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路过蔷薇花

作者:9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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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吻你的时候记得闭眼睛



      苏惜晨还是时不时约她出去,不是逛街不是看电影也不是去高档的餐厅里烛光晚餐。她不热爱这样的生活,反到乐意一个人过得清净。苏惜晨到底把她摸得通透,或是她在他面前。喜怒哀乐写在脸上,所以他才会老说她傻。
      他会趁着双休日带她去一些人少的公园散步,去看路上匆匆忙忙又活力四射的少年。他会提前嘱咐她穿上最心爱的长裙,然后骑着单车顺着晚霞带她穿过长长的江滩,长长的裙摆便随风飘扬掠过雄浑的长江畔。他会载着她去遥远郊区里看农家的花海,他总爱拍她,她带着花环在他的镜头里笑得依旧是个傻子。
      她不知道,到底是她爱他所以他所有生活方式她也会喜欢,还是他们本来就相像,从某个角度,她总看见自己想要的未来。
      “树荫下,一壶酒,一块面包,一卷诗,你依偎着我唱歌,原野就变成了天堂。”她不知在哪里看了一首汉译的诗歌,形容她现在的自己,她觉得尤为贴切。
      夏天稍微过去的时候,苏惜晨兄弟结伴聚会,他把她带了去。刚进屋的时候,一群人就开始吹口哨。苏惜晨一眼横过去,又安静下来,恭恭敬敬喊嫂子。
      苏惜晨大学的室友,一堆人比叶青墨她们寝室好不了多少,各自四散他方。她听他们讲大学时的事情,一堆人喝醉了帮寝室长告白,闯到女孩寝室楼下,鲜花、气球、蜡烛都有了,一堆人在女孩窗外鬼哭狼嚎,周围一堆不认识的人也跟着瞎起哄。女孩没有招出来,把宿管阿姨招来了,把几个人一通好骂。
      说道这里,他们都笑,叶青墨则好奇:“那女孩子呢,追到没有?”
      “追是追到了,不过那都是半年之后的事情了。”寝室长眯着眼睛笑。
      说着说着又回到叶青墨身上,寝室长喝了酒斜眼瞧苏惜晨一眼起哄:“说好的不带女人,哥几个可是准备嗨一个自由夜的。苏惜晨犯规,得罚。”一堆人也起哄。
      苏惜晨一眼长长地瞟过去,直到周围安静了,目光集中向他。他竖起一根手指,摇得缓慢:“大爷愿意。”叶青墨扑哧一声笑出来,这流氓劲儿怎么有点像谢慕溪。
      苏惜晨想着后面要开车一杯酒也没沾,几个人直呼扫兴,苏惜晨直接忽略,端着果汁和哥几个对饮。寝室一堆人怄气不满,苏惜晨还是淡淡一瞥,几个人又自顾自嗨起来。
      叶青墨坐一旁,小声问他:“他们怎么这么怕你?”苏惜晨朝她神秘一笑,示意她靠过去。她好奇,赶紧靠近他。
      “不告诉你。”他说。她呛到,气得脸红,高冷自觉不再理他。
      叶青墨能喝酒,后来工作的时候大大小小的聚会也练起了喝酒的能力。一堆人聊得兴起,大学一堆破事儿该说的不该说的被叶青墨听了一大半。
      该说的有很多,不该听的叶青墨听了不少。比如,苏惜晨在大学的时候谈过的念爱,好多人呢。清纯的、活泼的、温柔的、性感的,女孩大概能凑齐几桌麻将。苏大爷一天冷着个脸在实验室和学院之间走,路上假装偶遇的人一天一个样。苏大爷在晚会上弹吉他,一对小学妹冲着送鲜花。老是有女生约他们寝室外出,到最后全是为了看苏大爷。
      可苏大爷是谁呀,冷脸型男小冰山啊,对谁也不搭理。尽管冰着脸,不说话,身边的女孩子换了一茬又一茬儿,那一堆女孩子还是肆无忌惮的往他身上撞。叶青墨一听也明白了,虽然总觉得冷脸面瘫苏大爷和她身边的温柔痞子有些违和,但苏惜晨就是她们寝室的谢慕溪嘛。寝室的门面担当和桃花担当。
      叶青墨阴笑,她家班长桃花运真不少。寝室长凑到他身边,八卦:“你们怎么认识的?”叶青墨回一声:“初中同学。”几个人会心点头:“跨越时间的爱恋!”接着又八卦,开始刨根问底。叶青墨豪爽,喝一口酒,不要脸陈述:“我追的他,不然他也不理我。”几个人转向苏惜晨,举了个大拇指,颜好是王道。
      苏惜晨笑着看她:“就是当时一时不忍心,上了贼船。”寝室长惊呼,天,苏大爷不是面瘫,还笑得如此温柔。
      叶青墨被苏惜晨载回去的时候,聊得正好,从他们的话中总能窥见一些曾经的影子。那时不一样的苏惜晨,微笑着的、面瘫的、跟着室友告白的或者是在学校礼堂上安静弹着吉他的样子,她都想要了解。她自己也弄不清,曾经战战兢兢又隐忍沉默的暗恋为何会生出这般的占有欲来。她想要和他共度余生,也想要看见那些她单恋着的时光里的模样。
      明天没有工作,陪着那些兄弟她喝了些酒,反正她是觉得自己没有醉的。她规规矩矩坐在副驾驶看着苏惜晨认真的脸,似乎有些高冷的痕迹。可惜苏惜晨稍稍扭头看她,脸上就又挂上了温柔的笑意。
      “喂,苏惜晨,你大学有好多个女朋友啊?”她尽量保持语气自然,就像是再谈一个在平常的事情。她发誓她没有好奇,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苏惜晨沉思了一下,目不斜视回答:“听他们说好像还挺多。”叶青墨怄气,大爷我一个都没有。
      “我是最特别的吗?”有点撒泼的意思,她应该是醉了。
      “怎么能一样。”他答。
      “你还记得小时候的我不?存在感超级低、寡言、难看的尽被别人欺负”她开始往过去看。
      “记得,你现在一点也不像那个听话的小孩。”
      “那我给你告白的时候,你有没有举得这个人怎么那么流氓。”她的问题毫无逻辑性。
      “有。”苏惜晨点头“我在想,前几天碰见我还满脸通红的隐藏,怎么变得那么流氓了呢?”
      “那你喜欢不?”
      “喜欢”他的声音像颗糖一样化进她心里去,甜到掉牙了。
      “你念过去多一些,还是现在?”
      “太忙了,一直在走。”
      “你原来和小暖怎么分开了?”她问得郑重,看样子应该没有醉。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过多的探视,可又舍不得这个戒酒撒泼的机会。年少的爱情,是她怎么都不会有也因此总觉得不甘的源头。
      “年幼时不懂得,爱情会流失,如同时间般迅疾。”他叹,像是吟出一句诗一般回答她,又像是自言自语。
      她心里一沉,到底少年爱情,就算离开也会有深重的痕迹。
      “全是过去的事情,都只当笑谈了。人总在没有事的时候翻阅旧书,奈何眼前人像太阳花一样,又傻又明媚,我的负责照顾她,不然总害怕她有一天认了别人做太阳。”
      你的眉目笑语使我病了一场,而我幸运,被你看作心里珍贵的人。
      进苏惜晨的家时,叶青墨在门外犹豫了又犹豫徘徊了又徘徊。苏惜晨就在房间内看着微皱着眉不肯进去,他向房间四周望了望,不解,问:“怎么了不进来,里面有什么吓人的吗?”叶青墨摇头:“你不懂,总觉得踏进门就能走进你的生活,感觉好庄重,让我缓缓。”
      苏惜晨一愣,这人还没有已经踏入他生活的自觉。他把她拉进来,力道很大,让她直接扑进他的怀里。“你早就已经进入我的生活里了,未来也是,你要不要进来。”
      苏惜晨绝对是故意的,叶青墨刚扑进他的怀里还没有来得及惊呼或是害羞,他便反手关上门,把她禁锢在门边。
      “要不要进来,叶青墨。”他伏在她耳边,喊她名字的时候语气轻轻上挑,他的气息全扑在她脸上,带着引诱的意味。叶青墨抬头看她,眼睛明亮如星辰。“这是告白吗?”
      “那我……”她还没说完,苏惜晨就狠狠吻向她。他没有喝酒,这个吻里却带有强势的占有气息。这是她的次吻呀,她还没来得及惊呼也没来得及准备,就完完全全被他掌控。缱绻难安,抵死缠绵。她都没有呼吸了,满脸通红软在他怀里颤颤巍巍的试图回应他。
      好不容易,他放开她,就那么一点空闲,她控制不住的□□从通红的唇间溢出来。她的脸更红了,苏惜晨带着笑看她,在她耳边说:“我没有给你足够多的安全感吗?叶青墨。”
      她没有一丝清明,脑海里全是苏惜晨近在咫尺的笑着的眼睛。苏惜晨笑起来多好看,记忆中他的笑意像一道光一样,闯进她混沌的人生里来。而现在他笑起来,把这个世界所有的温柔都送到她的眼里。
      她的所有不安定都来自于她自己,到底也是偶尔的疯魔,可她是谁呀,她是叶青墨,她是谢慕溪口中的神经病,是叶泽和方轩宇口中的女王大人,是沈励行和周瀚遇见的小疯子。要真正谈畏惧,大概也无从说起。可只有当面对苏惜晨的时候,她总能看见曾经自己的影子,那些模糊的不安定又会浮进她心口里。
      她模模糊糊摇头,心脏在过分空旷的房间里惊悸般跳动,带走了她思考说话的能力。苏惜晨又开始黏腻在她耳边:“都说时光是把杀猪刀,第一次看见你喊班长大人的时候,我愣了好久,看见你的名字才模模糊糊想起些原来的事情。原来多小,天真傻缺聚一堆,什么也不会想。我想起叶青墨,不是那个天天低着头沉闷不说话的小女孩吗,初中三年,都没有听见她说话,也没见她抬头对着什么人笑过。”
      她的脑袋里所有声音聚在一堆,又放肆地轰炸开。他的声音细碎低缓,却像是明亮的口哨穿过那些杂七杂八的声音,落入她的心里。
      “后来在车站遇见,看见那个女孩,要不是她低头,露出一丁点的落寞来,我竟乎完全认不出她。她隔着窗户明明媚媚看过来,和我记忆里那个沉默寡言的女孩完全不同,可还是让我一瞬间就想起原来。这中间隔了远远近近快十年,她的变化太大,变成了完全不同的叶青墨。后来的遇见,她一直是自信又利落的,只是被我看见的时候,总会变得像个傻子一样。我开始看清一些东西,也无法自制的陷进去。”
      “叶青墨,作为一段感情的后来者,他比你想的要陷得更深,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叶青墨总能听见一声叹息落下来,把她完完整整笼罩起来。苏惜晨总能看清她,尽管她从未在她面前提过从前一句话。她总在回想孤独的童年,和漫长被埋藏的热烈的单恋。她心甘情愿等着他,她设想过他们没有交集的人生,她有着一个人孤独过余生的坚决,她不怕孤独的,可当他完完整整的出现在她眼前,开始朝着她微笑,开始告诉她他想要参与她的下半生。她傻乎乎的,一半在甜蜜和梦境里过,毕竟她是叶青墨,有让人着迷的能力。可是另一半呢,全是掩藏很深的害怕与惶恐。她觉得难以置信,总害怕到哪一天会失去。
      生活总不能像是她大学的时候学写作技巧里面有全知视角,她始终以自己的方向去看一些东西,一些她未知的,关于苏惜晨的,总让她惶恐。
      她抬起头,直视苏惜晨,她在心里惊叹,在苏惜晨面前,她还有抬起头的能力。但这是真的,她喘息着看向苏惜晨的眼,里面全是深情,完完全全笼罩在她的身上。
      真实的,强烈的,就像她曾经鼓起一腔孤勇向他告白的时候,如今他把所有的坚决和确信用眼神全还给她。
      “苏惜晨,你很重要。原来所有的路都是我自己走的,一个人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是现在,如果还要我一个人向前走,我完全没有这个能力。”
      苏惜晨盯着她的眼睛,再次吻住她,轻柔的在她唇边辗转。叶青墨看着他坚毅轻皱的眉心,真帅呀,她闭上眼睛,完全沉溺在苏惜晨的温柔里面。明知站在深渊边,一旦你摈我,气我,就没有那份坚决往回走了。可是你呢,你对我说,你内心比我还要忐忑,还要艰险惶恐。我突然间释然,开始幻想和你的余生,我们谁也不后退,面前本不是悬崖,又有何畏惧。
      心跳声再度密集如沉闷的鼓点,眼泪差点掉下来,她踮起脚尖,环住他微弓的脊背。
      行人匆匆,城市的灯光由黯淡变至明亮,沿着雄浑的长江江畔大气的蔓延至视线终结处。明暗闪烁,光阴斑驳,各自全不知路上发生过的悲欢离合。叶青墨一直在别人的故事里忙忙碌碌,惊鸿一瞥或是淡漠一笔。她不爱这座城市,记者就是靠别人的故事生活,别人的故事到底她只是个执笔的。可是她忽然觉得安定,若她不来,街上是没有这些往事的,她来了,变成万千故事中的一个,渺小但足够她笑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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