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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芳溪捧着一盒宫花跪坐在地毯上,桂檀则坐在另一侧举着菱花镜给云谧看,画黛亲自拿了篦子为云谧梳理发髻。我歪在榻上细细端详着云谧今日的妆饰,只见她一身浅浅桃红的薄纱外裳,里头是雪色描金线缠枝莲的抹胸并同色下裙,肩披长长的素帛迤逦至地,端的是妩艳而不失飘逸出尘。
“若单看这一盒子宫花,里头最出挑的当是这朵茜红堆纱牡丹宫花。只是这红深过了纱裳的红,若是择了此朵,便会有头重脚轻之感,于整体气韵亦是不相衬。”略略沉吟片刻,我又指着另一朵白纱瓣鹅黄蕊的宫花对芳溪道:“拣了这朵与和妃簪上。”
芳溪脆生生地应了,云谧对着菱花镜照了一番,不禁莞尔道:“娘娘实在是慧眼独具。”
恰在此时,缮宝带着太医张楗匆匆赶来,“臣张楗参见皇后娘娘,见过和妃娘娘。微臣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我看着他额上因着走的急流出的汗,宽和道:“无妨,这太医院离千秋殿算不得近,今儿亦非你在围房当值,也是难为你了。”
“娘娘仁以待下,臣铭感五内。”语落,张楗再度行礼从暖阁退下,命随侍的太医院的内监来瞧我的伤口。侍女们落下帘帐隔开张楗,恭立两边。
画黛轻轻掀开我的下裙,内监跪在地上瞧了我的伤口,这才出去禀明张楗。透过帘帐望见他嘱咐了内监几句,又似乎眉头紧锁,在药方上多添了几笔。内监又进来为我清理包扎,包扎完毕,侍女们为我重新换了一身衣裙,如此半个时辰之后,才又使张楗入内。
云谧担忧道:“张太医,不若再为皇后娘娘把一下脉,也好更安心。”
张楗目不斜视,恭声应是。侍女呈了丝帕覆在我的腕上,他微微闭眼感脉许久方开口,神色稳重:“娘娘凤体已比往年康健许多,臣心稍安。皇后娘娘是天下之母,娘娘凤体无忧,方是万民之福。”
我颔首,“有劳你素来为我调养身体,画黛,好生送张太医出去。”
画黛闻言与张楗一同行礼退下,按着惯例,她已备好恩赏替我赐与张楗。
炉内的佛檀甘松白梅香已将燃尽,芳溪带着小侍女理了炉内残香,又换了轻璇香燃着。
我慢悠悠地捻了一枚桂花蜜蒸栗糕,清甜的滋味在口中漫开。
“娘娘,陛下竟又这般偏心贵妃么,平日也未见有多宠幸她啊?”云谧蹙眉问道。
“此事倒也未必见得皇上偏心,自然,贵妃母子在陛下心中确有地位,秦王毕竟是皇长子,生母位高,母家又为股肱之臣。他是打小金奴银婢娇宠着长大的,再兼是陛下用心疼爱过的孩子,不像我的昀儿幼时那般可怜,与陛下又生疏。”我轻轻地叹了叹气,又说道,“谏言立储之事无论是谁所为都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皇上心里愿意认为是谁做的。他对贵妃就没有疑心么?说到底,皇上最在意的不过是其龙座永固,朝堂、后宫都只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
云谧笑了笑:“咱们陛下这样的七窍玲珑心,也不嫌累的慌。依妾妃看,当皇帝竟也未必就是第一得意之事呢。”
我用丝帕拂去手上沾的栗糕屑子,释然道:“这世上哪有万全之事,凡事看的通达些才好,在什么位子,就得担当什么。对了,你宫里养着的令彤可还好?”
云谧笑容淡下:“庆襄公主出生以来身子就孱弱,小小的婴孩让人瞧着心疼极了。林婕妤自产后,就一直郁郁寡欢,形容憔悴。上月陛下倒难得召幸了她一回,见她灰头蓬面的,大概也了无兴致,早早地遣送回来了。”
“林婕妤也是个可怜人,好容易从美人升了婕妤,怕是日后的路有的难熬。明日申时你带着她和令彤来请安吧,我也细瞧瞧那孩子。”
云谧欢喜地点点头:“有娘娘庇护,庆襄公主定能福泽深厚。”
此时缮宝恰好进来,躬身站在暖阁外通禀:“皇后娘娘,沈大夫人递了请安折子,想入宫觐见您。”
“长嫂?她可提及有何要事了?”我微讶道。
缮宝麻利地对答:“听司礼监的人说,大夫人奏请携沈大姑娘一同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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