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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火云在森林里启蒙时就听雪溪讲过西天取经的故事，对故事里无所不能的孙猴子印象颇深。毛脸雷公嘴的黄皮和尚，还是很有辩识性了。但雪溪说故事都只是编出来的，不可信。火云还可惜了好久。以至于她看到不远处这手持碗口大小铁棒的猴子往奈何桥这边赶时，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小九！”猴子站在桥头喊。
火云看到桥上一个温婉可人的女子回过头对着猴子笑了下，又继续向前走。这女子眼眸灵动，和身边那些空洞着眼神的人完全不同。火云暗想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她。
猴子看着女子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业海上，才无精打采地走到火云几人身边来。
雪溪道一句，“师父。”
火云眼猛地瞪大。
“哦，杫儿啊，你怎么也在这里？”猴子的声音懒洋洋的。
“带这小鬼涨涨见识。”雪溪向着火云偏了偏头。
猴子拿眼盯着火云，盯得她浑身不自在才转过头去和崔钰攀谈起来。
火云悄悄拉着雪溪落后一步，“你不是说故事是假的么？”
“故事是假的，人是真的啊。”雪溪知道她一定会问，笑着道。
“那个小九是谁？是孙悟空的旧识吗？我看到她没有喝孟婆汤诶。”左右看了看，火云凑上前在雪溪耳边轻轻地说。
雪溪看了前面的师父一眼，也凑过去在火云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火云越听越难过，这猴子和小九好可怜。一个不老不死，一个却永生永世逃不开六道轮回。唯一的安慰是猴子动用私权，小九不用喝孟婆汤，能一直记得猴子。
那边猴子和崔钰的谈话慢慢终了，火云依稀听到猴子最后道，“下次我若也来晚了，记得别让她喝那玩意儿。”
“记得记得，包在我身上！”
火云以为他们的谈话到此就结束了。却突然看到两人回过头看了自己一眼，转头又聊了起来，这次，自己怎么都听不清了。
只不过火云看到雪溪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干脆牵着火云上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杫儿不知道，师父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好奇？”
“这不是徒儿你的事么，为师总得关心一下对吧？”
“真关心徒儿的话，麻烦师父，收火云为徒。”雪溪突然跪下，火云懵懵懂懂晃了两下跟着跪下。
“你要回去了？”猴子看着她们两个，眼中笑意隐去。“也好，前儿个看到你父王还在念叨你。”
火云大惊，转头看着低着头的雪溪。“你……”
“只是你也知道此次回去意味着什么，眼下这段情，你割舍得掉？”猴子眼中泛红，脸色有些狰狞。
“早先有信于人，师父也说过，言出，必行。”雪溪始终没有抬头。
“好，好，好！”猴子气急，“那这徒儿，俺老孙就收了，以后也定当护着她，你就好自为之吧！”
“我不要！溪儿，你干嘛？你不是说你不走的吗？”火云看这架势有些急了。
“那是以前说的，乖，跟师父走，我，我只是回家成亲，忙完这阵子就还可以去找你的。”雪溪拉起火云，摸了摸她的头。
“成亲很忙吗？”
“对啊，很忙。”
“那我不打扰你，成完亲要早点来接我啊。”
“好。”
猴子冷眼看着她们，不发一言，冷哼一声，拉着火云一个筋斗云便没影儿了。
“师父和九尾历尽艰辛，好不容易才得这样的结局。我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生气。”雪溪喃喃道。
“知道你还这样，你上次被妖王惩罚入轮回几趟怕不是把脑子也搞坏掉了吧？”崔钰恨恨地说。
“火云心智还未全开，每次和我吵架都不过一个时辰就会忘记，她不知道什么是情爱，连成亲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趁现在和她分开最好。免得以后也伤心。”
崔钰暗恼雪溪的不作为，“你就不怕她懂事了恨你？”
闻言雪溪脸色又苍白了几分，恍惚道，“长大了就会忘记我了，小孩子都是这样，不记事的。”
“你不要后悔。既然这样，那就提前恭喜你和神君大婚了。”崔钰也拂袖而去。
定了定神，雪溪出了地府，向北飞去。
风雪肆虐的无极山顶，两名美艳妇人立于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前，翘首以盼。大风刮的几乎要把门前的石狮子也吹起来了，两个女人却一动不动，连衣角都没吹动一分。
直到远处急驶过来一道身影，在两人面前降落。
“娘，若姨。”雪溪开口道。
“杫儿你总算回来了，娘好久没见着你了！”女人喊了一句，眼泪就下来了。
上前抱住女人，雪溪无奈道，“娘，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你还说啊！早些听你爹的话嫁给神君不就好了，还说什么宁死不嫁，下凡历尽艰难最后还是要嫁，你何苦啊！”女人还在哭。
“这……”宁若见事不对，赶紧插话道，“在这冰天雪地说什么啊，走走走，赶紧先进屋去！”
被老娘拉着进大门的雪溪不忘给若姨一个感激的眼神。
一路走近大堂，到处张灯结彩，红彤彤一片，凡眼所及之处，都是红双喜。一股郁结之气哽在胸口，雪溪感觉被这些喜字逼得喘不过气来。偏偏老娘还拉着她不停地絮絮叨叨。
说起来，她还没见过那位未来夫君，这也是可笑，在凡间那么多日子，她见多了世间无法决定自身命运的可怜女子。如今，贵为妖族少主的自己，也要接受这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进入大堂，上方高坐一个身披纯白披风，脚踏黑金铠靴的强壮男子，眉眼间与雪溪有着五分相似。他皱眉看了进来雪溪一行人一眼，起身走入□□。
雪溪被老娘和若姨拥簇着跟上前。
男人在一株挂满了红色丝带的梅花前站定。雪溪上前道一声，“父亲。”
“杫儿，雪狼一族天赋异禀，强如为父这般手段通天，也始终无人修得正果，你道是为何。”男人看着这满树开的欢快地梅花，话语中却充满落寂。
“孩儿不知。”
看着明显还心不甘情不愿的雪溪，男人叹了口气，“为父也不知，只知道秦陌神君是狼族唯一一个得以封神者。而她的血脉却非常普通，与雪狼相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可偏偏她能跨出这一步。嫁给她，三界六道无人能动你。你们的后代成神的几率也会大大增加。杫儿，父亲不会害你！”
“我知道的，谢谢父亲。”雪溪毫无波动地应道。
看她一幅油盐不进的样子，男人也无奈，“行了，三天后的就要出嫁了，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
“是。”
看雪溪经过时更加僵硬，做娘的心疼万分，蹭蹭蹭跑过去，“北辰，你又怎么了咱女儿？”
“我哪里怎么了她！她只是累着了，休息下就没事了。”
“就是你，非得送她下凡，害她受苦！”
“好好好，都怪我，都怪我，你能先松开我的耳朵吗？”
雪溪躺在阔别多年的床上，闭眼思索着，秦陌，狼族唯一的神，出身普通，还是女人，妖精繁衍后代与性别无关，所以这也没什么奇怪的，还有就是听说性格很好，除了这几点，雪溪甚至不清楚她的样子，“就这样随便嫁人么？”
突然一个挺身坐起来，翻开一面小镜子，雪溪偷偷打量着火云在花果山修行的模样，看她翻越瀑布，看她在溪涧跳跃，看她在洞中打坐，伸出玉指轻轻描摹着她的眉眼，“云云。”
直到被猴子发现一棒子击碎了镜面……同时千里传音道，“好好准备做你的新娘便是，做这等事可不是你妖族少主的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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