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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齐氏带着窦玉宛和李氏妯娌三人来到了小院子门口，看着这熟悉的小院子，李氏身体都有些颤抖。
“啪，啪，啪”窦玉宛拍门，很快里面走出一位少年，待少年走进，李氏终是忍不住的哭了起来。
姜延被那哭声吓了一跳，仔细去看满脸泪痕的妇人时，他也愣怔了，呆呆的唤道“枝姨”
“阿灼！”打开门，李氏扑过去，将一脸怔愣的姜延抱进怀里，泣不成声。
窦玉宛有些没搞明白现在的状况，这个姜延难道是娘亲的私生子？啊呸，这是在乱想什么啊，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再瞎想。
等李氏哭的差不多了，这才拿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招呼站在一旁的窦玉宛到身边说“阿灼，这是小七，当时枝姨肚子里那个，你不是一直念叨着等她出来陪她玩嘛”
许是李氏想起了之前的欢乐，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而后问“你娘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还有你们这些年去了哪里？”
姜延垂着头，忍住泛酸的鼻子，压下眼底的泪光，平静的说“我爹和娘没了”
“没，没了？阿灼，这，这可不能开玩笑啊，这…”李氏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在姜延的眼底看到了悲伤……
那样一个温婉贤淑的女人，竟然，就那样没了…
眼泪又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想起以往相处的过往，想起那个温婉女人的笑，终是忍不住蹲下大哭起来。
“枝姨……”
姜延想要安慰这个在儿时便对他很好的姨姨，但许久以来的冷漠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待在原地，眼中满是悲伤。
齐氏上前扶起李氏，替她轻轻顺了顺背说“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啊”说着，就连她的声音都打了颤音。
刘氏和王氏也是见过姜延的母亲的，虽然不如李氏那样接触的多，但每次她来窦家两人都是知道的，想到那样一个美好的人儿就这样死去了，两人也不免多了几分感伤，眼中溢满了泪水。
见这几人都要哭，窦玉宛觉得是发挥她奶娃娃作用的时候了，她小跑上前抱住李氏的腿开始假嚎“娘，你为什么哭啊，小七也想哭啊，哇，哇，嗝”为了装的像些还打了个嗝。
“小七不哭，小七不哭啊，娘没事，没事”果然，李氏一见小女儿哭的都打嗝了，连忙也止住了哭，赶紧的去哄窦玉宛了。
窦玉宛眼中闪过不出我所料的精光，虽一闪而过，却被姜延看的一清二楚，姜延嘴角微弯，心道这小姑娘真是有趣，竟然装哭来哄枝姨，过这样也好，正不知道要怎样去哄枝姨呢。
“枝姨，窦奶奶，咱们去屋中说话吧”
几人跟着姜延走到屋中，瞧着这屋子里的状况，李氏的泪就又要落下了了，这哪能称得上是一间屋子啊。
一张破床上铺着有些旧的被褥，房梁上，桌子上，随处可见的尘土，蜘蛛网，在角落处还有几个老鼠窝，这屋子现在，怕不是已经成了这些动物的家了。
可她的眼泪还是忍住了，因为她的小女儿此时正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她呢。
这孩子不容易，以后应是多多照看他一些，这才能对白姐姐有个交代。
“阿灼，这些年，你们究竟去了哪里？白姐姐她为什么…”李氏斟酌这开口询问，仔细观察着姜延的表情，没有发现什么这才放了心。
“枝姨，我们回家了，但是家里人并不待见我们，我爹娘，也是被他们害死的，我回来也是被那些人赶回来的，如果继续留在家里，或许也活不长了吧。”姜延面无表情的叙述着，没错，就是叙述，好像说的这件事与他没有关系一样。
李氏有些怔愣，白姐姐是被她的家里人害死的…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人！她紧握着拳头，浑身都在微微颤抖，许久，松开拳头后握住了姜延的手，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尽量平稳着声音温柔的说“好孩子，你放心，以后枝姨照顾你，绝对不让那些丧尽天良的人再欺负你！”
虽然李氏已经尽量让她的声音变得很温柔了，但在场的所有人还是听出声音在颤抖，也都明白她是在极力的压抑着那些愤恨与悲痛。
窦玉宛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理解为何她的娘亲会哭的这样伤心，她只知道，面前站着的这个少年，很让人心疼。
他这到底是经历了多少，才能变得如同现在一样，波澜不惊。
其实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看出一些破绽来的，毕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小男孩，控制情绪不同于成年人，窦玉宛分明看到，他任由李氏抱着，拳头却是攥的死紧，指甲似乎陷进了肉里，隐隐有红色的血珠冒出。
窦玉宛不忍再看下去了，迈着两条小短腿快走两步来到姜延身旁，一把握住他紧握的拳头，另一只小手也握成拳头往前挥了挥，扬起小脸异常认真的对姜延说“娘说的对！延哥哥，以后你就安心的住在这里，如果有坏人来，小七替你打跑他们！”
只这一句童言，便被姜延记在了心上，多年不忘。
“我们小七懂事”李氏将窦玉宛也揽进怀里，摸了摸她的头这样说。
只她没注意，窦玉宛握着姜延的手，不知什么变成姜延紧握着窦玉宛的手了，久久未松开。
窦玉宛也不挣扎，任由他握着，一个对所有人都失望透顶的人，她相信，是很贪恋别人对他的好的，这一辈子都难忘。
窦玉宛也不想让他忘。
叙旧完，几个人撸起袖子开始打扫起来，都是农家妇人，干活也麻利，天色还未黑便全都打扫完了，而窦玉宛和姜延，则被赶到一处去完了，用她们的原话就是“你们去一边玩去，在这竟是添乱了！”
被嫌弃的两人便在门口玩起来用石头子跳房子，刚开始姜延不会，窦玉宛便一步一步的交他，姜延也不嫌弃这游戏幼稚，便陪着她一起玩。
“好了，屋里的那些个老鼠洞就等着你福叔帮你堵上”李氏这样说着，转身就将屋门给关上了，又对姜延说“走吧，去枝姨家吃晚饭”
不等他拒绝，李氏已经一手一个拉着他和窦玉宛出了院子，齐氏等人在后面关院门，姜延无法，而且家里也没有米面，他也只能跟着一起去窦家。
只是几人到窦家门口的时候，却见门口围着一群人，其中有一个妇人正对着院子里骂骂咧咧的“叫窦小七那个兔崽子给我滚出来！竟然敢打我宝贝闺女！真是活的不耐烦了！小小年纪心就这么狠，长大了还得了，干脆趁着年纪小一棍子打死了事！省的危害其他人……”
那妇人一句比一句难听，一句比一句狠毒，句句咬牙切齿。
“你有病吧！要是发疯去你家发去，别在我家门口，我嫌丢人，我们家小七欺负你闺女？也不看你闺女那体格子，谁能欺负的了，就算欺负，那也是你闺女活该！快些滚，别在我家着耍狗风！碍眼！”又一女声不客气的这样说道，窦玉宛听出来了，这是她家五姐的声音。
齐氏几人互视一眼，匆匆扒开人群挤了进去，待她们站定，这才知道，先前如同疯狗一样乱咬人的正是村长的儿媳，马氏。
“我说马氏，你这是啥意思？来我家门口犯什么邪风呢？”王氏拿眼斜着闹事的马氏，极其不客气的讽刺道。
周围围观的人听了这话都在窃笑，可不嘛，这马氏趁着窦家大人都不在的时候来这乱骂一通，这不是耍疯是什么。
窦玉宛牵着姜延的手来到窦玉梅身边，低声对她说“谢谢五姐帮我说话”
窦玉宛头一昂，哼了一声“哼，就会惹事！”
“窦小七！”窦静儿看到窦玉宛出现，立马气急败坏的指着她，眼睛睁得溜圆，像是再试图吓退窦玉宛一般。
窦玉宛才不怕她，对着她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怎么，你自己摔了个狗啃泥，现在来这怪我来了？”
“你！你！”窦静儿气急了，指着窦玉宛的手都在抖，是气的发抖，她上前走了两步就想要抬手去打窦玉宛。
窦玉梅上前一挡，将窦玉宛挡在了身后，她比窦静儿大，自然也就比她高，窦静儿平时也就敢对比她个子小的嚣张，对于这种明显比她大的，她却是不敢的。
“好你个窦家，这是人多欺负我人少是吧！快交出窦小七，让我女儿出气，不然，不然我就让我爹将你们赶出村子！”马氏仗着公爹是村长，在这村子里也经常横着走，听见王氏竟然敢说她是犯了邪风，简直不能忍！
“呦，我还真就不知道了在这村子里什么时候是你马氏说了算了，想赶我们出村子，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王氏压根就不怕她，一个狐假虎威的玩意罢了，平日里不搭理她是不想惹事，今天竟然赶上门来挑衅！
“让窦小七那个小崽子出来！给我们静儿道歉！快点！”马氏知道说不过王氏，干脆就冲着窦玉宛的方向叫喊着。
“闭上你的臭嘴！”王氏朝着马氏的方向狠狠的啐了一口，恶狠狠的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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