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之山中遗民

作者:淋雨的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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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山里的日子总是过得格外快,等把地里收回来的番薯炮制完,就已经快到十月了。

      形状完好,个头均匀的番薯被好好地储藏了起来,一部分用来作为来年的种苗,一部分留着慢慢吃。剩下的则是被做成了番薯丝和番薯干。番薯丝可以用来煮粥,番薯干呢则是不错的零嘴。

      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温馨恬静,秋风轻柔和煦,何家三口在山洞口一字排开。

      何老头坐在一个大箩筐边,一手扶这一个巨大的刨子,一手从边上的竹篮子里拿起一个长得不怎么规整的番薯,熟练地往刨子上一推,筷子粗细的番薯丝就像下雨似的落到了大箩筐里,没多久箩筐就堆满了。

      另一边的何老太则是忙着给蒸好的番薯剥皮。

      阿秀也没闲着,她把家里的竹帘子都搬出了擦洗干净了,一张张架在长凳子上。

      何老头动作快,番薯丝很快就刨完了,阿秀和爷爷把新鲜的番薯丝均匀地撒到竹帘子上。

      干完这活就一起去给何老太帮忙。

      番薯的皮已经都剥好了,何老太正在用刀将番薯切片,只见刀光一闪,砧板上就出现了一行行整齐划一的番薯片。

      阿秀和爷爷小心翼翼地把绵软脆弱的番薯片放到竹帘上晒干,两人一边摆放 ,一边默契地偷偷往嘴里塞,互相看看对方那鼓鼓的腮帮子都差点笑出声来。

      何老太对自家这馋嘴的一老一少也实在没法子了,都是记吃不记打的性子,前两天还被番薯给涨到肚子了,现在又忘了。

      要是只是吃个几片也就算了,可那两人豪不克制,眼见这竹帘上晒得都没几片了,何老太忍不住道:“你俩是不是准备把番薯当饭吃啊?那等下午饭我就不做了。”

      何老头擦了擦嘴角的残渣道:“那怎么行啊!这是零嘴哪能当正餐啊!”

      阿秀也在一旁应和,最近天气渐渐转凉,厨房的活又重新交到了奶奶手上。奶奶的手艺少吃一顿都是不小的损失啊。

      “那你俩就认真点,又不是三岁的小娃娃,怎么看见甜食就怎么馋呢?”何老太催促着让俩人动作麻利点。

      尽管被偷吃了不少,最后切成片的番薯也晾了整整三张竹帘子。

      阳光下,空气里都弥漫着香甜的滋味。

      十月,山里的秋天来了,树木都变了模样,山里的绿色仿佛在一夜被人擦去,涂抹上了,浅黄、金黄、艳红等暖色,看起来暖洋洋的,其实却不然。

      何家人早就换上了秋衣。

      地里的活也是不少,田边的玉米刚收完,白菜,蚕豆,菠菜,萝卜等常吃的蔬菜又正逢播种的好时机。

      一家人齐心协力干活,速度也是很快的,月中活就差不多干完了。

      清闲不了几日,见山里的柿子红了,阿秀看着就有点心痒痒,打算去摘一些制成柿饼。山里零嘴不多,特别是冬天就更少了,柿子是非常不错的甜食。

      这日天高云淡,秋风送爽,阿秀背了个竹篓就准备上山去。

      “ 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吧。”何老头担心孙女,拿了把柴刀准备跟着一道去。

      “爷爷,没事的,我就在边上摘,不走远,你就不用一起去了,在家好好休息吧!”阿秀把爷爷扶到椅子上坐下,这段时间都在忙,难得闲下来阿秀不想再让爷爷辛苦了。

      “那你把柴刀带上。”何老头还是放下不下,毕竟这里可不是原来的地方。

      阿秀点了点头,接过爷爷手里的柴刀就上山去了。

      走了不少路,柿子还没摘到却发现了几棵山楂树。深红色的小果子缀满了枝头,光看着,阿秀嘴里就开始分泌口水了。

      挑着把又红又大的山楂往竹篓里放,不一会就装了半篓。

      抬脚往走了几步,就看到草地上躺着不少毛板栗。这可是好东西,阿秀当然不能放过了。卸下背上的竹篓放在草地上,摘了几片大叶子铺在山楂上,又折了两根树枝成筷子,阿秀就蹲在地上开始认真地搜寻毛板栗。

      没多久篓子就装满了,背着沉甸甸的竹篓,阿秀心满意足地回家去了。至于柿子那就明天摘吧,放在也跑不了。

      路上阿秀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步履轻快地走着。忽然发现身后好像有什么响动,有点像枯树枝折断发出的声响,阿秀被吓了一大跳。

      ‘难道有人在跟着我吗?’阿秀握紧手里的柴刀慢慢转过身去,却连个鬼影也没看见。大着胆子往回走了几步,环顾四周,也是什么都没发现。

      ‘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啊?’阿秀不由怀疑自己。

      ‘算了,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山里小动物这么多,大概是它们弄出的声响吧。’

      定了定思绪,阿秀便原路返回了。

      可是这真的是幻听吗?当然不是。

      等阿秀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树林里,从一处坑洞里爬出了一个人,这坑洞前本就长着一丛一尺多高的灌木,故而从阿秀那处望去,就什么都没瞧出来。

      从坑里爬出的男子,身材高大健硕,尽管已是秋天了,还是穿着单薄的粗布麻衣。皮肤黝黑,相貌倒还算周正,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

      男子名叫陈大河,是山下陈家村的一名猎户。

      ‘这山里哪来的姑娘啊,瞧着还挺标志的,穿的衣裳怪模怪样的,难不成是妖精变的?’陈大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心里满是疑问。

      望着那姑娘远去的方向,陈大河心中犹豫:‘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呢?’

      思来想去,那姑娘早就没了踪影。陈大河捞起刚才匆忙间扔进坑里的锄头,去巡视了其他几处陷阱,今日的运气不错,收了一只不小的黑麂。

      那黑麂只是被困在洞里出不来,没有受伤,精神也不错,随手扯了根藤蔓套住黑麂的脖子便赶着它回了山中的临时住所。

      夜里躺在简陋的稻草铺成的床上,陈大河的脑海里不断闪现白日里看见的那位姑娘。

      第二日,秋日温暖的阳光刚拂过窗棂,何家二老就开始忙活了,昨日阿秀捡回来的毛栗子被晒在山洞前的空地上,红彤彤的山楂则是被清洗的得干干净净。

      何老头与何老太面对面坐在洞口的小椅子上,拿着空心的细竹签给山楂去核。

      “阿秀今天咋还没起来啊?”何老头问何老太。

      何老太慢悠悠地道:“你以为阿秀跟我们这些老骨头一样,觉少啊。年纪轻多睡一会对身体好,反正最近也没什么要紧的活。”

      等把山楂都收拾好,阿秀也起床了。

      刚穿戴整齐到水池边洗漱,就听见奶奶说我:“洗完赶紧去吃饭。”

      今日的早餐是桂花小圆子,金黄色的桂花飘在碗中,淡雅的香味扑鼻而来,珍珠般大小的白色糯米小圆子沉在碗底挤成一堆。

      用汤勺舀了几个放进嘴中,Q弹的口感让人欲罢不能。三两口阿秀就把这碗桂花小圆子给消灭干净了。

      吃完饭阿秀就挽起袖子开始整理厨房,洗锅刷碗擦桌,一气呵成,几分钟就把厨房打扫了一圈。

      想着昨日的柿子还没摘,阿秀就又拿着家伙上山去了。

      柿子树可比山楂树高多了,一个个椭圆形的果子高高挂在枝头,真让人垂涎不已。

      低矮处的果子大多还泛着青色,只有寥寥几个是可以采摘的,摘了一圈也就将将铺满篓底,阿秀就想爬上去摘。

      爬树对于山里长大的人来说是打小就会的技能。几下子阿秀就窜上了树。把发黄的柿子连着树枝一起折断,轻轻地扔到草地上,还好这些不是熟透的柿子,不然扔下去可就捡不起来了。

      树下的草地上已经躺了不少野柿子了,算算差不多 ,阿秀就从树上跳了下来。

      “啊!”人有时候真不能太高估自己,以为这高度没什么大不了,结果现实就给了阿秀一巴掌,她的脚崴了。

      平时崴到脚真不算是什么大事,可她现在独自一人待在山里,有没有办法联系爷爷奶奶,阿秀不禁有点绝望。

      陈大河对昨日遇见的姑娘有点念念不忘。寻起猎物来也不怎么得劲,不知不觉就背着弓箭,带着刀走到了昨日那块地方。

      寻了一圈,也没看到人影,正失望着就听见远处传来了一声惨叫。那声音毫无疑问是个姑娘的声音,便匆匆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阿秀正扶着树干慢慢站起了身子,就被远处跑来的人影吓得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

      ‘他是谁?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跑过来想干什么?……’阿秀坐在地上瞪着大眼睛望着来人,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个男人就已经到了眼前。高大的身躯满是侵略感 ,肩上背着的弓箭和腰上别着的刀更让人心颤,是阿秀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可身后就是树干,能挪到哪里去呢?

      男人看到阿秀的反应便往后退了几步,轻生地问:“姑娘你没事吧?”

      “嗯,…没事…,就是崴脚了…”阿秀看着眼前的人小声答道,男人往后退的行为让她稍稍觉得放心了些。

      男人听了阿秀的话,下意识往阿秀的脚上望了过去,只见黑色裤脚下,白色袜子包裹住的脚踝已经明显肿胀起来了,只是一眼就又立马看下了别处,这盯着人家姑娘的脚看,真是有些失礼。不过她的穿着真是与众不同,上次只是粗略瞧过一眼,现在就近一看,那衣裳鞋袜的样式都是从没见过的,颜色,做工也是与他们平常所穿的大不相同。

      ‘可是该怎么办呢?崴了脚不好行路,我背着她,扶着她回去,想来她也是不愿意的,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环顾四周,抽出别在腰上的刀,三两下就砍了个一米多高的木棍,木棍一头是成“丫”字形,一看就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阿秀看男人递给她的木棍,扶着树有站了起来,把木棍的一头抵在咯吱窝处,不长不短刚刚合用。

      对于一个给予自己帮助的人,感激是肯定的,但是现在的情况阿秀并不想多和他人接触,毕竟她家真就是老弱妇孺,要是这人起什么歹心,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阿秀拄着木棍走了几步,比较吃力,但能行动,已是万幸了。

      “多谢这位壮士。”阿秀凭着多年做文言文解析的经验,心想:称呼他为壮士应该没错吧。

      “不必,只是举手之劳。”说完就转身离去。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阿秀才彻底放下心来,这位壮士真是大好人啊!原先还担心如果对方要送她回家,她该怎么回绝,现在看男人这做派真是好感倍增啊。想来对方可能也是看出了她的担心。

      拄着木棍艰难在山中挪动的阿秀刚走了一小段路就累的有些后悔了,要是刚才那人能送她回去肯定轻松不少。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自己家的位置最好还是不要这么快暴露给别人,安全第一啊。

      这次遇到人,也是给阿秀提了个醒,虽然是在深山,但也要小心,人少不代表没人啊!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人都装扮,阿秀猜测大约那人就是那座茅草屋的主人,是个猎户。

      但茅草屋离他们家真算不上远,看来回去要和爷爷奶奶商量一下该怎么办了。阿秀预感他们迟早还会再见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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