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芙]今天我娘上坐忘峰了吗

作者:瑶瑶小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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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携手定风波3


      那位与殷梨亭同行的女子是峨眉派第四代俗家弟子,她娘曾经的同门师妹贝锦仪。整个峨眉派上下,不悔私心里也就比较喜欢这个贝阿姨,上辈子在蝴蝶谷中若不是这位撒谎替她和无忌哥哥引开了灭绝师太和丁敏君,她恐怕就被灭绝师太一剑刺死了。之后明教与六大派摒弃前嫌共同抗元,贝锦仪也念着与她娘的昔日情谊,对她常加关怀照拂。

      此时贝锦仪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惊讶地捂住了嘴,愣了半晌才小声问殷梨亭:“这是纪师姐和那个魔……”她可能觉得在她面前说她爹是个魔头或者魔教妖人不好,于是含糊地换了个词儿,“和那个人生的孩子么?”

      殷梨亭点头称是,贝锦仪一听脸上显出一丝尴尬来,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最后只叹道:“这孩子和纪师姐生的真像……”

      殷梨亭倒觉得她长大了反而没有小时候那么像她娘了,他此时已从故人重逢的喜悦中清醒过来,拉着她到一旁低声问道:“你爹娘可来了?”

      “当然啦,”她指了指禅院的方向,“他们在主持和尚屋里喝茶呢。”

      她六哥用手指抵在唇间轻轻地“嘘”了一声,她立即会意,偷偷看了贝锦仪一眼,闭上嘴巴做起了闷口葫芦。

      她娘现在是峨眉派公开追杀的逆徒,她又是江湖上正道人士谈之色变的大魔头的女儿,贝锦仪现下和她待在一处浑身不自在,勉强站了一会儿,又谢了一遍她六哥的仗义相助,便同她六哥告辞了。

      她看着贝锦仪离去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唉,大哥哥,你说哪里都有好人与坏人,以门派之别来界定人的好坏难道不狭隘么?”

      她六哥怔了下,一时倒被她问住了,半晌苦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什么话也没说,带着她往来时路上走了。

      她回头望了一眼树上随风飘动的红丝带,很快把心中的那丝郁结抛在脑后,笑嘻嘻地缠着她六哥要他说近年来的游历给她听。

      当年自无忌哥哥离开坐忘峰,娘亲便动手给武当山写了第一封书信,信中即向她六哥报了平安,对其当日舍命搭救致谢,也说明了无忌哥哥不知所踪,对武当派上下深感愧对之意。

      再往后几年间,娘亲与她六哥常有书信往来,只是她六哥常年行走江湖行侠仗义,回武当派的时日不多,她娘有时收到回信已是时隔一年之久。面对她六哥信中流露出的关怀与疑虑,她娘也在回信中向其叙述了她在坐忘峰上的所见所闻,写她爹在江湖上不曾留名而做下的好事、写天地风雷四门弟子的家常琐事、也写明教的教义与名门正派并无不同。

      或许亲近之人的耳闻目历总要比江湖上的空穴来风来得可信,她六哥初始对明教抵触抗拒,就连信中也不愿提及,近两年倒也会在信笺中评说一二,她爹偶有一次阅及,对她六哥的评语起了兴趣,便在娘亲回信的末尾附上了几句见解,至此她爹亦与六哥有了笔墨往来,一来二去倒也算得上有了交情。

      方才在贝锦仪面前殷梨亭关于她爹娘的那一问,对她爹娘已有回护之意,不悔听得出,不由心花怒放。

      路上她看到两侧花树开得正好,便问殷梨亭有没有收到今年早春时从坐忘峰寄出的彩笺,殷梨亭点头表示收到了,她闻言跳起来从树上摘下一朵粉嘟嘟的小花,笑着递给他:“那信里还夹着一枝风干的桃花呢,你也收到了么?”

      殷梨亭愣了愣,垂下视线望着手心里的粉色小花,摇首笑开:“我还以为是你爹娘怜我孤家寡人,才要千里赠我一枝春,原来竟是你这个小丫头?”

      不悔眼珠儿一转,问他道:“请问这位孤家寡人今年高龄了呀?”

      殷梨亭听她说话的腔调有趣,强忍着笑意回道:“我再高龄也不关你这捉狭鬼的事儿,小丫头,好好走路。”她才不听呢,驴胶一样粘他袖子上不撒手了。可凭她再怎么问他就是不说,不悔看他扬着眉毛摇头的样子,心道这人也过了而立之年,举止之间偶尔却还带着少年稚气,有些逗人时的小动作简直跟前生一模一样,她只看一眼便怀念得想哭,可又觉得有点可爱,憋不住想笑。

      她心随意动,一把拉住他不让他走,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仰起头看他:“我不是小丫头,本姑娘现在可是个大人啦!喏,你看我美不美?像不像天仙下凡?”

      殷梨亭看她一脸自豪的小模样差点笑喷了,艰难地点了点头:“美美美,你最美行了不?小魔头现在变成了小仙女,可真是了不起!”

      “算你有眼光!”她看她六哥笑得越来越夸张了,笑眯眯地补了一句:“你若把本仙女娶回家去,就不用再做孤寡老人啦!你说怎么样呢?”她说完这一句,整个人朝他怀里扑了过去。

      然后,她发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武当殷六侠,被她一句话吓得呛住了,人也没有防备被她扑得退了数步,直到后背撞上了花树才停住了,粉白色的花瓣雨落了他们满身,他推了她一下没推开,便睁圆了眼睛瞪着她,直咳得脸红脖子粗——

      唔,她六哥的眼神实在太不友善了,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调戏良家男子的女魔头……

      上辈子是她六哥生了病,她时常照顾他才得以日久生情,这次她可要把他看得牢牢的,才不要他再受前世那份手脚折断的痛苦!那么照顾他的机会恐怕是没有了……不悔天马行空地想着心事,被缓过一口气的殷梨亭捏着后背的衣服拎开了他的怀抱——

      嘤,追汉子什么的实在太难了!

      ************************不悔妹砸加油鸭******************

      她爹和她六哥的首次正式会面以“相逢一笑泯恩仇”为始,以“烹茶论剑相逢恨晚”为终,这让不悔对未来和谐的翁婿关系有了进一步的憧憬和无以伦比的信心。

      因殷梨亭说到了他来白华山的缘由乃是因峨眉弟子被掳被他亲眼所见,她爹听了剑眉微妙地一挑,当即就着这个话头与殷梨亭谈了起来,她爹套话的功夫她是服气的,她心虚地瞥了一眼她正直过头的傻六哥,只觉这画面简直没眼看。如坐针毡地坐了一会儿后,她便拉着娘亲出了屋子:“娘,我刚才在回来的路上听一个小和尚说佛寺后面有口菩萨泉,那泉水能治目疾,十分灵验呢!咱们去试试好不好?”

      她爹听她这样说,放下茶杯连话也不套了,跟殷梨亭告了罪,道了一声“失陪”,起身对她们说了一句“一起去”,人便向妻儿走了过去。

      不悔有时候觉得这世上可能没有人会比她娘更了解她爹,前阵子他们一家三口路过江南,时值盛夏正是采莲的好时候,娘亲从小跟着外婆会说一口地道的吴侬软语,跟着当地人挖了半旬的藕,硬是没让人听出来她是外地人,她爹娘还顺道解决了藏在水淖里的一小撮水贼,除暴安良的事这几年他们做的不少,但却从不留名。那些乡亲质朴,也知感恩,她们离开的那天,乡亲们吃的穿的送了他们满满一船,她对娘亲感叹她爹智计无双,兵不血刃就料理了贼人,她娘当时正在船头放了个木盆洗莲藕,听了她的话摇着手里的莲蓬直笑:“你爹的心眼就像这时节的莲蓬一样,看着多,却都是实心的!”渐渐地她娘收了笑,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你爹那颗心呀,又像这里面的莲子,看着甜,吃进嘴里才知道苦。哎,这样有苦只往自己肚子里咽,却不知道往外吐吐苦水的人,是不是傻兮兮的?”

      她当时以为娘亲是在吐槽她爹为了明教事务劳心劳力却讨不到好,后来她慢慢品味了一番,才发现她爹原来真的就是娘亲说的那样的人。

      心里有苦不说,身上有伤不说。

      真是傻兮兮的。

      她活了一辈子竟然没发现。

      哎,真是白活了。

      就像她娘的那双眼睛,她爹虽然嘴上从来不说,但有时候她会看见爹爹趁着娘亲熟睡的时候静静地凝望着娘亲的脸,或是在娘亲阖着的眼眸上用手指隔空描摹,或是小心翼翼地在蝶翼似的长睫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极其偶尔地,或许还能听到龙泉剑在鞘中呼之欲出的颤动声,她那时才知道,其实她爹早已对灭绝师太动了杀心,只是顾念着她娘,一味隐忍不发罢了。

      她爹这几年为了治愈娘亲的双目走访了不少名医,但都没见起色,去年他们还在岭南遇到了逃到那儿隐居的胡青牛夫妇,胡青牛说她娘脑中的淤血早散干净了,按理说眼睛也该恢复了,如今这样他也不明所以。

      许是她爹当时的眼神太过落寞,王难姑在一旁看了啧啧称奇,直道杨左使向来冷心冷性,竟然也会有为了女人而伤心的一日,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她爹连怼人的心情都没有了,冷冷地瞥了胡夫人一眼,转身便要走。王难姑却像看不懂人脸色般,嘴巴更臭地又问她爹到底是在养媳妇还是在养闺女,怎么六年不见纪女侠被养成了个天仙样儿,左使你都四十多了也不怕媳妇太美被人给勾跑了!

      她爹当时一句废话没有,一掌把胡青牛给拍吐血了。王难姑气得直哆嗦:“我骂你,你怎么打我师哥?”

      她爹皮笑肉不笑:“呵,多年不见,二位的医术毒术没见长,倒是被金花婆婆吓破了胆!你们当初对我夫人见死不救,如今怕我记恨你们找你们算账是不是?你这样多嘴多舌不就是想让我出手么,我如你所愿,你倒不满意了?冤有头债有主,是你师哥让我夫人受罪,我自然要找他来赔罪!”

      胡青牛知道她爹顾念同教之情并未对他下狠手,拉着王难姑不让她再逞口舌之快。

      王难姑一看胡青牛未受重伤,也就闭了嘴,只在她爹离开的时候才又开口:“纪女侠生头胎的时候没养好身体,当时应是伤了根本,今后子息恐怕艰难。”

      她爹脚步未停:“我知道。有不悔在就够了。”

      她那时偷听到了,难受得替她爹娘哭了一夜的鼻子,她爹却不会在娘亲和她面前透露半个字。

      就因为她爹凡事不说,她上辈子才忽略了父亲的许多苦处,她觉得对于现在的父亲而言,她娘的那双眼睛快成他的一块心病了。

      他们一家三口按着山上僧人的指引到了善财洞,在洞后果然见着一口泉眼,泉溜如珠,她把手帕放在上面半天才浸透了,泉水冰凉,她把帕子往娘亲眼睛上敷的时候激得她娘直往后躲,她不由咯咯直笑,坏心眼儿地拿着帕子逗她娘亲,直到她娘又笑又叫地躲进了她爹的怀里才算罢休。

      她和娘亲闹了一番直笑得肚子疼,当下把帕子甩给她爹,自己寻了一块岩石趴在上面毫无形象地又是揉脸又是揉肚子。

      她爹看她没个姑娘家的样子,摇了摇头小声对她娘道:“咱们女儿小时候调皮捣蛋,长大了顽劣更胜儿时,真不知再大一些会成个什么样儿……”

      她回过头吐舌挤眼:“爹爹你居然在娘面前讲我坏话!没义气!”

      她爹拿她没辙,她娘就很简单粗暴地笑着吐出了四个字:“欠揍而已。”

      她想起娘亲打她手板儿的那根戒尺,顿时捂住嘴巴安静如鸡。

      她爹在手心里把帕子捂暖了,给娘亲擦了擦脸,牵着娘亲的手引到她坐的岩石旁,往怀里一摸似乎没带帕子,便让她娘坐到了她的裙子上——

      不悔:“……”

      她爹:“乖女儿,反正你的都脏了,借你娘坐一下。”

      不悔:“……”

      她娘:“……”

      她爹转头到了泉眼边,道这水治病倒不见得,拿去煮茶应是不错,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去接水了。

      不悔心灰意懒,拉着她娘的手无语凝噎,半晌才拍着娘亲的手“语重心长”地道:“娘,你回去劝劝爹爹吧,你们再这样对我很容易会失去我的。”

      她娘脸色一红,默默地从袖袋里抽出了戒尺。

      非常识时务的不悔:“不是!我错了!娘!!”

      哎,这年头当老实人说老实话就是容易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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