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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秋日里的清晨，空气中都透着凉意，阿秀穿着厚外套拿着一盆麸皮米糠去喂鸡。
用手抓了一把撒在地上，那些公鸡母鸡就拼命地往地上啄食，身量小的被挤到角落里，看着有点可怜兮兮的，阿秀就多抓了几把撒进去。
喂完鸡，阿秀猫下身子就开始捡鸡蛋，看到草堆上一个个粉色的鸡蛋，她心里就开始发愁。
自从来了这里后，鸡蛋没法拿出去卖，就只能自己吃了。
这些母鸡一天天的实在太能生了，这几个月何家三口天天吃鸡蛋，吃得都怕了。
就这样也赶不上母鸡们下蛋的速度，就只好把剩下的腌起来，可这腌鸡蛋确实也太费盐了，真是心烦啊！
看着兜着一捧鸡蛋进门的孙女何老头也烦，谁能想到他会有吃鸡蛋吃得心烦的一天呢。
忙活完，何老太就喊两人吃早饭了。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有鸡蛋。
果不其然，今日的早餐就是每人两个水煮蛋和一碗红豆粥。
最近并不太忙，地里没什么活，何老头就坐在太阳下抽烟。这是家中的最后一根烟了，何老头抽的格外珍惜，每一口都要细细品味很久。
不过阿秀和她奶奶对他要断烟草之事，却是十分乐见其成的。以前不知劝了他多少次，让他别抽了，都不听，现在好了想抽也没得抽了。
何老头不舍地把烟蒂踩灭，刚想慢慢回味一下就听见自己老伴说：“别闲着了，去把灶上的锅拿出来，去去灰，这灰太厚了，废柴火。”
听了这话，何老头只好起身去拿锅。把锅倒扣在山洞前的草地上，寻了个小铁片就哼哧哼哧地干了起来。黏在锅底的黑灰被一一铲了下来，厚重的铁锅瞧着都轻巧了不少。
阿秀则坐在洞中的避风处和奶奶学着打毛衣，眼见着天气就要冷起来了，何老太也想着给家人都织件厚毛衣。
只是家中的毛线就剩这一点了，下次要想再织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呢。
一家三口都默默忙碌着，此刻岁月静好。
何老头刚把铁锅放回灶上，在水池边洗手，就听见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抬头一看就看到昨天那小伙正从石阶上下来，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何老头顾不上擦手就抬脚走了上去，心想：这人还真是听不懂客套话啊！
不过来人是客，该有的礼貌还是要的。
与自家发傻的侄子不同，陈二叔自石阶下来就心中疑惑，在这山里铺起这一段石阶可不是容易的事，况且这石阶看着也不想是新铺成的，真是奇了怪了。
陈二叔不停打量此地，地里种的东西倒是常见，不过是是些寻常菜蔬与果树，可那在边上自在吃草的三头大黄牛，就格外引人注目了。
这牛对普通农家人来说简直是个大宝贝了，这多少农户劳作一辈子也买不起一头牛啊！这户人家竟然有三头牛！
陈大河可没注意这些，他瞧见那老翁朝他走了，就三步并作两步赶了上去。
“老翁，小子昨日失礼了，今日特来拜访，小小礼物请别嫌弃。”说着就把手里的两只锦鸡递过去。
何老头也没觉得他有什么失礼的，可人家送上的礼物也不好不接，心想顶多等下回点东西给他。不过这两只锦鸡确实不错，羽毛油光发亮的，一看就很精神。
陈二叔走的慢，隔着十几米就看见了一位五六十岁的老翁正与自家侄子寒暄，这老翁果然和自家侄子说的一样，是个短发，穿的衣服也与他们不同，不过瞧着挺利索的。
走到两人身边，就听见侄子说：“小子姓陈，大名陈大河，老翁可唤吾陈大郎，这位是我家二叔。不知老丈怎么称呼？”
何老头一谈这话，感觉文绉绉的，果然与他们不同。
“我姓何，你就叫我何老头就行了，乡下人没这么多讲究。”
陈二叔听了这话道：“何伯好，鄙人陈贵，今日上门拜访，也是多有好奇，不知你们是何时搬来此地的？”
“哎，说来话长，你俩跟我进去先喝杯水，再慢慢说吧。”人都到家门口了，何老头索性把陈家叔侄请进了山洞，引他们到洞中的椅子上坐下。
看着爷爷身后的两人，阿秀和奶奶也起身，朝他们点头示意。
“阿秀，老婆子，你俩去沏点茶给客人。”何老头有意支开孙女，自己则把两只锦鸡放进鸡圈里。
陈二叔进了山洞才看清，里面竟然又好几栋砖瓦房，看着也不像是新建的，其余都是木质房屋，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应该没人住了。难道这里一直都有人住，只是他们从未发现吗？
不过这个叫阿秀的姑娘看起来确实不错，文文静静的，比他家小女儿强多了。长得也不错，脸蛋圆圆的，眼神清亮，耳垂也厚实，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好相貌。就是穿的衣服也是怪模怪样的。
看了眼侄子，发现他正直勾勾地望着阿秀姑娘的背影。只能伸手拽了他一下，用眼神提醒他不要这么明显，太失礼了。
何老头顺手把两只锦鸡扔进鸡圈里，洗了把手陪着陈家叔侄坐下。刚好何老太也把沏茶的端了出来。
“两位客人请用茶，家里没什么好茶叶，就只能泡点菊花茶，真是怠慢了。”
陈家叔侄双手接过，直道：“哪里，哪里，何婆婆太客气了。”
“不知客人来这里，是为了何事啊？”何老太搬了把椅子也坐了下来，她担心老头子会说漏嘴。
“也没啥事，我俩都是山下陈家村的猎户，经常在这山里走动，昨日听我侄子说这里住了户人家，就想过来拜访一下。不知你们是何时搬到此处的？”陈二叔道。他总不能说他侄子看上你家孙女了，我们是来打听的吧。
“搬来也有段时间了。”何老太也不说具体时间。
“这里就住了你们一家吗？山里到底不安全，为何不搬到山下村庄住呢？”陈二叔继续问道。
“也不是只住了我一户，我女儿女婿最近没住这儿。”何老头喝了口水，“山里住着比外面自在多了，交的税也少，我们之前在别处住，过不下去才搬到这里的。”这是昨晚何家人提前想好的说辞。
“嗯，对，还是山里好啊！”何老太帮腔道，“光顾着说我们家，不知你俩家中是什么情况，这陈家村离这远不远啊？”
“我家兄嫂早亡，侄子就随我生活，我与我家那口子还有一儿一女，五口人都住在山下陈家村，陈家村离这说远也不远，脚程快的话也差不多要五六个时辰吧。不过我们在山里也有落脚的地方。”
“对，二叔说的没错。”陈大河附和道。“一般村里人也不会来这里，只有我们猎户才会往这跑。”
“唉，五六个时辰啊，那你们往返一次也不容易啊！打猎也挺危险。”何老头上次是走过一趟的，确实挺累的。
“没办法啊，要活下去，哪有什么容易的事。这打猎要是运气好，比种地强多了。还好咱们这山里也没什么大虫，熊瞎子什么的，除了遇上野猪危险点，其他都还行。”这绝对是陈二叔的真心话了，养大三个娃，其中一个还要送去读书，对乡下农户来说真是太难了。
“二叔，咱们回去再多开几亩地，明年开春了也可以多种点粮食。”陈大河道。
“你这侄子倒是真不错，看着就是能干活的人。”何老太赞道。
听这话，陈二叔趁机也夸了夸侄子，想在两位老人面前给侄子留个好印象：“那是，不是我吹牛，我们村里，我家侄子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小伙，有孝心，人也老实本分，干活也利索，就是太老实了，十八了都没娶上媳妇呢！我和我家那口子就盼着他早点娶妻生子，也好给他父母一个交代啊！”
“十八岁，也不用太急，缘分这事说不来的，婚姻大事一定得慎重。”何老太心想，这小伙子与自家孙女同岁，瞧着却成熟多了，何况才十八有什么好急。
“刚才那姑娘是你家孙女吧？这女孩家家就是比男娃子好，比男娃子贴心多了，就是长大了要嫁到别人家去，实在是让人舍不得啊！”陈二叔开始旁敲侧击打听正事了。
何老太回答道：“对啊，那是我孙女阿秀，与你家侄子一般大。确实是非常贴心，有她在身边我们两个老家伙凡事都省心不少。”
“哦，同岁啊！也是巧了，不知可有婚配？”陈二叔又问道。
何家二老听他这么问，立马就心中就有数了，合着这两人是冲着这事来的啊！
何老头偷偷瞄了一眼陈家小子，心想：这小子也就过阿秀一面，这么快就惦记上了啊！哼！这种突如其然的感情简直不靠谱，何况阿秀还小着呢！
何老头心里对陈家人的好感下降了一些，但面上还是笑眯眯地说：“我们不着急，阿秀还小着呢！”
一听这话，陈大河心中一喜，没有婚配那他就有机会了。陈二叔就没这么乐观了，他总觉得这家人的想法与他们不同，哪家姑娘十八了也不算小啊，村里多的是十五六就结婚生子的姑娘，这家人是不是瞧不上他侄儿啊？
“呀，都快到正午，我去做饭，两位中午就留下来吃饭吧。”何老太看了下日头说。
“都这个点了啊！聊得投缘都忘了时间了。这吃饭就不用了，我俩下午还有活要干，得赶着回去呢。”陈二叔起身拉着侄子准备离开。
“客气啥啊！也没什么好菜，就是家常便饭，就留下吃了再走吧！”何老太出声挽留。
“对啊，吃过便饭再走吧。”何老头也开口道。
“真不必多礼，下次有空肯定要再来尝尝你家的手艺。”陈二叔推却道。
“那你们等下。”何老头回房装了一篮腌好的五香蛋说，“你们送的礼物我们都收下了，要是真不留下用饭就把这鸡蛋收下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一点心意。”说完就把篮子往陈二叔手里塞。
盛情难却，陈家叔侄只好收下，才告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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