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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钱包？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被她抓在手上的小孩看上去不过五岁，但斯泰西知道，他其实已经七岁了，只不过是因为营养不良所以变得皮包骨头，看上去瘦弱得只有五岁。

　　“交出来亚伯，我的钱包。”

　　“切。”

　　名字叫做亚伯的男孩不情愿的从裤兜里掏出了斯泰西被顺走的钱包，他的嘴角压得平平的，看上去非常不高兴的样子。

　　“……又被你发现了。”

　　“这是当然的，人是会从失败中吸取经验的生物。”

　　“呵，当初是谁刚到哥谭时就被我骗走了50美元的？”

　　“是我，我被你‘奄奄一息’的样子给吓着了，所以现在我不会再犯这个错误了。”

　　斯泰西上下打量着亚伯，从他那在炎热的夏天散发着酸味的衣服，看到他脸上明显的淤青。

　　“你多久没吃饭了？”

　　“怎么？你要是好心，施舍我二十美刀怎么样？”

　　“不怎么样。”

　　斯泰西毫不客气的将装着甜甜圈的纸袋抛向了亚伯，直直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我可不会把钱给你，钱在你手上不到十分钟就会被人抢走，还要白挨一顿打。”

　　“这里边有六个甜甜圈，带着回去和你妹妹一起吃吧，足够支撑到教堂周末分发面包了。”

　　但以往会蹦跳着走开的亚伯这次却没有动，他紧紧的攥着纸袋，因为用力过猛以至于关节都开始泛白。

　　“没人和我一起吃，她死了。”

　　斯泰西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就连现在站在那里都觉得不自在。

　　“我很抱歉……”她迟疑又笨拙的试图安慰亚伯“你现在想哭吗？”

　　“……只有傻瓜才会哭，哥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和眼泪。”

　　他低着头吸了吸鼻子，拿他那脏兮兮的手抓着甜甜圈狠狠的吃了起来。

　　“她本来不该死的……她太饿了，就在我不在的时候翻垃圾桶里的东西吃……我回去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手里还捏着半块蛋糕，那里边不知道被谁掺了绿色的工业废料，估计她还以为那是果酱什么的。”

　　“如果前一天的时候我能再使把劲，把面包从皮特那抢过来，也许她就不会死……”

　　“亚伯，这不是你的……”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亚伯迅速的抬起头来，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难过的痕迹，他已经是个合格的哥谭人了，情绪都隐藏在看不见的地方，只在深夜时才会偷偷翻出来。

　　“一味沉浸在痛苦中，在哥谭是行不通的。”

　　“我会活下去，不管用什么方法，哪怕是和野狗抢东西吃，我也会活下去的。”

　　“我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座无药可救的城市，然后永不回来。”

　　他的眼睛是很普通的棕色，但在此时却绽放出一股让斯泰西震动的光芒来。

　　“如果我能活到那一天，我绝不会忘记你今天的甜甜圈的，就当做是我未来生活的赞助……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斯泰西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看见了一只被藤蔓束缚住的雏鸟。她叹了一口气，第一次蹲下来和他对视着说话。

　　“亚伯，你以后说不定会成为一个大人物。”

　　“谢谢。”

　　亚伯毫不客气的冲她咧咧嘴，露出了一个因为换牙期而缺了两个门牙的笑容。

　　“能在一群混混里选中我，你也算是独具慧眼……你以后也会成为一个大人物的。”

　　“那我就借你吉言咯？”

　　天色已经慢慢黑了下来，再在这里逗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斯泰西告别了亚伯，开始慢慢往前走。

　　她总觉得自己在思考一些东西，但仔细想来好像脑子里又像浆糊一样什么都没想。

　　她维持着这种脑袋放空的状态，直到她的肩膀从背后被人拍了一下。在哥谭迅速养成的警惕性让她下意识的使劲往后挥拳——结果一下子就被接住了。

　　带着面具的罗宾正撑着一根长棍看着她，他只用左手就轻轻松松的接住了斯泰西的拳头。

　　“怎么？你想和我比划比划吗？恕我直言，我能让你两只手。”

　　斯泰西下意识的放松下来，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就连拳头也放了下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拐卖人口的家伙，害得我屏住了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就怕被人喷了迷药……”

　　在反应过来罗宾似乎是专门找自己以后，斯泰西立马停下了嘴巴里的话，她那本来有点无精打采的蓝眼睛迅速亮了起来，脸上迸发出一点快乐的神情来。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噢……”

　　明明就是听到了那些话以后特意来找斯泰西的，但杰森就是故意拖长了语调，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来——没办法，斯泰西那种按捺着期待和焦虑的表情实在是太有趣了。

　　“我想想，唔……行吧，那我们去上边。”

　　杰森冲着斯泰西露出了一个笑容，迎着斯泰西兴奋期待的眼神，他掏出了抓钩枪，不偏不倚的直接射中了对面那栋六层楼房的楼顶栏杆。

　　确定固定好了以后，罗宾冲着斯泰西点头示意，早就在旁边激动等待的斯泰西小小的尖叫一声，一下去扑到了杰森的背上，向往的盯着杰森手里的抓钩枪。

　　“罗宾这也太酷了吧！我也超级想要一把！！”

　　她的语气实在是太夸张了，杰森都要被她夸脸红了，幸好罗宾的制服里的面具足够遮住他的脸，不然现在被斯泰西看到了，她一定会大声说出来，什么‘罗宾也会脸红吗？！’之类的话。

　　他难得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用压抑不住自己得意的语调稍稍谦虚了一句。

　　“哼，也就一般吧。”

　　杰森带着斯泰西停在了六楼楼顶天台上，斯泰西一从罗宾的背上下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拉着他和自己一起盘腿坐下来。

　　“我有一个大秘密要告诉你！！”

　　“哦？说来听听？”

　　虽然杰森已经知道了斯泰西所谓的秘密是什么，甚至还在网络上搜查了一遍。但他还是很愿意给自己这个朋友一个面子的，他顺着斯泰西的力道坐了下来。

　　“关于我的……魔法学院！！我从不知道我妈妈是一个魔法师！！”

　　斯泰西就像一只快乐的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同杰森讲述着自己这一天的所见所闻，有关莫丽阿姨和罗恩描述的，那个神奇的魔法世界。她一点也不担心罗宾会以为自己是个小怪物，一到晚上就穿着制服和一只黑漆漆的大蝙蝠一起夜巡的人没有资格批评她，况且……

　　斯泰西快活的向后仰躺，睡在一片星星的下边，今天是哥谭难得的好天气。斯泰西只觉得空气都要更轻盈一些，她转头去看似乎在发呆的罗宾，忍不住扯了扯他的披风。

　　“咳咳咳！这位先生麻烦你注意一点好吗？现在在你面前躺着的可是一个未来出色的魔法师呢。”

　　这是她十一年短暂人生中第一个正真意义上的朋友，对于罗宾，她总是愿意付出足够的信任。

　　“出色的魔法师？那可不一定。你念咒语的时候不会咬到舌头吧？”

　　“别小看我啊！等我变成超级强的魔法师，到时候也不是不可以稍微帮帮你。”

　　“……等到我需要你帮助的时候，怕不是整个哥谭都要完了。”

　　“嘿！”

　　但是在对杰森表达了不满以后，斯泰西的情绪又变得低落起来，她想起了之前遇到的亚伯，重新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就算她能变成厉害的魔法师又怎么样呢？那无法对哥谭造成任何影响，街头巷尾依然充满了亚伯那样的街童，就连蝙蝠侠也无法完全改变这一点。

　　连那个传说中的蝙蝠侠都办不到的事情，她真的能带来什么改变吗？

　　也许是斯泰西脸上的阴郁实在是太明显了，罗宾少见的开口询问她

　　“你怎么了？”

　　斯泰西并没有隐瞒他的意思，她的大部分事情都愿意和自己的朋友分享，这次也不例外。她说了亚伯的事情，同时也说出了自己的困惑。

　　“哥谭真的无药可救吗？我们的努力真的有用吗？我感觉……在哥谭面前，我就和一只跳蚤没有任何区别。”

　　“我试图帮助亚伯和他的妹妹。”

　　斯泰西略微停顿了一会，空气中是难得的安静。

　　“但他的妹妹还是死了，但是为什么呢？他们只是想活下去啊？”

　　斯泰西等了好一会都没能等到罗宾的回答，她扬起头去看他，带着黄色披风的少年正看着华灯初上的哥谭市发着呆。

　　就在斯泰西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时，罗宾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

　　“会的，当然会的。我们做的是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它改变了包括我在内的，很多可能会成为混混的家伙的命运。”

　　斯泰西愣了一会后迅速爬了起来，带着惊异的眼神看着他——这是罗宾第一次和她提起自己的私事，斯泰西的心砰砰跳了起来。

　　但罗宾并没有注意到斯泰西的眼神，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一类的东西。

　　“我从前和那个叫亚伯的小子差不多，区别是我没有一个妹妹，但我有一个吸毒的妈妈和一个坐牢的爸爸。”

　　“在我妈妈还没死的时候日子还算好过，但等她死了以后，我被房东赶了出来，没有地方住，睡在湿纸箱里，吃的东西在垃圾桶里解决。靠着偷轮胎和小偷小摸过日子。”

　　“怎么样？听着是不是很熟悉？”

　　罗宾的脸转了过来，蓝眼睛盯着斯泰西，他的脸上看不出有多难过，甚至最近还带着一点笑容。但斯泰西就是觉得羞愧又懊恼，她从没想过罗宾的身世是这样的，因为他看上去自信又强大，身上没有一点街头的特质。现在她简直无比后悔自己提起了这么个话题。

　　“我很抱歉罗宾，我……”

　　“没关系，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说起来，明明是不算多久前发生的事情，怎么感觉现在说起来已经是好多年前发生的？”

　　“再后来，我做了一件现在想想非常疯狂的事情。”

　　罗宾冲着斯泰西眨了眨眼睛，神秘的停了下来。

　　“你猜猜是什么？我想干票大的！所以在我遇到了蝙蝠车的时候，我马上冲过去拆下了它的轮胎。”

　　斯泰西的眼睛因为他说的话而慢慢睁大，最后干脆连嘴都因为震惊而张开了。

　　“你……你是说，你是说你拆掉了蝙蝠车的轮胎？！”

　　“没错，我把它的轮胎卸掉了，然后我遇到了那个改变我的人，你猜那是谁？”

　　“蝙蝠侠？”

　　“没错，就是蝙蝠侠。”

　　罗宾打了个响指，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蝙蝠侠看见我拆了他的车轮胎，他说‘你知道那是蝙蝠车吧？’我可一点都不怕他，我冲了上去和他打了起来。”

　　“喔！！打了起来？你和蝙蝠侠？！你受伤了吗？！”

　　斯泰西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后续，她紧张的抓着罗宾的披风，示意他快点说下去。

　　“没有，我和蝙蝠侠打得难分难解，他惊讶于我的天赋，于是我就成为了他的助手。”

　　这一段罗宾说得又快又急，还时不时的左右观望，但这依然不妨碍斯泰西对他的崇拜。

　　“你？！和蝙蝠侠？！天哪！罗宾你太厉害了！那可是蝙蝠侠啊！难怪你会成为罗宾！”

　　“那当然。”

　　说到后边，罗宾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少见的笑容。

　　“那天是我生命中最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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