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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我的好朋友总是比我有主见的。
我这个小姐妹发现我有厌学情绪，但是一边讨厌，一边还是会学习，这样矛盾的样子让我这小姐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我含糊其辞的说了那么几句，她也就明白的差不多了。
同样都是被大人的傲慢统治的孩子，谁还不清楚谁呀。
她说：“总之我是要学习的。”
我回头看她，她比我洒脱，虽然有的时候也会被一些事情搞的心神不宁，但是总体上比我强许多。
她说：“我都上这么多年学了，要是现在真的不学，和那些半路跑去读职高的有什么分别。”
（听这话我有那么一瞬间不怎么高兴，毕竟刘鑫也是读职高的，但是仔细想了想，其实学历歧视哪都存在，也不能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我要是有一个大学的学历，肯定比高中学历强，现在高中生在外面找不到工作的——我要就为了卖卖货，洗洗盘子，没有必要读大学。可是，有能让自己活的更好地途径，谁又愿意吃苦受累呢？”
我：“……”
我深刻的觉得现在的孩子真是成熟的好早，也不知道以前我对自己很‘成熟’的自信是哪里来的。
她叹了一口气：“现在大学生都不怎么值钱了。我们就只能好好学习，不然能怎么办呢？”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真的很有道理——至少现在看来，的确找不到什么更快的捷径。
何况所谓的捷径，谁知道不是糖衣炮弹。
我想，大学还是很有必要考的，至于家长……
翅膀硬了之后在绝交吧。
这一回我深刻的认知到自己现在有多么浅薄无能，因为知道渺小，所以也会拥有敬畏之心。
当把心态降低到尘埃里，也就不会不服不忿了。
于是我绝望的发现，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可能还包括当你想要学习的时候，你却听不懂老师在讲什么。
我们数学老师实在是一位神奇的人物，他讲课可能极其适合拔高，那种超级尖子生听见他的课估计会十分开心。
可我真的跟不上。
但我这小姐妹可能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她数学特别厉害，而且成绩排名什么的也十分不错。
我一度觉得，她要是在认真一点的话，班级前几名打不过她，但是这姑娘想考大学的心是真的，但是可能时间还长，总也看不着她的紧迫感。
我羡慕死了这种数学好的人，脸皮薄不敢问其他人的时候，都是这小姐妹教我的。
感情越来越好的时候，就会害怕分别。
我问过她：“你会选文科还是理科呢？”
她想了想说：“还没确定。”
这位女士文科理科一样，各有偏重，选那边都十分合情合理。
我个人希望她选文科——我选理科基本就前途无望了，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十分坚定的准备学文科。
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如果选择理科的话，未来报考的时候，能选择的院校和专业会多出许多。
就算我自己再怎么舍不得也没道理让别人舍弃大好前途，就为了那点无足轻重的小心思。
可能也是因为文理分班这把利刃悬在脑袋上，知道未来很多人有可能就此分离，所以大家的关系处于友好和平但不亲近。
而且高一认人脸，和新书本熟悉，加上军训，节奏快的难以想象，我基本上感觉没过多长时间，高一就想流水一样过去了——给我印象最深的除了我那小姐妹，就剩我数学老师了。
我几乎是在一种完全没什么实感的状态下来到了期末。
——我们这一届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正好赶上了教学改革，原本应该在高二下学期实行的文理分班，居然在高一下班学期就要开始了。
分班制度要一口气考九科，每一科都必须在及格线上，否则的话，之后可能会对毕业有什么不良影响。
最后等综合能力测评考试完成，提交的分班申请也就该出结果了。
文科对我来说不算什么，难得是理科还有三大科之一的数学。
啊，数学。
我真不想承认我班主任教数学——我对不起他据说是高级教师的名声，直到现在为止，数学这门课我还没上过70，这还要多亏我那小姐妹热心帮助，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我们这个人生转折点十分重要，我们数学老师意识到了什么，讲课时终于不在跳步骤了。
他把有可能考得重点都画出来，让我们挨道题做熟了，恨铁不成钢得道：“我都努力到这份上了，你们可不能在不过了。”
我这个时候才重新注视向他。
他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皮肤挺白，人不算难看，除了超出普通学生许多的讲课速度，我平常里对他的印象，也就是个有点娘的老好人。
可是这个时候可能因为马上面临着分别，我倒是想起了一点别的什么东西。
那是军训的时候了。
我们全体凑在一起，连彼此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穿着统一的绿军装，一块拔营到哪个训练基地。
我们上午组成一个方队，可能不记得旁边的人长什么样子，但是不会忘记自己在哪里呆着。
那一上午的太阳晒下来，足够让人灵魂出窍。
似我这等脸盲之辈，更加记不住旁边都谁，都叫什么名字了。
然而这么个七荤八素的局面，我们老师用一个上午记全了所有同学的名字。
我得承认，我们老师好像天生就有一种细碎的贴心周到——当然这周到不包括他讲课时那股子大刀阔斧。
他记住了所有的人名字，却一句多余的话没讲，只是偶尔有被教官惩罚的同学点到，他才会默默的把目光投过来。
可是现在，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一点这种离别前的悲伤，几个平日里调皮捣蛋的男孩子把话题岔开。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遭，我忍不住仔细回想了一下平日对这几个男生的印象。
这是几个坐在班级最后面的男孩，平时一到上课，睡的特别安详。一到下课，就仿佛是活过来了一样，吵闹，蹦跳，和其他学生的作息反着来。
每一回我都想认认真真和他们决一死战，但是想了想，最后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这一架没打起来。
我曾经一度觉得，这帮男孩子心里是没什么集体荣誉感的，毕竟平常闹的最欢的就是他们。
可是现在，他们也在努力的把我们从这个氛围拉走。
这些平常习以为常的东西，在将要失去的时候，竟然也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遗憾感觉。
我们各科老师仿佛有了一种奇妙的默契，大家都开始尽可能得把有可能考的考点整理出来，然后开始一本正经的填鸭。
考试当天，我们学校作为考点，迎来了其他学校的考生。
平常里懒洋洋的学校为了这一天，把桌子认真摆放，屋子仔细清扫了——虽然说知道是要在别人面前展现良好精神面貌，但多少还是会有种‘哇，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感觉。
带蓝色绳子绑着自己监考证明的老师们来回溜达，生怕哪个不省心的在这种场合来个抄袭把往后余生留下个抹不掉的污点子。
我是个一考试就犯怂的货色。
考试前虽然不像其他人一样，把自己的惊慌嚷到人尽皆知，但是身体一些本能反应却是骗不了人的。
比如说我会开始焦虑，失眠，学习时浮躁，看不进去书。
这都是正常情况，但是我坐在考场上开始答题之后，这种情绪就会离我远去了。
我有的时候甚至会在重要的时候想一些其他人看起来没用的事情。
就像这个时候，我看着语文卷子上的作文内容，不知不觉的思绪就跑远了。
我想，那些泛着回忆旧黄的时光里，那些渐行渐远的少年少女们，最后的归宿是哪里呢？
这个答案我没得出来，但是拜这个想法所赐，我的作文命题有了。
连考了两天还是三天，这磨人的综合能力测评终于是告一段落了，然而无时无刻不在的学习压力依然没有就此退却，反而更加嚣张的在每一个人心底耀武扬威。
因为这个考试的结束，意味着分班的开始，以及开启六科时代的学习生涯。
这一天我们班任难得没有讲课，也没有吐槽我们学习进度缓慢跟不上。
他就站在讲台上，脸上有一种很克制的分离前的怅然。
“今天过后，我将会和你们其中一部分人说道别了。大家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肯定会有一定的不舍，但是这些不舍过去之后，我也希望大家能好好想想，未来应该做些什么。”
“文理分班的结果很快就要出来了，我虽然不会再和文科班的孩子一起，但是也希望，所有人的未来，都能朝向着光明。”
咦，他要教理科班吗？
我这个想法起来一瞬间，然后就看见他好像是忍无可忍最终还是在这么温情的时候吐槽起来。
“但是大家这个卫生啊，就不能好好搞好吗？等新的班任来了，不会说你们都不爱干净的嘛……”
最后他这带点苦意的吐槽，淹没在大家的哄堂大笑里。
成为新的，带着旧黄颜色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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