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

　　“嘭！”

　　文件夹被人用力扔下来砸在桌上，乔粥回头，是上次在茶水间说她和蒋文君有一腿又在群里说自己打她的女人。

　　她得意洋洋地看着乔粥，高声说：“麻烦你写一篇报道。”第一次对乔粥用敬语，却也掩饰不住语气里的嘲讽。

　　乔粥凝眉，说：“拿开。”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漠，唬了女人一跳。

　　“不写啊？这是你本职工作，你不写的话我就去告诉黄主管！”

　　真是和赵怡洁一个德行！

　　乔粥被她刻薄的声音搅得头疼，她揉揉额角，平稳呼吸，说：“给你十秒钟，拿开。”

　　女人一愣，惊恐自己竟然被乔粥个小丫头片子震住了，她瞪眼，张嘴尖利地叫：“乔粥，我是你同事！这是你对待同事的态度？！”

　　突然乔粥脚一蹬，椅子滑出去撞在她的腿上，她尖叫着弯腰揉腿，恶狠狠的叫骂：“你个疯婆子又打我！还有没有道理了！”

　　“我就是道，我就是理。”乔粥站在她面前，俯视她，就像高位者俯视奴隶一样，神色很平静，声音冷淡。

　　“你，你你……”女人气得跳脚，真是每次碰到乔粥准倒血霉！简直是灾星！是祸害！早就该直接开除出去还留下来做什么！真是恶心！

　　乔粥拿起她扔在桌上的资料，重力砸在她头顶按住她想直起来的身体，视线从对桌的中年妇女滑过那群抬头看戏的人，最后落在她狰狞的脸上，“记住，公司不养闲人，也不花钱请胳膊往外拐的人。”声音清冷，一字一句清清楚楚。

　　“指桑骂槐谁呢！”

　　“欸，你别说，没看见呢，网上都在传她是我们公司的投资人，‘微服私访’呢！小心被她逮到了没你好果子吃！”

　　“投资人？呵！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鬼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呢！坐着看看呗。”

　　“嘘！”

　　后面有人小声议论，乔粥充耳不闻，将资料扔进女人怀里，“不要打扰我，我的时间是用金子做的。”

　　话音一落就传来阵阵嗤笑，乔粥也笑。

　　你看，赵一雪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没有人挑三拣四说什么，换她说这句话就是处处都带刺头，人与人真是不一样。

　　乔粥不再理会她，拉过板凳正准备坐下，茶水间换矿泉水桶的人正提着空桶出来，一边走一边高声叫：“欸！你们谁的钥匙啊，都在水里泡生锈了，掉这么久都不找啊！水槽都堵成那样了也不找人来修！”左手高高举着一串挂着水晶片的钥匙四处晃着给人认领。

　　谁也没吭声，只是一致频频望向乔粥。

　　乔粥笑，轻声说：“我的，劳烦。”

　　换水的工作人员显然没料到会是个大美女，直接愣住，好久才回过神，将钥匙送过去递给茶粥，故意缓和声音说：“那，那好好保管啊，这都泡成这样了，肯定不能用了。”

　　乔粥接过，看见那个女人还站在旁边盯着她，于是乔粥转身将钥匙扔在冯陈的办公桌上，说：“麻烦你擦干净。”

　　冯陈一愣，抬头看乔粥，表情很恼怒，乔粥突然笑起来，转头对女人说：“看见没，我凭什么帮你？”

　　女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怒哼一声，抱着文件夹走了。

　　众人眼见没戏了，却不想乔粥转身对上冯陈，“擦干净。”脸色阴沉，变换速度之快。

　　一颗颗埋下去的头又抬起来，搞不懂乔粥的莫名其妙，大家都知道乔粥和冯陈的关系一直很平和，在办公室里可以说是算得上很好。

　　“乔……乔粥，你钥匙找到了……不是……不是应该高兴吗，你这是……是干什么……”郑雅从后面挪过来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乔粥的衣袖，有点想去拿过来帮忙擦干净，又不敢上前，颤颤巍巍。

　　乔粥问她：“如果有人偷你东西，你该怎么办？”

　　郑雅想了一会，又看了眼已经找回来的钥匙，诺诺弱弱的说：“让她道歉吧……反正已经找回来了……”

　　真是个孩子。

　　乔粥转头对冯陈说：“你道歉，我既往不咎。”

　　身后发出惊叹的声音，冯陈突然站起来质问她：“你发什么疯？怀疑我偷的？证据呢？”顿了顿，“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很差，但是你不要把你的坏脾气随便发泄在别人身上，这里是公司，不是你家。”

　　难怪，果然和黄莉芝是异曲同工之妙。

　　“身为记者，你却不懂得珍惜放在眼前的机会。”乔粥笑笑，转身坐下。

　　郑雅期期艾艾拿过钥匙，用卫生纸擦干净放在乔粥桌上，小小声的说：“你保管好，别生气……气坏了身体不好。”其实她看了八卦想安慰乔粥，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踌躇一番，出口还是这么干扁扁的几句话。

　　“嗯，去忙吧。”乔粥摸出手机，屏幕界面上正是老钟发来的视频和冯陈的相关资料。

　　她切换界面点进微博，一连串消息“咚咚咚”响个不停，杜妍的转发，江子扬和张柔的转发，卓越公众号的转发，陆洋的转发，一干大人物给她带动几千万的流量。

　　乔粥看见自己的粉丝从零涨到七百万，她随手互关了杜妍几人，然后关掉手机，打开文档写下一篇报道。

　　十一点整，卓越高层夏秘书带着两个助理来到C区，没有进黄莉芝的办公室，直接走到乔粥身边，在一众看好戏的眼睛里，夏秘书和两个助理恭敬地对乔粥行礼：“乔总，陆总请您有事相商。”

　　一声“乔总”像投入海洋的炸弹，轰的一声炸毁了有些人的高傲，炸毁了有些人的尊严，炸毁了有些人的幸灾乐祸和沾沾自喜。

　　有沾过边的人全部开始人人自危，手忙脚乱地低头看资料忙工作，生怕那把尺子落在自己头顶。

　　刚才找乔粥闹腾的女人瞬间惨白了脸，不可置信地望向乔粥，乔粥继续敲打键盘，落下最后几个字，打印，然后将几页纸放在夏秘书手里，说：“交给黄主管。”

　　“是。”夏秘书拿着资料去黄莉芝的办公室。

　　夏秘书带来的两个助理上前帮忙收拾桌面，乔粥说：“不用带。”

　　于是两个助理只是整理好，站在一旁等候。

　　乔粥低头，冯陈从最初的惊慌中回过神，继续装聋作哑地写报道，乔粥挑唇笑，对助理说：“抽屉里的皮包，桌上的钥匙。”

　　助理连忙拿上。

　　“小心点，不要又掉东西。”

　　乔粥说完，扯下一张便利贴，写下话放到冯陈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独留冯陈捏着那张纸条哆嗦着嘴。

　　你是蒋文君第几个情人？你的周围还有几个是蒋文君的情人？

　　第几个……几个……几个……还有几个……

　　她压抑嗓眼的嘶吼，红着眼扫视一圈，一张张充满笑意的脸。

　　笑，她们在嘲讽她。

　　笑，她们在讥笑她。

　　笑，笑，笑。

　　冯陈愤恨得撕毁了便利贴，颤抖着手臂回身，那道清瘦的身影越走越远，渐渐消失在眼里。

　　突然，她也跟着笑起来，看着复印机旁忙碌的身影笑得愈发深。

　　你身边又有几个好人？

　　**

　　二十楼，陆洋办公室。

　　电梯打开，外面整整齐齐站着两排人，乔粥愣怔一秒，走出去。

　　“乔总好。”

　　整齐一致的欢迎，乔粥面不改色地走到门口，夏秘书推开门请她进去。

　　宽敞，奢华，很符合陆洋的风格。

　　余光里，书架旁露出一片衣角，乔粥勾唇，坐到沙发上摸出手机看微博。

　　她的微博下面评论清一色偏向一个事。

　　吃粥粥喝粥粥：我女神竟然是卓越投资人！我的妈耶！真是惊喜又意外！女神威武！为女神喝彩！

　　撕碎撕逼精：真的假的？不会又是睡出来的吧？

　　天天向下看：坐等实瓜。

　　……

　　“嗨！好久不见，粥妹妹。”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人影走过来。

　　乔粥抬头，轻笑：“见你一面，很难。”

　　陆洋摸摸鼻头，尴尬的在她对面坐下，忽然扁嘴控诉道：“是你要去当实习生，赖我什么事，我又拦不住你！”

　　“陆洋，我不吃你这招。”

　　撒娇没用。

　　陆洋哽了一下，他以为乔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软萌又好骗，却不想大大的改变了，变得冷漠又尖锐。

　　他喝口茶，对上乔粥的眼睛，说：“你还留下吗？”

　　乔粥挑眉，“不是叫我乔总吗？”

　　陆洋突然就笑了，眉眼弯弯。乔粥抽过纸笔写下微博账号和密码递给他，“认证成卓越投资人。”

　　“你自己解决？”

　　“不解决。”乔粥抬头陆洋疑惑的眼神，说，“我只向前走。”

　　陆洋神色一变，转个话题问她：“中午一起吃饭？”

　　这一次，乔粥认认真真打量陆洋，帅气的小男孩变成了帅气的大男孩，那双明亮的眼睛里还是只装了一个人影，乔粥说：“你真是一层不变。”

　　“那你呢？”陆洋问她。

　　乔粥很认真的思考一瞬，然后说：“也没变。”

　　陆洋的脸色很难看，用网上的话来形容就是像吃了两桶苍蝇一样的难看。

　　乔粥起身，绕过陆洋时抬手揉了揉他的头，“放聪明点啊。”

　　她头也不回的走出去，外面坐着两名漂亮的助理，乔粥问：“夏秘书呢？”

　　“不清楚。”一个年轻的助理想也不想的答。

　　乔粥将头发别到耳后，笑着说：“劳烦转告一声，以后夏秘书负责我的所有事务。”

　　助理显得很惊讶，直接说：“这不行。”

　　“嗯？”乔粥手撑在桌沿俯身看她。

　　她有点尴尬，支支吾吾地说：“夏秘书是陆总的……”

　　“我和你见过？有点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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