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路过蔷薇花

作者: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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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长大人


      冲动的代价就是想要将自己千刀万剐。
      如果,连朋友都没得做,那该怎么办呢?叶青墨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可是战线拉得太长的暗恋好苦啊,苦得她一开口胸口就痛。
      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我真的想与你度过此生。
      这样子的感情,你是否能感受得到呢?
      叶青墨被方轩宇刺激到了没错,少年冲动傻气,却那么勇敢无畏。所以,喜欢是一件无法宣之于口的丢脸的事情吗?
      不是的,喜欢是世界上最纯粹,最干净的情感。
      我喜欢你。
      这是一句多么珍贵的话啊。把一颗红通通的心捧出来,只想让你看见。
      挂掉电话后,叶青墨倒头就睡,一晚上都听见有人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
      后来,她和方轩宇很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她本来想躲着他,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必要,不能让师徒之间变得尴尬。可即使她不躲着他,也基本没有见面。报社太忙了,在市区里到处跑,她接了个稿子,是一所小学课堂改革,她就直接在那所小学里呆了好几天,回来时,一脸生不如死的样子。
      方轩宇也不知是在忙还是故意,总之也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而苏惜晨呢,那天晚上之后也没有主动找她,叶青墨自动遗忘了那天鲁莽的告白。日子算是一层不变,叶青墨没有时间去想多余的事情,可又觉得忐忑不安。
      那天,苏惜晨在电话那头说的究竟是什么?是“你最近没吃药吗?”还是“我们有那么熟吗?”或者是“我对你没有感觉。”她躺在小学狭窄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觉得自己窝囊,都没听到答案,就直接挂电话的。她又觉得自己死不要脸,哪有这么奇葩的告白。她遇到了感情困难,无助的去找她的心理导师谢慕溪求助。那边拖着有气无力的身体,哑着声音和她唠嗑。
      她啰嗦半天,才进入正题,把那天的事情吞吞吐吐遮遮掩掩地讲出来。谢慕溪在电话那头惊叹“不错呀,叶青墨,你告白还告出了鬼子进村的气势。”叶青墨被她奇怪的比喻逗笑,又忙恢复正题。“别闹了,我不是一时刺激,没藏住,结果就酱紫了,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叶青墨的语气就像是醉鬼酒醒之后,看着自己砸出来的烂摊子,理亏又欲哭无泪。
      “方轩宇对你的刺激还真大,这么大的事你既然现在才给我讲。你不会是对方轩宇动心了,又不能接受师徒恋,就冲动找了个替死鬼。”那边的脑洞开得不错。
      “说正事儿呢,不过到真是方轩宇在家里养的花把我砸醒了。茉莉,你是我的,嗯,苏惜晨是我的。”叶青墨从床上坐起来,捂住脸。
      “大爷你脸皮够厚的,小鲜肉要知道自己送给师父的花,既然成了他师父给别的男人告白的灵感来源,怕是心都碎了。”叶青墨没有反驳,嗯了几声。
      谢慕溪说了几句,到是自己正经起来了“叶青墨,你到底看清你自己没有,苏惜晨就是个影子,就像艾希里对于郝思嘉一样,故事都进行一大半了,女主人公回头一看,呵,自己爱了一整个青春的人,其实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与众不同英勇无敌的英雄。其实,现实生活中的艾希礼连承认爱她的勇气都没有。而女主人公呢,到最后也才发现,自己爱的其实是男主。故事里还有明天,你呢,你晓得方轩宇会不会等你到明天。”
      叶青墨想起她们一整个寝室跑到图书馆自习室里,待了一整个星期把两本厚厚的《飘》看完。看完之后,6个人就开始争论了,郝思嘉到底爱不爱瑞德。其实书里的结局那么清晰,郝思嘉追求的明天,不就是瑞德吗。那她对艾希礼的感情呢,是想象,是她自己的想象。可叶青墨就是不承认,艾希礼本来就是英雄,他是郝思嘉心里的英雄,是他让她在颠沛流离的生活里有个盼头。不那么文艺的说,艾希礼那么重要呀,是郝思嘉在污浊的战火里唯一的精神上的希望。她和她们争得面红耳赤,她爱的就是艾希礼,苏惜晨就是她心里的艾希礼。可叶青墨不爱郝思嘉,她觉得艾希礼带给她那么明亮的岁月,带给她苦难的支撑,她怎么能失望,怎么能就突然间从那梦里醒过来呢。
      如果是她的话,她会爱着那个英雄,连同英雄身上所有的怯懦和缺点。如果英雄害怕改变,那就陪着英雄守在旧时代里就是。她争辩得最认真,气势汹汹的,要争辩出个结果来。像是在说她自己一样,耿耿于怀了好几天。
      谢慕溪到后来才知道,叶青墨其实真的在说她自己。
      叶青墨心里知道,适合艾希礼的只有媚兰。他们那么的不相像,而且连互补的齿轮都对不上。郝思嘉的英雄太懦弱,而郝思嘉生性自由又放荡。可叶青墨就偏偏想起自己,她又觉得不甘,不愿意去承认。
      那本书还在她书桌里藏着,她给很多学妹推荐过,说是女孩子最应该读这么一本书。可是她自己,到是再也没有翻开过,书里的故事她记得不怎么清晰,偏偏记得,郝思嘉回忆起和艾希礼骑着马,谈笑,开得正盛的山茱萸从头顶扫过的场景。她很羡慕,郝思嘉有和她英雄共同的记忆,而她什么都没有。
      叶青墨很认真地听完谢慕溪的话,她叹口气,觉得眼睛里凉凉的,难受。她说:“我自己肯定分得清楚,清楚得很。你不是常骂我准备去当尼姑吗?我是有这份决心的。老爸现在都在急了,我也着急,可是就是没有找个可以将就的人的觉悟。我在想,我可以拖到我弟结婚,我爸抱上孙子了,我就干脆一个人过下去,反正习惯了。现在已经很少有这样的神经病了,就算方轩宇磨磨蹭蹭的,他也耗不过我。”
      谢慕溪怎么形容叶青墨呢,傻子、呆子、智障、神经病、蠢、变态、贱人……可她们毕竟睡过那么多年,她们也一起中二一起疯一起奋斗了那么多年,她不断的说她没救了,可老想能有个特别的人可以成为她的良药。没办法,这么多年交情了,就算嫌弃也不能直接摆在脸上。谢慕溪听着,也开始和她一样难过了。她心疼她,也得原谅她。
      “我说你呀……”她欲言又止,不忍责备。“你等一个星期吧,如果他但凡有一点什么想法,他会找你的。你都那么主动了,就算他觉得不好意思伤害你,你也有机会,顺着现在不要脸的往上爬吧。要是他不理你,你就去找个尼姑庵,我也会去看你。至于小鲜肉,你就大方赐给阿姨我吧。”
      “好。”叶青墨被谢慕溪转眼就变的毒蛇哽到“你还真是不饶人。”
      距离叶青墨说的一个星期,已经是第6天了。第六天,叶青墨坐在办公室里赶小学改革的稿子,可她心不在焉,字敲着敲着手就停在空气里对着放在一旁黑着屏幕的手机发呆。在影响工作室的周瀚来来回回在办公室走了几回,实在忍不住,过来敲敲她的桌子。
      叶青墨回过神来,周瀚把牛奶放她桌上,站着居高临下一脸担忧看着她。
      “还从来没见你在写稿的时候发呆,是稿子很难搞定吗?有什么问题说出来,你请教师父我。”叶青墨仰起头,朝周瀚笑笑:“没有,稿子快完工了,师父。”
      对,曾经把她一个人丢在荒山野岭的正是叶青墨的师父大人。那厮那段时间正在哄他因为工作而疏忽生气的小女友,一天神龙见首不见尾。
      “做得不错,小家伙。”周瀚以皇后娘娘的语气给了她一个赏。“谢谢师父夸奖。”叶青墨低着头,诚惶诚恐感激不尽,以小太监口气领了赏。皇后娘娘高兴了,倚着隔间大笑。“退下吧,小家伙。”叶青墨觉得她师父快要手翘兰花指了,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渣。”皇后娘娘更加高兴,俯下身变成老太监八卦的眼神看着她:“小徒弟不会是恋爱了吧,心不在焉的。”
      叶青墨把目光移向写了大半的稿子:“报告师父,徒弟恋爱了也会像师父报备的。”老太监瞬间挺直了腰,恢复皇后娘娘的高清。继续居高临下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加油啊,小徒弟。”然后拖着长长的尾音,扬长而去。
      叶青墨的为师风格绝对是从周瀚那里传承的,只是把他皇后娘娘的语气升了一个等级,变了方轩宇口中的女王大人。去年的年中会餐时,叶青墨请假了,结果晚会一结束,方轩宇老远的来了电话。“叶青墨,周瀚前辈什么来头,简直和你一个德行!”叶青墨淡定的告诉他:“我师父,你祖师爷。”那边愤恨:“难怪他使唤我像皇后使唤她的小太监一样。”此后,方轩宇见了周瀚便会远远躲开,实在来不及就会弯腰恭恭敬敬喊一声前辈好。叶青墨也不知周瀚到底怎样使唤方轩宇了,不过多久,他两到是乱着辈分称兄道弟。
      当然,这是后话。
      离叶青墨生活最近的还是没有半点消息的手机,和依旧需要补充的稿子。
      她狠狠心,一口气把手机扔进桌洞里,深吸一口气开始慢慢琢磨眼前的工作。等把稿件逻辑重新梳理,并找到合适的图片之后,也到了下班的时候。
      她收拾东西走出大门时,方轩宇才挂着相机从外面匆匆忙忙赶回来。刚巧就在报社门口碰到了,方轩宇看见她,明显一愣,目光闪了闪,一声叶青墨还没有喊出来,改口叫声师父。叶青墨朝他打声招呼,就直接走出公司。她心事重重,还被难过压着,也不知道是否感觉到身后难过又直接的目光。
      叶青墨没有办法想其它的,手机到是有人联系,一直没有她等的人。她握着手机走在小道上,她一向走着回家,报社和她们的社区也就两站的距离。有时候,方轩宇到会顺路用自行车把她送回来。至于她为什么不买自行车,这一点被方轩宇笑了足足半年。对,她不会,她不会骑自行车。
      叶青墨现在有气无力,她很难过,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出一二三来。她就觉得全身没有力气,如果不是武汉的天这天晚上突然间出现了晚霞的话,她想她会难过的哭出来。当然。这两个东西并没有直接或是间接的联系。唯一说得过去的理由,就是她生病了。
      她从方轩宇学校的离家最远的南三门走进去,在茂密的树林中找个石凳坐着发呆。她看着手机联系人中苏惜晨的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改成“艾希礼”了。她想如果她能变成郝思嘉,她要在他婚礼那天大闹,把所有的宾客都哄走,不管结局变成什么样,她也认。
      她直接用电话拨过去。“嘟…嘟…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无人……”叶青墨又一下软下去,她什么都没有想好,台词都没有,她就直接播过去,幸好对方没有人接听。她挂掉电话侥幸地想,可是她心里的小人儿,笑都笑不出来。很直接的,她觉得难过。
      她就一直坐在原地浪费光阴,霞光从森林间洒落下来,慢慢变淡,又一层一层从树林上退去。直到天慢慢暗下来,街道上的路灯渗进校园,拉亮了学校里昏暗的灯。寒气还没有从早春退去,和着夜里越来越密集的黑暗,裹上叶青墨的腿。
      学校里的路灯一闪一闪的,还不如没有来得干脆,叶青墨想。
      手机就在这是突然亮了,在叶青墨快要抵不住饥饿的时候。艾希礼来电,屏幕上写。叶青墨顿了顿,才想起接通电话。
      “叶青墨。”那边出声。叶青墨才发觉自己的手指碰到脸上,冰凉冰凉的。她想,糟糕了,她还是没来得及想台词。
      “喂,苏惜晨。”她呐呐的开口。
      “是要听上次的答案吗?”叶青墨吞了吞口水“班长大人,你等一下,先听我说。”
      那边如愿的安静下来,“上次手机没电,关机了。”我呸,他后来还明明打过来电话,还通了。你就继续不要脸的说吧,小人朝鄙视她。
      “我觉得叶青墨挺好的,嗯,25岁,好像有点老。是记者,收入还行,不是太忙。老爸在家,老弟大二,性格很好,不流氓。嗯,现在她和大学室友同居……不,是合租。还有性格方面,性格活泼开朗,当得了伪萝莉变得成女汉子,闲的时候是淑女,绝对是。还有,她会画画,以前的人能画,现在的人更能画,画得也还行。优点好像就是这些。”
      她抬头想了想,继续说:“还有缺点,缺点有好多,你先做好准备。嗯,童年的时候好像得过抑郁症,不过你放心,现在身心健康。额,她不会唱歌,去ktv肯定会丢脸。她不会骑自行车,这个不能怪她,她学了一个月,摔得鼻青脸肿也学不会。”
      “好像能想起的也就这些,反正叶青墨是个好姑娘。班长大人也没得女朋友,要不要考虑来追她。”叶青墨本来声音低落得像蚊子,后来说着说着也不知道开始兴奋个什么鬼,谢慕溪所说的鬼子进村的架势顽固抬头。
      苏惜晨刚忙完,医院的工作本来突发性就强,今天已经算是早的了。有一通叶青墨的未接电话,那天那人慌慌张张告白完,就再也没有联系他。他播过去,那边隔了好一会儿,他都以为她要放弃的时候接通了。
      叶青墨在那头说了很久,苏惜晨到是没有听出那天晚上的不好意思,还隐隐约约听出了死缠烂打或者跟定你了或者是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出来。等到那边安静下来,他忍了忍上扬的嘴角问:“说完了吗?”那边嗯了一声,突然开始不好意思起来。
      他笑:“既然叶青墨这么好,我这个班长大人怎么也得考虑一下?”
      叶青墨的心脏抽了一下,脑袋里哼哧哼哧直冒气。“那班长大人你要不要追我?”叶青墨你真不要脸,她好像听见了谢慕溪骂她的声音。
      苏惜晨想起她的脸,听声音是笑着的,大概像只奸计得逞的骄傲的狐狸。他闭眼,躺在办公室的转椅上,用手摸摸心脏。
      “我还等着给我的画呢,班长大人现在比以前应该更帅了不是?”
      “苏惜晨,我没有在开玩笑。”良久那边开口,这怕是她所有对话里最认真的一句,带着安静下来的沉静和藏不住的惶恐。她还是忐忑不安,又决心镇定下来,面对真实的自己。
      “嗯,我知道,我很认真。”苏惜晨声音又下来,沉沉地扫过叶青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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