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追我到古代

　　看到季庭来了，侍女们连忙敛了笑，老老实实的跟随在祁芸身后。

　　“走吧，去吃早饭。”
　　季庭说着伸出手，祁芸纳闷的看了他一眼，余光瞥到一众侍女震惊又羡慕的表情，突然醒悟过来。
　　自己在这里的身份，是季庭这位王爷的女人，七七八八约等于小妾。
　　而小妾有幸被王爷牵着手领着去吃饭，都是件值得人羡慕的事。

　　她牙酸了一下，到底还是抬臂将手塞进他的掌心。
　　季庭说过，府里是有间谍的，他这肯定是为了作戏，让自己的身份看起来更加真实。
　　暗暗吁了口气，她忍了。

　　这位王爷的手骨节分明，还有不少估计是因为练武而生出来的茧子。被这样牢牢握着，好似整个人都被他保护着似的。一直以来习惯出头的祁芸还真有些别扭。

　　好在不用走多久便到了地方。吃过早饭，两人便赶紧一起进了书房。

　　到了这里，终于能够恢复本性，祁芸立刻抽出手，扯了扯袖子说：“新衣服挺漂亮的，记得打赏做衣服的绣娘，我刚刚许诺出去了。”
　　季庭看了一眼自己变空的掌心，无奈地笑：“知道了。如果你愿意，可以把府里的帐目都交给你，以后你喜欢赏谁就赏谁。”

　　祁芸轻蹙起眉头，双臂抱胸，纠结的看着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算账，趁机奴役我还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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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她掌握财政大权是奴役她？
　　季庭都要被她气笑了，将手边的案卷卷成纸筒轻轻敲在她额头上，“好了，别废话了，赶紧来整理这些资料吧。”
　　祁芸捂着完全不痛的脑门，皱了皱鼻子，闷闷地哦了一声。

　　自家这位小竹马果然很不一样了。
　　明明穿越之前还是一幅对未来很迷茫，毫无安全感，需要她百般安慰的模样。可现在，他看起来完全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两人的地位似乎发生了颠倒，以前他是小跟班，她是负责出头的。如今，他变成了主导者，而她则只能靠边站了。

　　有点不妙。
　　在这么下去，是不是就该尊称他一声季哥了。

　　季庭见她发怔，就猜到她又在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了，他用力拍了拍手边的案卷，转开话题，“今天可不能偷懒，天黑之前要把这些理一遍，你没问题吧？”

　　听到最后的问句带着迟疑，祁芸果然很快抛开了那股别扭劲，精神气十足的转过头，“我当然没问题，不过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主要是王府的内部资料，以及与各家各族交好交恶的情况。不是有句话说，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吗，咱们得把自己身边先摆布清楚。”
　　他又指着另一堆道：“那边是我的，主要是闫国整体情况，以及朝中大臣的详细资料，我得琢磨琢磨怎么应付那些段霁霆的心腹大臣。”

　　祁芸走过去翻了一页就惊叹不已：“看来这王爷的情报系统搞得很不错啊。”
　　资料真够详细的，譬如这王府里的奴婢记录，简直是将人的祖宗三代都挖出来了。

　　季庭点头：“可不是，他手下不但有暗卫，还有死士和杀手，要说他没有造反的心思，就连三岁小孩子都骗不过去。很明显这已经是在暗中筹备了不短的时间。”

　　“啧，这年头皇帝还真是高危职业，不知被多少人觊觎屁股底下那把椅子。亲儿子也不外如是，这段安是有多不得人心。”

　　“短暂的成功后，人很容易飘飘然。自从闫国国力一跃强过异域，仅次于封国之后，段安本该休生养息，恢复了原气再谋划天下霸主这个位置。但他太心急了，以至于快要到了穷兵黔武的程度。增加赋税，提高军费，偏偏还对内政抓得不够紧，导致手下贪官倍增……到了现在，不但民间怨气很大，官员们更是对他的乾纲独断很不满。总而言之，连我这个新手都能看得出来，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闫国只会走下坡路。”
　　书桌前摆了两张椅子，季庭习惯性的坐到了左边，修长的手指轻敲在高高的资料堆上，侃侃而谈。

　　祁芸上身趴在宽大的桌面上，支着双肘，听得津津有味，丝毫没介意自己这身衣服上坠着的天价宝石们被着不像样的坐姿折磨得风光不再。
　　“说得头头是道，我觉得你现在已经有那么一丝丝龙傲天的气势了。所以你成为偶像，拯救这个国家了？”

　　季庭喷笑：“什么龙傲天还偶像的。拯救国家这个帽子太大，我可戴不起。只能说我们是顺势而为，而且是被赶鸭子上架，不得不如此。”

　　他帮祁芸把衣服上裹缠在一起的珠玉流苏解开：“赶紧看资料！想要在这些宅斗宫斗国斗的漩涡里活着，我们肚子里得有货。象从前一样，两个小时后小结，四个小时后交流讨论，一天学习完毕进行日总结。”

　　这一套方法还是祁芸总结出来的，高考之前他们就按照这个套路复习，两人都是进度飞快。此言一出，祁芸很快便进入状态，“OK！搞起来！”

　　这种另类的充电学习，不是件容易事。
　　季庭智商高，且在王爷的位置上呆了一阵，熟悉了不少的情况，所以他这边勉强还好。
　　而祁芸这边就要费力多了，她对段王府以及里面的人完全不了解，看着资料也根本对不上号，更不要说府外的人。
　　最麻烦的是，好多繁体字啊，她只能连猜带蒙，头都要抓秃了，死了不知多少脑细胞。
　　早知道就该和小姐妹们多看点繁体字字幕的电影电视剧动画了。

　　所幸她脑子灵活，觉得死记硬背肯定不行，便开始画起思维导图来辅助。

　　她还记得以前有个闺蜜曾经在某网站写过小说，正式动笔之前，闺蜜就把自己设定出来的若干人物都画了小头像放在思维导图里，然后将人物彼此之间的复杂关系，都用箭头标示出来，这样一目了然，还不容易搞错。
　　祁芸如今就延用了这个方法，两个小时后的小结里，已经初见成果。

　　季庭看着她画得图不由赞道：“不愧是你，总能想出更简单有效的法子。”
　　或许因为祁芸本人心性简单，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却又不缺乏眼力，所以她看问题，常常能够一针见血，直指核心。
　　这一点，哪怕季庭这个高智商人士也比不上。

　　但现实永远比小说更加复杂，饶是两人已经极力将事情化繁为简，但对于多年纨绔，并不需要动太多脑筋的他们来说，八个小时过去后，还是累得几乎吐血。

　　“不行了，我感觉我肩膀上这颗已经不是我的头了！”祁芸扔开资料，趴在桌上哀嚎。
　　季庭抬起眼，长长的吁了口气，幽幽道：“我还不是一样。这种分析大数据的话真不是人干的，如果有台电脑……”

　　“打住。别招我啊。电脑手机什么的提都不要提，徒增伤心！不如说说吃的吧？我想吃冰激凌。”
　　“这个好象可以吧？王府里有冰，牛奶也不难找，不过具体怎么做我真不清楚。”

　　祁芸马上直起身子，提起些精神，“我知道啊！来来来，我先写个制作冰激淋的教程给厨房，让他们试试看，也能给我增加点动力！”

　　季庭捏着眉心，低头忍笑。

　　不到片刻。
　　“不行不行，我写不来毛笔字，来帮忙！”
　　“好。”

　　他对她的小任性，总是可以无条件满足。

　　两人正折腾着写教程，外面响起老奴的声音，“王爷，姬非求见。”
　　季庭停下笔，低声道：“可能是来复命的，毕竟送你回来的事，他还没详细汇报。”
　　他随口说着，抬头看向祁芸，蓦然发现她双眼发亮，正向外张望。
　　季庭心里顿时一紧，“我们忙得很，还是不必见了。”

　　他正要提高音量，让老奴打发姬非离开，祁芸却猛的转回头，满脸诧异，“为什么不见啊？再忙抽空见一下救命恩人的时间还是可以挤出来的！让他进来，让他进来！”
　　她的急切，令季庭有了更加糟糕的预感。
　　奈何祁芸一直嘀咕，说什么“我还没正经的感谢人家，正好现在人来了”，“要不你先忙你的去，我出去跟他聊聊”。

　　季庭嘴角抽搐，放她单独跟对方聊聊？

　　当即扬声道：“让他进来吧！”

　　姬非进屋后规矩地施礼。
　　“起来吧。”季庭随口道，眼睛转而落在笑得灿烂的祁芸脸上，心头一时不知是何滋味。
　　与祁芸相处了十几年，他如何不知，她如今的表情意味着什么。

　　她居然会对姬非有了兴趣……
　　季庭有种马上把姬非丢出去，然后问问她到底什么时候能够看到他存在的冲动。
　　是他隐了形，还是他长得不够帅，人不够聪明，对她不够好？

　　为什么她会注意到很多远不如他的男生，却永远不会回头看向他？不是那种看跟班看兄弟，而是以一个女人的眼光，看向一个男人。

　　“我本来昨天就想跟你好好道个谢的，哪知道离开书房的时候，天都黑了，你也早就回去了，所以没来得及。抱歉啊，你没生我的气吧？”

　　姬非摇了摇头。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是他送她来的，如同意料之中的，她得到了王爷的宠爱，连书房都愿意跟她一同分享，可见王爷是真的把她放在心上。

　　至少，目前是如此。他只有为她高兴的份。
　　而他之所以过来，也绝对不是因为放心不下她，他只是突然想起来，自己完成了任务，还没有跟王爷复命。

　　仅此而已。

　　“那就好，我跟你说……”

　　之前在路上，祁芸都习惯了每天跟姬非探讨关于什么是正确的三观，今天一说话，她又下意识的开始了。可话头刚提起，就听季庭在上首道：“芸儿，不要难为姬非了。”

　　又道：“姬非，知道你是来复命的，不过这些事，芸儿已经同我说过了。这次辛苦你了，任务完成的不错，值得嘉奖。接下来你可以休息一段时间，有什么需要，直接同管家说就好。好了，你下去吧。”
　　姬非俐落的行礼告辞，临走看了目瞪口呆的祁芸一眼，随即就迅速移开目光，转身退出书房。

　　转眼间书房里只剩了两人，祁芸才醒过神来，瞪大眼睛向上首看过去，“芸儿？为难他？啥玩意儿？”
　　见季庭不做声，她噔噔噔地走到书桌前，拧着眉：“季庭，这是怎么了？”

　　季庭强忍着妒意，撩起眼皮，面无表情地道：“我怎么了？”
　　祁芸反反复复的看着他地脸，片刻又伸出手一左一右捏住他的脸颊，向外轻扯，“你清楚的，我最讨厌遮遮掩掩不干脆的人了，”

　　“忘该饿！”季庭口齿不清地道。

　　祁芸轻哼了一声松开手。
　　季庭不着痕迹的打量她，发现她是真的不高兴，但也是真的不知道原因。

　　他心里不由一阵郁闷。
　　他的喜怒哀乐为她的牵动，可偏偏她一无所知。
　　暗暗吁了口气，他收起自己满腔的醋意，轻声道：“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吧！看这些东西很费脑子的，我难免有些烦燥。而且那个姬非……”
　　他犹豫着，季庭自认算不得什么君子，可他也不是喜欢背后论人是非的小人。
　　但姬非这个身份，实在令他忌惮，祁芸亲近此人，很容易有危险。

　　“你应该知道姬非是做什么的吧？”
　　祁芸一窒，她当然知道，还亲眼见过。但这也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他是王府里的杀手，可他也不是生来就会做这个的，还不是有人教的……”

　　“他也有自己的是非观，就像我们路上遇到的……”祁芸将路遇色狼，然后姬非杀人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杀人自然是不对的，可姬非从他亲眼所见的事件中判断出了此人是害过人命的，并不无辜，所以才会动手。”

　　虽然季庭并不想赞同姬非，可对这件事，他还是暗暗的想说一声：杀得好！那种败类留在世上也只是浪费粮食而已。

　　当然，这并不代表他认同祁芸的想法，“你忘了一件事，对姬非而言，保护你送你回王府是他的任务目标，一旦你出了状况，那他就无法完成任务了。他会出手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之前枉死的人，只是因为那些败类抢走了你。”

　　祁芸被噎得哑口无言。
　　这个原因，她不是不知道，可她并不想因此而否定姬非的全部。

　　用力抿了下唇，她道：“总之，我觉得他需要些引导，如果能够潜移默化，他未必不会恢复正常的三观。”

　　季庭抚额，“没有这么简单的。你有没有想过，像姬非这样的人，未必会永远忠诚于我。一旦他叛离，从新主子那里接受了任务，那么你和我极有可能是他完成任务的阻碍，到那个时候，你认为他会选择放弃任务，还是放弃我们？”

　　祁芸骤然沉默了。
　　坦率地说，现在来看，她认为答案是后者。

　　但那只是假设，谁说姬非就一定会背叛呢？如果他永不背叛，难道要让他一辈子做杀手，一生拘囿于这个王府之中么？

　　看她的表情，季庭就知道自己并没有说服她，只不过是她不想再争执没有结果的事。
　　而他也不能再开口了。

　　他了解她的性子，就算拿他当兄弟，最好的兄弟，她却不是能够被兄弟左右思想的人，她想做的事，就算有千万人阻拦都没用，她会依然固我。除非她自己放弃，否则这件事就没得谈。

　　只能暂时这样了。

　　季庭咽下了满肚子的话，招呼祁芸去吃饭。期间也不再提此事，只挖空心思的讲笑话，这才把她逗得开怀，不再惦记姬非。

　　这样一整天下来，季庭和祁芸都疲惫极了，各自回到房间，沾床就睡，直到翌日清晨。
　　吃过早饭，两人打起精神又去了书房，准备继续昨天的充电学习。
　　老奴却早早来报，“王爷，芸娘来了！”
　　听到这名字，季庭生生打了个冷战，一道健壮雄伟的身形浮现在脑海里，他禁不住吸了口凉气。

　　祁芸好奇地将眼睛瞪得溜圆，“芸娘是谁？你该不会这么短时间就学会金屋藏娇了吧？！”
　　听到“金屋藏娇”这四个字，季庭嘴角抽搐，郁气内结：“那得用多大多结实的金屋才装得下？！”

　　万一质量不过关，就芸娘走起来的气势，很可能住不到两天就被震塌了！
　　不对，他怎么顺着她的思路跑了。

　　季庭抬起下颌，佯装淡定，轻描淡写地道：“芸娘是段霁霆的奶娘。”

　　“噗！”祁芸急忙双手捂住嘴，但露出的眼睛里却盈满笑意。
　　不怪她笑场，太多的小说中，给奶娘这个角色赋予了不同的颜色。

　　猜到她歪想的季庭尴尬地捂脸，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这个芸娘怎么这会儿来了？
　　招呼老奴进来，他询问道：“她要见本王，是为了什么事？”
　　老奴委屈地抬头看了一眼季庭，别以为他忘了上次王爷把他一个人丢下面对芸娘的事！这次该不会也要如法炮制吧？

　　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老奴暗暗下着决心，嘴上却一本正经的道：“和芸娘一道来的还有她前夫的弟弟派过来报信的人，相信是那位大人府上有了什么动向！”
　　季庭轻蹙起眉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还有那位大人是哪位大人？

　　蓦地，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他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一出门看到老奴，老奴提起芸娘的契机就是，芸娘是那个牵线的人。而随后他就去见那些与他一起造反的大臣了。所以说，这个牵线指的应该就是牵的这些人的线吧！
　　但芸娘不可能认识那么多位大臣，最可能的是，由她牵线的只有一人，就是那群大臣的领头人——郑同英。

　　季庭心里有了线索，便试探着问道：“难道是郑同英那边出了差池？”
　　老奴瞥了瞥祁芸，见王爷完全没有让她避让的意思，只好回说：“看报信人的模样，是有几分急切。”

　　果然。

　　季庭心里松了口气，“嗯，既然如此，让他们进来吧！”
　　“是。”
　　老奴退出去，很快将两人带了进来，而地面也开始了熟悉的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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