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善庄

作者:南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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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年一剑今夜试


      话休絮烦,济恩坛弟子虽然人数众多,却只有十七人上得擂台,其馀的大抵因为平日当惯了贱役,怕惹人耻笑,不敢上台面,故此面对如此丰厚的赏赐,兴趣依然不大。经过轮番较量,最后只有穆修忠一人连胜三场,连决赛都免了。轮到英杰坛与风云坛较量了,众人一下子来了精神。
      台下忽传来厚重的呼噜声,却是英杰坛的二弟子栾修义已进入黑甜乡。他身边的狄修礼将他一推:“二师兄,快要轮到我们上场了。”栾修义困倦地打了个呵欠,“啊啊”地揉了揉眼睛,问道:“我们这是在哪里?”狄修礼无奈地笑了笑:“二师兄不会做梦还未醒吧?这是我银虹派三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呢!济恩坛的那帮蠢货终于比划完了,马上该轮到我们上场亮相了。”
      依照老规矩,应由英杰坛排行最小的弟子上台,接受风云坛弟子的轮番挑战。按理说,若是易修悯不在英杰坛,那么宫修信则是理所当然的守擂人。易修悯虽比宫修信还年长一两岁,却是新进,资历最浅,便该他首先出场。苏无慢用眼角向他微一示意:“去吧!”旁边的苏含颦也抛去一个鼓励的微笑:“易师兄,你一定要赢哦!”那张小巧精致的瓜子脸被月色染上了一层浅淡柔和的奇特光晕,腮边的两涡笑靥如陈年女儿红般,令人一望即醉。
      易修悯心中一点赢的把握都没有,有的只是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慷慨。这一口气他憋了整整十年,早就受够了!他紧咬了一下唇,今日一定要给点颜色他们看看,哪怕自己死在擂台上!
      易修悯暗提一口气,身形已如竹叶般飘到三丈高的擂台之上,擂台纹丝不动,只有一角的布幔被一阵劲风带得微微晃动。他露了这手轻功,台下一帮济恩坛弟子立即轰然叫好,大约他们还是把他当作同路人,为他们出一口气了,易修悯心中不免有几分莫名的感动。他抱拳道:“原济恩坛、新入英杰坛弟子易修悯,与众位师兄弟切磋武艺!”
      话音未落,一个身著天蓝色帮服的魁梧汉子便疾如闪电地飞身上来,来势汹汹地说道:“风云坛弟子纪修纲前来讨教!”纪修纲本是风云坛中数一数二的好手,本不想过早就露面的,只是他见到易修悯上场,心中不愤这口气,便率先上场。
      二人同时道一声“请”,便拔剑出手。银虹帮所有弟子所修习的武功均来自同一本《银虹剑谱》,只是由于苏无慢这一辈所修习的各有侧重点,对于各坛弟子又略有保留——只有掌门才有资格学全剑谱中的五套剑法。因此内部过招时,英杰坛与风云坛弟子对对方招式的了解均在似是而非之间。
      纪修纲果然来者不善,一招接一招地抢攻,出手犀利明快,毫不拖泥带水。易修悯先前只是与师兄陆修德偷偷练剑,对于个中精微之处尚未融会贯通;而投师苏无慢时日过短,剑法自然还不太娴熟。交手才十馀招,易修悯便节节后退,只有招架之功,不知不觉已退到擂台边缘,再退一两步便被打下擂去了。纪修纲穷追不舍,当心一剑银蛇吐信恶狠狠刺去,易修悯往后一脚踏空,台下不少人都跟着心里一紧,心说这下可完了!有几个更是隐隐感到愤愤不平:那人如此不济,凭什么帮主对他青眼有加,破格收他为徒?纪修纲穷追到擂台边正要再补一剑,让他输彻底,忽觉头顶如遭雷击,竟被生生踢下擂台去。却是易修悯于万分危急之中,一招银浪踏歌飞身翻上来,正踏上纪修刚的头顶,反败为胜,一举扭转了局势,同时已借力弹回擂台。
      纪修纲出了大洋相,面皮羞得跟猪肝也似,“我要杀了你!”他还要再挣扎着上台,却被左边镇擂的大师叔陈无痴拦住:“你已经下擂了,请于三年后再上吧。”纪修纲恨恨地瞪了一眼,捂着晕眩的脑袋撤离了。
      易修悯拭了拭额上的冷汗,暗道:“好险!”倘若刚才自己腾身半空之时,纪修纲举剑相刺,这一口气就会立时涣散,自己决无还手之力,他十有八九把自己的脚刺个对穿。幸亏自己一直刻苦练习轻功,终于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快他一著,弥补了武艺不精的缺陷。
      风云坛的众多弟子见最具实力的纪修刚竟被一招打下擂去,均面面相视,不敢上擂,同时看易修悯的神色间又多了几分敬畏。易修悯只觉心有馀悸,丝毫没有胜利后的喜悦,正呆站在偌大的擂台上不知所措的时刻,
      “小弟宫修信,今日来会会易兄!”一个破锣嗓子喝道。一个跟自己同著银白色帮服的矮胖汉子跃上台来,此人五官扁平,一双小眼睛直眨巴,来者正是宫修信。
      易修悯也不愿跟他再多废话,二人同向对方一抱拳,用手势做了个“请”字,便手底下见真章。宫修信天赋秉异,膂力过人,一柄长剑虽然舞得没有纪修纲那么迅疾,然一招一式间却自有一股沉浑霸道之气。数招之后,易修悯便与他的剑对撞了一下,立即感到虎口发麻,同时也明白对方的优势。易修悯想凭着纵挪跳跃不与他硬碰,但那宫修信的轻功也仅仅稍逊半筹,想要避重就轻却谈何容易!
      刚到三十招,二人的长剑再次相撞,这次宫修信用了足有□□成真力,易修悯的长剑被磕飞老高,他被震倒在地,整个腑脏气血翻滚。宫修信踏前一步,举剑便刺,他知道对方欲置之于死地。虽然那剑是未开封的,但若宫修信将内力灌注其中,哪怕是一根棍子都是可以把身体捅开一个血洞的。他不觉扑地喷出一口血,向宫修信迎面罩去,宫修信忙于躲闪,迟疑片刻,一剑刺偏。正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易修悯已凌空跃起,抬腿向宫修信胸膛狠狠蹬去,宫修信当即重重地跌在擂台上,昏死过去,数根竹棍应声而断。此刻,易修悯手中那柄被磕飞的剑才当头落下,被他一把抓住剑穗。
      众人在易修悯被震倒在地之时,均以为他必输无疑,哪知眨眼之间,他便奇迹般地扭转局势反败为胜,在为他感到庆幸的同时,似又忌他出手太狠了。两个济恩坛弟子立即将宫修信抬下去医治,“五弟!”祝修仁神色黯然地望着空空的台上,半是惊诧,半是愤怒,衣袍的一角已生生被右指捏碎。
      “英杰坛弟子祝修仁请教高明!”话音未落,一个修长的白色身影已如鬼如魅地飘上擂台。“哇……”台下一阵嗡嗡嘤嘤,众人满腹狐疑,没想到大师兄这么快就登台亮相了!依照往年的习惯,大师兄的出场一定是最后的压轴戏,这新来英杰坛的楞小子虽说赢过两场,但似乎武艺并不精熟,每次都是败中取胜,险到极处,何以大师兄对他如此重视,莫非他真的是一个劲敌?
      “易师弟后起之秀,连赢两场,实在是可喜可贺呀!愚兄今晚想与易师弟好好切磋切磋,还请易师弟多加指点!”祝修仁话虽说得颇为客气,然而意态从容,仿佛已胜券在握。
      “大师兄早已声名远著,‘指点’二字决不敢当!”易修悯心中的确有几分惶惑不安,毕竟大师兄的名头已传扬了多年,近乎一个神话。若要挑战他,除了充分的实力之外,恐怕还要足够的勇气。
      二人抱拳作了个“请”字手势,便各持宝剑斗在一处。大师兄果然名不虚传,一抖手便是“银叶九式”。这套剑法他并不陌生,而且自己与陆修德不知对练过多少次,可是由大师兄使来就另有一番不同,那长剑舞动之处,宛如一幅优美的画卷般不疾不徐地展开。易修悯却只觉漫天都是剑影,一缕缕萧杀的剑意向自己袭来,令他感到阵阵寒栗。
      同样的剑法,易修悯使出来威力便大打折扣,他首先护住周身,并不急于进攻,只在擂台上与对方转圈圈。七八十招过去了,大师兄的剑网愈舞愈密,愈来愈小,就要将易修悯击杀于台下。易修悯“嘿”地大喝一声,猛一运力,正欲冲破层层的剑网,不料脚下一滑,正往先前塌陷的地方掉下去。他想要纵身而起,头上却被剑网封死。
      万分危急之中,易修心只好以脚勾住布台下的一根竹棍,回身以剑刺祝修仁站立之处。祝修仁一边躲让,一边以内力踩踏擂台支架,双脚所过之处,竹架尽行折断。易修悯只得不停地以两脚更换竹架,以悬挂身体。半炷香的功夫不到,那竹架便塌倒大半,连台上的祝修仁都快无立足之地了……只剩下最后两三根竹架了,易修悯如枯藤绕树般一手攀附其上,另一只手持剑对准祝修仁站立之处的支架猛然削去,“轰隆”一声,整个竹架应声而倒,祝修仁再无可凭借,也无可奈何地随之塌下来。
      岂料易修悯竟然单足立在最后一根支架上,小心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然后一抱拳向众人示意:“众位请看,小弟还在擂台上!”祝修仁未想到易修悯竟然死而不僵,一时羞怒交加,一脚狠狠踢向那根支架,却被易修悯连竹竿一起跳开。赖死赖活,他终于站到了最后,易修悯心头长舒了一口气。
      众人万万没有料到事情会以这样收场,看到易修悯那副滑稽样子,个个忍俊不禁。这倒教两位镇擂人好生为难:欲再比武,连擂台都撤了,还要重新搭建;况且英杰坛中的第一大高手都登过场了,再比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望着台上的一片狼籍,台下沸反盈天。不知不觉,台下的议论声渐渐低下去了,几不可闻,接着又是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沉寂。
      苏无慢与两位师兄弟低声商议一会,方宣布易修悯在此次擂台比赛中夺魁。苏含颦欢呼一声,向易修悯迎上去:“易师兄,你真厉害!”
      足有盏茶的功夫,易修悯始终小心地用身体平衡着,不让竹竿倒下,得此讯息方才跳下竹竿,由于从高度的紧张状态一下松懈下来,竟跌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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