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话杂感

作者:蒋胜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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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论《三家评李长吉歌诗》


      李贺,字长吉,中唐著名诗人。他虽然仅仅活了二十七岁,却留下了许多足以传颂千古的名篇。李贺为人放旷,一生落拓,一腔郁愤发于诗中,呕心沥血,直有“诗成泣鬼神”之效,诗风大胆诡异,被后世目为鬼才。
      李贺想象丰富,不拘泥于格律,尤其擅长歌行体。他的《李凭箜篌引》《金铜仙人辞汉歌》《梦天》《天上谣》《苏小小墓》等想象奇特,诡丽多端,自屈原的《天问》《九歌》一脉而下;而《老夫采玉歌》《感讽》则又有杜甫感时伤世,有《三吏》《三别》之风,其感慨昂藏处,有二十三首《马诗》,十三首《南园》等,则是有南北朝遣风;其豪放处,有《浩歌》《将进酒》则大有李太白之气。其中细细品味处,当在后面篇幅中慢慢述来。
      李贺之才,在他早年就为人所赏识注目击者,据《新唐书•李贺传》所记载,李贺七岁能辞章,韩愈、皇甫湜特地前去验证,李贺当场提笔写就《高轩过》,令得这两位名满当世的大家也为之惊异。但是李贺因为父亲名字避讳的缘故,不能进入科举,终身郁郁不得志,早年而亡。他死后留下诗集《李长吉歌诗》,由杜牧为之作序。杜牧在序中高度评价李贺的诗歌成就,把它与《离骚》相比“理虽不及,辞或过之”。
      与李白的豪放、杜甫的沉郁、李商隐的婉约相比,李贺的诗更近于魔幻一路,好比是现代文学中的《百年孤独》,虽然影响不及前几位大,但是却更能够满足各式各样后人们的研究欲来。历代李贺的注评本极多,到清代时颇有数人结合前代心得集大成沉淀下来。1959年中华书局挑选了清代姚文燮《昌谷集注》、方扶南《李长吉诗集批注》、王琦《李长吉歌诗汇解》合编出版,题名为《三家注李长吉歌诗》。解放后提到李贺的教材,基本上以此为蓝本。
      按照巨人规律(马克思说他的成就是站在巨人的臂膀上),以此类推,后世文当胜于前世。时间越晚的著作,避免了前人的错误,自然比前人水平越高。三家之中姚文燮年代最早,但是以时间最晚的王琦注本既集大成获得评价最高。平心而论,王琦的版本,较为全面,既有典故注释,又有文字较勘,还对诗歌进行自己的剖析。
      实际上前人作文,后人的说什么阐述分析,到底谁也不是作者肚里的蛔虫,只能说是所谓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过是有亦步亦趋,雕虫摘句;也有借他人杯酒,浇自己块垒者;更有扯了虎皮做幌子,由着自己意淫一番的也大有人在。
      以王琦对于《金铜仙人辞汉歌》中的引申剖析来看,虽然算得借他人杯酒,浇自己块垒,但是在某种思维方式上,某种人生领悟上,他觉得读懂了李贺。或许他的读懂,和我们仍然不一样,但是他做到了最好的一种——在某种程度上的客观和尊重。他的引申稍远即回,他的注释博采众长。因而王琦所注,能够成为后人所最尊重的一个版本。
      姚文燮的版本,则近乎工具论,成为注释学中最差的意淫。或者这不是全由他的错,打从汉代经学注释一路下来,到朱熹玩弄儒家学说为自己扯虎皮至一个高峰,到近代的文学为“某某主义”所用又至高峰,原先的政治化文学到文人的脑子被洗成以政治化为才算得正常,则又不仅仅是姚文燮一人之事了。姚文燮之思路,至今仍然大行其道,亦是从来不少市场。
      方扶南是雕虫摘句一路,失之平庸,胜在字字点评,可解初学者之惑,亦算得不过不失。
      李贺已死,千载之下,“长吉体”效仿者纷纷不绝,亦不过学得了形,学不得神。那“空山凝云颓不流”、“昆山玉碎凤凰叫”已经是极具心思,可“天若有情天亦老”却又是浑然天成,断非人力所能铸。遥想当年李贺作文,其母称之为“是儿要呕出心来”,李贺以其短短二十七年生涯,呕心而铸就长歌短诗,却足可照亮千年文坛。
      千古文章任评说,最后当以李贺的一首《秋来》为本文作终结词:
      “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
      谁看青简一编书,不遣花虫粉空蠹?
      思牵今夜肠应直,雨冷香魂吊书客。
      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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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粉老的东西了,读书时的作业,很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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