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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宫·捌
翌日,严渡聿命宫中教礼仪的姑姑来了泠华宫,说我多年在外怕忘了宫中规矩,免得册封大典那日闹出笑话。皇后那边也派人送来了衣裳,说是让我试一试,哪里不得体好去改改。泠华宫一波波宫女太监的进出,搞得这清静的地方热闹极了。
李贵妃宫里的妆娘被皇后谴来,听说当年李贵妃夜宴献舞名动隍南时便是这位妆娘给上的妆。几位奴才抬了梨花木桶进来,热腾腾的水散着重重的氤氲,阿画怕我害羞将屋里的奴婢赶了出去,只留下小桃帮我沐浴。这些年在外哪曾好好沐浴过,我生怕身上落灰让小桃笑话。不想这小姑娘当真机灵,“公主在外受苦了,如今回了宫里可要好好享受一番。”
我和阿画相视一笑,不再言语。
沐浴过后,待晾干身上的薄汗,李贵妃的妆娘已经等候多时。
“公主真是天生丽质,不上妆也像那瑶台仙子一般。”
原本出了汗脸就有些涨红,听了她这番话我的脸更如火烧一般。看着铜镜里的人,果然这洗干净了的人白白净净,比那蓬头垢面不知好看多少倍。
妆娘拿着画笔轻轻扫着眉,阿画在一旁认真的看着,嘴角噙着笑。
“在用朱砂笔在这眉心画朵桃花,便是在好看不过的了。”
“公主肤白,画上着桃花更加明艳动人。”
阿画和小桃帮我将送来的衣裳换上,宋国尚黑,我这件衣裳便是黑色打底金线刺绣的长裙,金丝在从腰处一路到裙摆绣出一副凤于九天,二指宽的束腰是白玉雕的凤鸟为饰,金色的流苏吹在腰间,盈盈一握。阿画将凤钗叉在我发髻上,步摇垂下的银饰相碰叮咚作响。
屋里顿时传来阵阵的惊叹声,我冲着阿画莞尔一笑,阿画激动的握住我,“美,太美了,宛如天仙下凡。”
我再绷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行了,赶紧给我脱下来,这束腰勒得我喘不过气来。”
“公主不能脱啊,您要穿着这身衣裳练习礼仪。”小桃连忙抓住我暴力拆除束腰的手。
“不是吧!这叫人怎么活啊。”我才要一头撞在桌子上,便被人扶住了脑袋。
“公主不要乱动,莫要花了妆容。”李贵人的妆娘紧张兮兮的看着我说。
原来华贵与美丽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严温妤,在外这些年,你怎么讲这么简单的道理都忘了呢。
在嬷嬷和宫中各位姑姑的看管下,我学了七天的礼仪,每天顶着满头的步摇金钗和华服浓妆在竹林里训练。严渡聿和父皇倒是将我忘了一般,再也没来看过我。不过闲暇时听闻,辽国使臣到来,他们两个分外警惕,忙的昏天黑地。父皇忙的都没时间翻牌子宠幸贵妃了,日日在自己的太明宫中处理政务。
眼看册封大典到临,我的礼仪学的却不容乐观,姑姑们都着急坏了,因为我是未来的长公主,也不敢对我加以怒色,只是好言相劝,生怕我丢了大宋的脸,他们的小命自然也难保。
大宋的这些礼仪即使姑姑们不教我也早已烂熟于心,五岁的时候王妃便教我礼仪,为了怕给王府惹来祸患王姬王子们的礼仪都是王妃亲自过关,练不好便是一顿鞭子。所以大宋的礼仪早已经烙印在骨子里,不论如何都是忘不掉的。这些年我试图将玉楼的一切都忘记,甚至这深入骨髓的东西,不料却记得异发清晰。只是,越是记得便越是容易假装自己什么都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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