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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格局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可是,是谁呢?红叶一时也想不起来。
云飞扬却已在屋里出声问道:“外面是谁?”
雪儿并没有让那人进屋,只拿了一封密函匆匆来到云飞扬身边。红叶在云飞扬的指点下办了几天的差事,颇有了点眼色,看那函件上的梅花“密”字御封,知道事关皇家,自己又比不得雪儿不识字,连忙后退三步,以示避嫌。
云飞扬抬头看看红叶,笑道:“红叶聪明。”说完径自展开了秘函。
雪儿小心翼翼的拿过一个枕头垫在他身后,红叶看他起身的时候还以手按着伤口,心里一叹。
灯光下,云飞扬脸上带了痛楚的神色,显然伤口远远没有恢复到他所希望的程度,有心劝他多歇息,可偏自己连话都说不出,干脆替他把灯拨亮了点。
云飞扬此刻已全神贯注与于那秘函,红叶远远看着他两道剑眉紧紧的蹙了起来,更不敢多问,只是模模糊糊的觉得,仿佛云飞扬日日夜夜想要早日康复的因由就在这封信上。
皱眉细思了半晌,云飞扬将那信缓缓凑到了灯边似要焚毁,举手之间又停了下来,再犹豫一下,终于收回了手,把那信密密折好,收在了自己贴身的秘匣里,连雪儿的手也没有过。
雪儿和红叶看他沉思之中脸色凝重,不敢打扰,又过了一会儿,云飞扬突然开口问道:“雪儿,我歇了几天了?”
雪儿默默的算了算:“少爷不过在家歇了十二天。并不多。”
云飞扬点点头,躺倒回去,闭上了眼睛。
红叶和雪儿对视了一眼,想来他是要歇息了,就要替他熄灯退出。却听床上的云飞扬低声吩咐:“雪儿,把我的朝服预备好。这一半天,要穿的。”
此言一出,不但红叶发呆,就连雪儿也愣住了:“少爷,您的伤……”
云飞扬疲惫一笑:“太子有命,违背不得。”说到这里,似是有所觉悟,改口道:“雪儿,明儿准备好茶,有客上门。”
雪儿还待说些什么,云飞扬却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红叶担心的看着云飞扬的脸色苍白如玉,丝毫不见血色,本待提笔劝他不要急着上朝。谁知云飞扬突然睁开了眼睛,冷不防与红叶担心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他先是向红叶宽心一笑,然后正色道:“红叶,听我的话,最近都不要出门。”不理红叶疑问的目光,云飞扬又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沉了沉才说:“刮北风了,外面,冷……”
果然不出云飞扬所料,次日午后时分便有官员络绎前往拜会生病在家的云大人。一时间靖远侯府门前车水马龙,颇有几分热闹气象。云飞扬早有准备,一概安排在偏厅会客。
要说这云大人却是朝廷公认的少年有为,虽是世袭的爵位,年纪轻轻便掌了兵部,当初颇有人负手要看他笑话,可几年下来,云大人统兵选将,布置边防,周密细致,无一不见其独到之处。朝中上上下下才心悦诚服。更难得的是这云大人少年英俊,气度不凡,那年披挂阅兵,银盔白马,人美如玉,当今圣上在点将台中看他风姿过人,不仅脱口而出:“周郎复生,不过如此。”从此便得个在世周郎的美号,兼他得势不骄,为人周到,朝中上下均对这位少年尚书颇有好感。可不知怎么的,只有当今太子爷,看他不甚顺眼,虽也说不得有什么排挤之处,只是时时要与他犯些口舌的刁难罢了。更奇的是还在后面,今两年边疆不靖,前些日子太子接了圣上旨意:要择吉日往太庙祭天。明白人都知道,这是皇上拿不定主意,是否要与那北海国开战而求问苍天的意思。按说开战与否与他兵部大有干系,可偏偏这么个时候,咱们云大人告假在家。这其中缘由当真是耐人寻味。
现如今太子长兄,北齐王自封地回朝朝贺皇帝五十圣寿,不过这几天就要到京,朝廷当中谁不知道这爷是主战的首领,而皇上之所以难以决断,只怕也关了嫁到北海当太子妃的大公主和皇后娘娘的面子。更有好事者猜测:这皇长子北齐王如此积极主战,只怕也与他身为庶出和嫡出的太子爷、大公主到底隔了层肚皮不无关系。
眼看着北齐王就要进京了,这北海到底打是不打?大臣们纷纷吃不住劲儿,来找靖远侯拿个主意。可谁知这云大人兵部尚书二品大员也不是白做的,见了大家伙儿,只是笑吟吟的推托:皇帝英明,太子神武,万事自有他们作主,咱们做臣下的只当尽心办事就好。正合了那句一问三不知,神鬼怪不得的老话儿。众人在他这里不得要领,也就只好告退。出了他靖远侯府的大门儿,众人纷纷议论:“看云大人这消瘦清减的意思,大概还真不是装病,不卖太子爷的面子。”
且不说,云飞扬重伤之后,强打精神应付这些官员,便是雪儿迎送待茶也忙了个不亦乐乎。红叶也在忙,这一大早起来,云飞扬便嘱咐了她多配制几副金创药,说急用。然后便推给红叶许多府里存药,让红叶清理收拾。起初红叶还猜测,云飞扬突然要这些药的用途,后来在自己房子听着外面的喧哗热闹,就有点明白了:他分明是要把自己藏起来。想到这儿,就更委屈,难道是因为自己在天香院呆了半年,就见不得人了吗?想着想着,红叶捣药的手就慢了下来……
天到傍晚时分,人才渐渐散去。听见外边的脚步声,红叶透了窗子悄悄张望,果然是雪儿陪着云飞扬回了这边来。
红叶本来担心云飞扬伤后体虚捱不得辛苦,仔细看看,他步履还算矫健,只是一身平素的衣服穿在身上有点飘荡荡的感觉,人还是瘦了不少。想着这一天的心思,红叶破天荒的没有接了出去,就是听他们进门,也没有丝毫的反映,只顾低头捣自己的药。
雪儿的一颗心都在云飞扬身上,伏侍着他宽了外衣,上床躺好,便出去张罗着丫头们收拾待客之物去了。
云飞扬仿佛察觉出了红叶的心思不整,便轻唤了一句:“红叶……”
红叶回头看了他海水江牙的淡白缎袍光闪夺目,只觉刺眼,索性回过身不理他。
云飞扬也想不出,红叶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呆了一呆,突然皱眉呻吟了一声。红叶只当他劳碌一天伤势恶化,连忙跑过来看,撩了他的衣裳,仔细查了半天的伤口,虽未见好了多少,可也天幸没有更糟。再抬眼看云飞扬,一张脸苍白得玉雕似的,只有双眼幽幽看着自己,闪了灵动光彩,显然是恶作剧,正要甩开他的手。忽听云飞扬叹息一声:“红叶,我要出门几天,你好好的在家里等我,好不好?”
红叶瞬息睁大了眼睛,看了他眼下的阴影,不住的摇头,心说:你今天在家见几个客人便累得七死八活,怎禁得住出门远行?
云飞扬安慰拍拍红叶的手:“我知道,所以要你配药给我啊。我自己会当心的。红叶,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其中的缘由我也只是猜测,总之,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等我,等我回来好不好?”
红叶茫然的看着云飞扬,直觉他话中大有深意。可恶的是自己颈伤未好,问他不得。正要回了身子去拿笔墨,不提防云飞扬猛然一把把她拉回身边,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紧紧的贴了红叶的耳朵,低声笑道:“法不传六耳,况见笔墨乎?”
红叶顷刻羞红了脸,不自觉的垂下头,正却不知云飞扬倏地脸色微变,随即吻上了红叶的双唇,缓缓的把红叶压在了身下……
红叶挣扎着要起身,又顾虑了他腹上的伤,正在两难,忽听院中脚步声轻响,似是有人来了。想起门未关好,红叶更是发窘,谁知云飞扬食髓知味一般的不放自己。正缠绵着,却听门口咳嗽一声,一个好听的男子声音道:“飞扬,什么时候了,还在闹。咱们该走了。我在外面等你。”
红叶迷糊间想着,这声音还是有点耳熟啊。
云飞扬漫声应道:“你先去就是。”待那人走远了,才缓缓放了红叶。红叶看他终究还是抚上了小腹,知道自己刚才还是碰了他的伤口,赌气道:“什么时候了,你还……”
在抬头却看云飞扬郑重的看着自己:“红叶,我这次去与太子祭天,不过几日就回来。答应我,好好在家,哪里也不要去。好不好?”
红叶虽不知他为什么脸色骤然如此正色,可还是下意识的点点头。
云飞扬似是宽心一笑,低头轻轻吻了红叶的额头:“等我回来。”
说罢转身去了。红叶痴痴的看了他的背影,含羞而笑……
是夜,红叶睡回了自己的卧室,听着窗外北风凛冽,辗转反侧,床上被上都是那人的味道,香衾暖被,却恼人睡不得。好容易有了困意,迷蒙间只觉得颈上的伤口疼痛,身体仿佛在重温那窒息的感觉,水……水……我的四周都是水,幽蓝的水,幽蓝的宝石,那双眼睛……
安静的夜晚,突有一声枭鸟夜啼,红叶梦魇消退,猛然坐起,已是满头大汗,她脱口而出:“那声音,是杨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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