾堆。

      ※隐梦门和千毒手在本文中不是重点线索,为避免阅读时的困惑,特在注释中解读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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