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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人(1)
风雪衣第二天又去了白家,她已经来了几次了,但始终不见白大人。这次她换了一身京城姑娘太太们都爱穿的天蓝色缎子,摸起来滑不留手,只是这裙子下摆宽大行动起来很费劲,不用说就是给小姐太太们穿的,时下需要女人干的活儿越来越多,短打女装才是百姓们中最流行的款式。
雇了马车,带上康同,活脱脱一个京城贵妇。不是风雪衣爱慕虚荣,实在是白家人太过势力眼,第一次过来时她刚到京城,风尘仆仆的,只穿了一身布衣,几乎被白家下人当乞丐给赶了出来。
而这次,正经递了名帖,那些守门小厮的态度就来了个大转变,不仅客客气气的说了三小姐确实不在,还告诉她白拙可能去了城东施家。
施家?风雪衣疑惑,“施”并非什么大姓,而她认识的姓施的人就只有施瞬一个,要知道,她家里还藏着被施瞬秘密处死的宋前。
风雪衣一路往城东去,打听着到了施家门口,这才看到整个施家白布蒙头、麻衣素缟竟是在办丧事。
“这是怎么回事?”风雪衣抓着一个小厮问。
那小厮满面哀戚,抽噎着道:“大人来晚了,我家主人已于今晨出殡,您现在出城或许还能送她一程。”
“你家主人是谁?”风雪衣再问。
那小厮怔了怔,随即怒色上涌,“我说你这人,怎么拿别人家丧事开玩笑,不认得我家主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风雪衣也觉得自己问的有点冒失,讪笑道:“我其实是来找白拙白大人的,没想到这里在办丧事,还劳烦你,白大人是否也跟着去墓地了?”
小厮听了白大人几个字,原本要发的火这才压了下去,点点头,“白大人与我家大人是好友,确实去跟着一起下葬了。”
“多谢,我这就去找白大人,”风雪衣说着,刚迈出两步,忽然又顿住,再次问道:“你家主人到底是谁?”
“嗯——”小厮露出个吃了苍蝇般的表情,“正是施瞬施大人。”
施瞬死了?风雪衣有一肚子疑问,可看着小厮脸色由白转青,有青专黑,还是决定等见到白大人后再问。
风雪衣以最快的速度往东城门去,因为她记得整个朱雀没有晋级过的术医,也就是没有人能够起死回生,她希望能来得及最后看一看,万一施瞬还有一丝生机或许她可以试试。
生机这个东西,固然是刚死的人有的可能性比较大,但也有一些人死后一段时间还会残存一些,那就有救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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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墓地,除了施瞬的几位近亲和白拙,还有一群捕快来送她们大人最后一程,竟也没什么别的人了,周围也是除了一座墓外一片荒凉,难免有些萧瑟。
跟京城里的贵人奶奶们比,施家确实不算是大家族,官职最大的是祖上出过一个知府,再算下来就要数施瞬了,她不是个贪财的,反倒有写侠气,只给够了一家人吃喝,剩下的不是跟狐朋狗友们花天酒地,就是拿来行侠仗义给那些穷苦人了。好在她家人口也不算旺盛,前几年老娘去世后,就剩两个小叔叔(母亲的侍人)和一夫一侍还有个不到三岁的小儿子,一家里除了她竟都是男人。
施瞬的母亲也是单传,现如今施瞬没有女儿就过世,找来找去能继承她财产的,只有个表妹,表妹叫刘二井,父亲是施瞬的叔叔,当年远嫁去了南方,后来家道中落,就没什么联系了。刘二井在市集间混迹着长大的,从小不务正业,长大了自己没本事不说,还见一个爱一个,娶了大大小小七八房侍人,此时正愁没了花销,忽闻可以继承几乎没见过面的表姐的遗产,自然是喜不自胜,连夜就赶到了京城。
更让她惊喜的是,这表姐施瞬的两个侍人都是如花似玉,就连已经年近而立的表姐夫也是别有一番韵味。她要继承的不仅是施瞬的遗产,还有她的男人们,按朱雀律例,表姐的小叔叔作为长辈她是要养着的,至于姐夫和侍人……她可以当姐夫供养着,也可以收进自己屋里,全凭她做主,毕竟都是没女儿做主的男人,任人摆布罢了。
刘二井在一边老老实实站着,她有点烦那个白昭,花了大笔银子下葬施瞬,要知道那些钱现在可都是她的,虽然,白拙也只弄了个简单的仪式和买了一口棺材。时不时地她还在打量那两个小侍人,年纪都不大,水嫩嫩的,比她家里的那些粗鄙男人强多了。瑟缩的跪在正夫身后,如失去树干的藤蔓,无依无靠,让人心生怜惜。刘二井甚至都想到了等一会儿葬礼结束就找个好地方与二人一起好好玩玩,若不是身边都是来祭奠的捕快,刘二井简直想这就把那两个小东西带走。
就在刘二井想得美时,忽然听见身后一阵嘈杂,回头一看,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人要闯过来,刘二井不认识那人,只是看穿着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当然,这里的所有人她都不认得,所以也就见怪不怪。
“风大人!”
“是风大人!”
“咱们大人还能救吗?”
几乎在同一瞬间,捕快们纷纷议论了起来。
“白大人,这位就是那位能够起死回生的术医大人,船上那个、那人,就是她救回来的。”还有人给白拙解释。
白拙也是眼前一亮,命令道:“快请过来。”
众人皆是一片欣喜,那两个小侍人顿时双目一亮,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竟然又美艳了几分。
刘二井确不高兴了,到手的鸭子能就这么飞了?
“白大人。”风雪衣看着白拙,她比想象中年轻很多,可以说比自己也大不了几岁,这么年轻就当大官了,真让人羡慕,风雪衣想着,一边把当初村长给她的信拿出来,因为长途奔波,那信已经变得皱皱巴巴,不过好在字迹清晰,完全可以辨认。
白拙看得出神,不禁倒退了两步才缓过神来,“你们这位村长现在身在可处?他可是姓郑?”
风雪衣点头,“确实姓郑,就在西南边……”风雪衣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初出茅庐时浑浑噩噩,对地理位置根本没有什么概念,只在山里遇见了闫七月,后来又莫名到了小吉镇,可是那个村子的位置她确实找不到了,“就在边州不远的小吉镇旁边,再走个一两天的样子。”
白拙却是恍然大悟还想在问什么,却被旁边的捕快提醒,“白大人,快让风大人给我们大人看看吧。”一句话说了好几个大人,不过倒也能看出这捕快又着急又尊敬的情绪。
“对,那些以后再说,你当真能够起死回生?”白拙不大敢信,换做是谁也不会信。
风雪衣看看已经盖棺的大墓,苦笑道:“大部分刚死的和一些还有生机的可以,可是施大人都已经……恐怕很难,不过,值得一试。”
白拙舔了舔嘴唇,连日来的劳累与打击让她形容枯槁,除了一双眼睛还灵动,其他地方都像被吸干了血和水分似的,她在原地转了个圈,双手攥拳上下击打着,点头道:“对,值得一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值得一试。”
“正好还没下葬,快把棺材打开,别耽误了大人呼吸。”有个愣头愣脑的捕快道。
别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你家大人都死了快三日了,还呼吸个什么,诈尸吗?但要开棺总是没错,众人正七手八脚的就要开始行动。
“慢着!”刘二井憋到现在,终于再也忍不了了,好好一个死人,被她们三说两说就要活过来了似的!她不惜血本跑来京城,可不是为了和表姐喝酒的,“我、我们施家的女人,绝对不能忍开棺之辱。”
大家看傻子一样看着她,首先她不是施家的女人,再者施瞬是个捕快,她不知挖过多少人的尸体,开过多少棺材,哪有那么多讲究?再说,这是为了救她,又不是验尸,如果救活了施瞬只有感谢大家的份,不信有谁被救了还要骂大夫不该耽误我及时下葬的。
刘二井大概也知道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脚,加上齐刷刷一排八个捕快一堵墙一样盯着她,他心虚急了,“反正、反正施瞬是我表姐,你们都是外人,她的尸首怎么处理,得我说了算。”
“呸呸呸,什么尸首,我们大人肯定能救回来,你快别耽误时间了。”
白拙此时站出来,“这样吧,无论就不就得回来,我给你二百两银子车马费,也不让你白跑。”
刘二井算算,她来回一次路上也就二十两,还有一百八十两回家可以花天酒地很久了,没准还比那个穷鬼表姐的遗产多些,倒也合算,再说这些人来硬的她也拦不住,可是那两个美貌侍人就可惜了。
“这……”
“如果救活了,我再给你五百两。”风雪衣也看出是因为钱了,她最为一个新晋暴发户最近对钱有些麻木,开始渐渐分不清十两和一百两到底有什么分别,反正都是可以随手赚回来的,所以觉得这花钱买命的事不亏。
“哎哟,您可真是,您是神医,怎么能治不好呢,您请、您请。”刘二井喜笑颜开,明明一个西南人都出了京腔了。
对付穷鬼怎么办?拿钱砸她,把她砸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白拙泪流满面,她官虽不小,钱却不多,二百两都差点动了家底了,而五百两对于风雪衣只是可以随手送人的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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