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曲的河流

作者:余仁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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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


      巴马科的天气这个季节依然十分的炎热,即使站在树荫下边你还是会觉得那颗树干就如同一个炽热的火炉,让你脸上感觉到火辣辣的灼热像是被烘烤一般。其实不是树干会发热,而是周围的空气都是热的,到哪儿也没地儿躲没地儿藏的。而此时在遥远的家乡则是已近深秋了,面对眼下的酷热难耐,不能不让人怀念故土还有那风和日丽、秋高气爽的好时节。单全树屈指一算,出来已经近半年了,时间还剩下四分之三。人总是这样,往前看总觉得时间过得太慢,可往后一看时又会发现时间过得太快了。有人说,几万万年岁月皆如水逝、云卷、风驰、电掣,无不尽去,大概就是形容这个的。
      自从来到马里,刚开始还真有点出国的兴奋劲儿。环境是不一样的,住房是不一样的,出行是不一样的,甚至连每天打交道的人也是不一样的。但很快这点新鲜感就慢慢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天到晚繁琐的工作。590项目开工前的准备让他着实地忙活了好一阵子,人员签证、材料订货、车辆采购、业主监理这些大事儿小情的像走马灯一样,天天四处张罗。这不,昨天才把卫人杰的驾照给搞定了,他还是让中农公司的小唐儿,到警察局代卫人杰去笔试的,那些宪兵们对着照片楞没认出来。无奈的是这儿人的办事效率太低,不管是政府部门还是公司,一件小事可能会让你跑上好几趟,最后能办成你心里还要烧高香。在这个国家办事很能磨练人,纵然你是天生的急脾气,到了这里用不了多久你也得把性子改了。
      好不容易项目开工了,手头的事情告一段落,可追踪新项目信息、投标报价的事情又接上了。今天早上他和丁处长出去办事儿的时候运气不错,当他开着车顺着院子前边的马路往桥头上拐弯的时候,那个正站在路中央指挥交通的宪兵竟然打手势让他直接上了桥。平时大桥前边交通都拥堵的很厉害,院子前边的这条马路上不允许左转上桥,必须绕到后边的街道去上路排队。每天过桥进城就像在北京挤公共汽车一样,没有个把小时你甭想过了桥,今天却是下雨没带伞,轮(淋)着了。
      在水利局招标办公室,买到了塞古245眼供水井项目的招标书,又去石油公司督促他们赶紧给项目组的基地送柴油。马里的这些利用国际贷款执行的项目都是免税的,他好不容易才把柴油的免税指标办下来,可是石油公司到现在还没给送油。项目都开工了,急死人了,胡进天天儿来电话催。可你和石油公司还发不得脾气,他们有一万个理由在等着你。
      为了这个刚买的投标标书也折磨了人好几天,就是在投标还是不投这件事儿上办事处和公司的意见不合。公司坚持必须投标,一个专业打井公司必须参与当地打井市场上的每一次招标,这反映公司的实力和对当地政府招标的态度。办事处则担心万一投中了,公司眼下没有能力同时应对两个项目。公司认为就是把标价定高一些也要投,这样既可以随时掌握投标市场行情还可以牵制其他公司尤其是天海公司,不能让他们以较高标价轻易中标。可国际招标历来是讲究合理标价中标,即使是自认为把标价做高了,也不一定你不中标。争论了半天当然还是要听从公司的意见,这个标最后还是决定要投。报价可以高一些,但不能太离谱,这样一来就增加了做标的难度。倪丽仪主任已经在一个月前回国了,现在办事处所有的业务就都落在了丁宝祥和单全树两人肩上。丁宝祥此时正在办公室里翻看着刚刚拿到手的标书,标书他曾经做过不少,但在马里搞这种打井的投标那还是第一次。一般情况下通常把做标工作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标书中要求提供的投标人的资料,如公司介绍、拟定参加施工人员的简历、公司的资质、相关施工经验介绍、投标保函等等诸如此类的文字内容的编写都归为行政标;另一部分有关工程施工的资料,如施工组织设计、施工进度计划、施工预算的编制、单价表的填写等等都归为技术标。行政标部分比较好办,从以往的投标书中复印摘录就行了。难办的是技术标部分,之前丁宝祥曾经几次和倪丽仪通话了解以往做标的情况。据她讲过去投标时,技术标部分都是以地勘局的人员为主进行的,尤其是施工预算的编制都是他们做,办事处只是进行文字翻译。而施工预算的编制是最终决定投标价格的关键步骤,也是确定报价高低的主要依据。
      丁宝祥边看边思索,他自己对于打井工程了解的不多,要完成这样一个标书的编制困难不小。好在他对整个投标的工作流程并不陌生,先易后难,把工作开展起来再慢慢想办法吧。他冲着走廊喊道“小单,小单,你过来一下!”单全树这时正在厨房忙着做午饭,自打来到了办事处,他竟然也学着做饭了。刚来的时候他总是吃现成的,可是时候长了就觉得不好意思了。尽管倪主任对待年轻人都很谦和,尤其是生活上对他们很照顾,只要她手头没有急事儿,一日三餐总是看到她在厨房里忙活。单全树后来就主动地去帮厨,有时遇上简单的饭菜也动手自己去做,什么地方不懂就问倪主任。这样边学边做,现在也能做上几样家常的饭菜了,尤其是炒土豆丝儿切得很细味道也不错。两位领导都夸赞他土豆丝炒的好吃,到后来炒土豆丝就成了他的专利了。听到处长喊他,单全树忙抓起抹布把手上的水渍擦干,向办公室走去。“丁处,你叫我啊?”“哦饭做的咋样了?”“米饭马上就好了,我炒了个鸡蛋黄瓜,还有昨天的炖牛肉。”“好啊不错。”丁宝祥笑着夸赞道,随即他又收敛起笑容说道“这个标书我大致翻看了一下,工作量不小。我们俩要在下个月底之前完成整个做标工作,还是要付出一些辛苦。你还是头一次做标书吧”丁宝祥随口问道。单全树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丁宝祥。一说起投标,单全树心里就有股子冲动。经过前一阵子的工作,他基本上对国外办事处的职能性事务有了概括的了解。一些工作技巧和程序也都大致掌握了。唯有招投标这个环节,还一直在等待机会。应该说在工程处的年轻人当中能有机会直接参与国外工程投标的,他也算是头一个了。掌握了这手本领,办事处的业务就可以说都不在话下了。正因如此,前几天当丁处和公司左一个电传右一个电传地在争论要不要投这个标的时候,他心里就一直很纠结,一再地祈祷盼着能投标。对于投标的结果如何他并不关心,他关心的倒是投标的过程。通过参与投标的过程,他就能了解和掌握整个投标工作的要点。而这里打井工程的招标并不很多,机会难得啊。“投标报价是国外办事处的主要业务,这做标书就是这项工作的基本功啊。其实也没什么神秘的,就一层窗户纸一桶就透。这不机会来了,这一个标书做下来你就全明白了。”丁宝祥讲得似乎随随便便。尽管他已经感到了这次投标工作的难度,但作为领导他首先要扛得住,在属下面前表现出从容不迫,那才是领导风度。“没问题,丁处您就只管吩咐好了,我一定全力以赴。”单全树说得信心十足,自从拿到了标书,他就憋足了一股劲儿,丁处长的这番话正道出了他的心事儿。“好,咱们先去吃饭。”
      在国外工作常常没有明确的休息时间,遇上要紧的事儿即便是周末也要加班加点。但对于当地的节日如□□教的节日,基督教的节日或是马里的公共假日只要没有特殊事情还是可以休息一下,这也算是入乡随俗。单全树常常利用公休时间去各中资公司、使馆、经参处甚至中国人个体的饭店酒吧里活动。年轻人都是体力充沛爱说好动的,而单全树在文体活动上更是多有偏好。各单位的年轻人常在一起搞一些体育运动如打篮球、踢足球之类的,一来健身二来也可以利用这些机会互相交流一下彼此的生活工作情况。单全树的中国象棋下的很棒,因此还结交了不少的棋友。
      丁宝祥也经常来打篮球,他篮球打得很好。只是体力大不如从前了,玩半场还行,遇上人多玩整场他总是去当裁判,他还是国家篮球二级裁判呢。碰巧今年使馆经参处组织各中资单位举行篮球比赛,他便自然而然地成了组织者。由于他的加入,这期的篮球比赛显得正规了许多。但是在国外类似的这种有组织的活动还是比较少,最具官方性质的活动当数每年中国使馆举行的国庆招待会了,场面十分气派。除了邀请各友好国家的使节外,每个中资单位还可以分配到一些嘉宾的名额,用来邀请和公司业务有关的当地政要富贾们,不管对于邀请者还是被邀请者,这都是一份很尊贵的荣耀。
      今年的国庆招待会正值大庆之年,规模比往年大了许多。单全树一早就被安排去使馆帮忙,布置会场、整理餐具、熟悉饮品。他当晚要负责为嘉宾们提供饮品,充当临时的酒吧招待,不过他只管成品饮料,勾兑饮料另有调酒师。使馆特意把今年邀请马里工业部农水司司长和水利局局长的请柬交由公司办事处来发送,这也是几年才能有一次的机会。这当然和上次的北方打井项目庆典活动带来的人气有关,使馆对于公司在整个庆典活动中所起的作用评价很高,为提升公司形象很有帮助。招待会上各公司要对自己邀请的嘉宾进行接待陪同,这样在这种特殊场合下和嘉宾们沟通一下感情往往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百余人参加的国庆招待会盛况空前,在各国友人欢聚的热烈气氛中能够深切体会到中国在当地的影响力和号召力,从侧面体现了一个国家的繁荣和强盛。‘尽管国际风云变幻,我们的朋友遍天下。’
      投标工作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各供货商的产品最新报价也都及时地汇总上来。单全树这几天不停地奔波在这几家供货商之间,这些材料供应商的材料报价是项目材料成本的基础计算依据。虽然打井项目有关的材料种类不像建筑项目那么多,但供货商要提供免税的工地交货价格也涉及到不少因素。好在单全树天天去督促,才有了较快的斩获。
      标书的行政标部分基本上完成了,就差投标保函了,但在没有最终确定标价之前,保函的具体金额就没办法确定。这些天丁宝祥一直为标书的技术标发愁,他曾试图联络地勘局的负责人晁工,希望双方能再次合作来投这个标,并承诺了很优厚的条件。但对方的拒绝的很明确也很坚决,他们已经和天海公司合作了。还劝丁宝祥他们别投了,投也白投。在这一线希望破灭之后,丁宝祥只好自起炉灶。他根据自己的经验,又参考了前期的投标资料,总算是拿出来一个施工预算,尽管对其准确程度没有什么把握。他现在需要一个具体的参数进行比较,那就是标底。标底简单地说就是监理公司为业主对这个项目的投资进行的投资预算,以此为依据来确定执行这个项目所需的资金数量,也是最终选择承包商报价的基本依据。一般惯例,承包商在投标之前都会想方设法地获取标底,来对自己的标价进行验证,最终来确定投标价格。当然决定投标价格的因素很多,但标底往往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参考指标。因为标底是业主用来确定承包商报价的重要依据,为了体现投标竞争的公平合理性,这个标底是绝对保密的。所以投标人为得到标底都会使出浑身解数,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丁宝祥通过这次国庆招待会进一步结识了塞古大区水利局负责人东布先生,他也是塞古245眼井项目的业主代表。东布在官场上混了多年,称得上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他对于所有参与投标的公司都以礼相待,可以说是有求必应,为此他个人也捞了不少的好处。因为在投标期间一切都还是变数,最终标落谁家,那要等到开标之后方能知晓,而往往标价也不是唯一的决定因素。正因如此,一切主动权都操控在业主手里,这就使得要迫切希望中标承包商不得不争先恐后地下大本钱。在许多国家佣金往往起着重要作用,佣金说白了就是中标的承包商给业主的回扣。通常在每一个重大项目的背后都存在着一个相关的利益集团,这个利益集团会指定一个代言人。有时这个代言人会是一个同这个项目表面上完全不相干的圈外人士,更多的则是项目的负责人或监理。佣金交易的过程都是很隐秘的,均以现金交易为主。在腐败的国家这不算什么,但在反腐败严厉的国家这些都是很危险的举动。590项目也是经历了类似的操作过程,佣金的比例达到了百分之五。由于佣金交易大都是在私下进行的,明面上是不会留下任何的证据,因此参与交易的所有人员都难以摆脱贪墨之嫌,对许多人来说这是个良心活儿。

      在塞古大区水利局的办公室,丁宝祥如期拜会了东布先生。尽管这个标按照公司的要求不必一定中标,但为了保正能够达到投标目的,这前期的工作似乎比拿标来得还要重要。东布先生满脸堆笑客气地接待了丁宝祥和单全树,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了。当丁宝祥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礼品,一对贵重的景泰蓝花瓶和一听上好的龙井茶叶之后,东布先生更是连声道谢。他把桌上的礼品麻利地收到背后的文件柜里,关好了柜门重新坐回到办公桌后的大靠背椅上。没等丁宝祥开口,他便笑着说道,“你们是为标底而来的吧?”丁宝祥感到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单全树,说道“是啊,我们公司对这个项目很有信心,还希望东布先生能大力支持啊,如果我们能中标,东布先生有什么要求我们都会尽力满足的。”丁宝祥虽然说得有些言不由衷,但对标底的恳切之心却是实在的。东布听罢莞尔地一笑,随手从台式日历上扯下一页纸,没错,这台历也是中国货。在上边刷刷写下了一串数字,然后递给了丁宝祥说道“本来这些都是机密,但看在你们今天的诚意和我们今后的合作的份上,这个就算是我的诚意吧。”丁宝祥接过那页纸,急速地瞥了一眼便把它郑重地放进公文包里。没想到这么顺利就拿到了这个东西,但此时不是高兴的时候。他随后笑着说“十分感谢东布先生的鼎力相助,可以看得出东布先生是个爽快人,那我们就是志同道合的朋友啦。希望我们这次能合作成功。”“一定一定。”双方各自都达到了目的自然是皆大欢喜了。
      在从塞古返回巴马科的路上,丁宝祥又从公文包里取出那张日历反复地看着那串数字,可看着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这个价格比他已经做出来的报价高出来了一大块,如果按照他现在做的报价投标说不定真得会以低标中标啊,可是哪儿出了问题了呢。单全树一边开着车一边注意到了丁处脸色上的变化,他关切地问道“丁处,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该不会那个老家伙骗了咱们吧?”丁宝祥沉思了片刻说道“应该不会,他也没必要骗我们,因为他等着的是后边的大家伙。而现在每一个投标人未来都可能成为他的合伙人。”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心里也感有些到不踏实,毕竟这东西得来的太容易了,轻易到手的东西往往不是好东西。“会不会他在合作人上早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单全树担心地问道。“应该还不会,现在还太早,万一那个人投标的时候出现失误,那不是前功尽弃了吗。”丁宝祥说得很肯定。“哎管它呐,就算便宜了这个老家伙,反正咱们也不是奔着中标去的。”单全树似乎是在安慰丁宝祥。“没什么,那些礼品不会白送的,谁能说清楚等这个项目完成之后这家伙不会负责别的什么项目。很多事情能成功还是要看平时的功夫和感情的积累,这就当作是联络感情吧。”丁宝祥看问题自然要比单全树来得长远,可也有些大黑脑袋他们从来都不讲交情,他们办事那可是一码是一码。
      顺利拿到了标底,但是丁宝祥并没有因此而若有所得,反而这个东西给他带来了不少的烦恼。他不得不反复地思考着,又多次验算了施工预算的各项成本,希望能找到哪儿出了错误,这个误差是如何产生的,但他始终都没能找出结症所在。他甚至开始对这个标底的可靠性产生了怀疑,说不定真的是个假标底。在一定条件下,监理公司对工程预算的精确性方面的把握程度要比承包商准确的多。因为他们毕竟是花了业主的钱对施工区域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之后才搞出了项目设计。在完成了项目设计的基础上,才编制了项目的预算。从这一点出发,监理公司搞的预算应该不会出现太大失误,何况这个预算还要经过投资机构的审核。应该还是自己的预算出了问题,很可能是疏漏了哪一项成本,没有计入考量,可又偏偏查不出来。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了,如果再拿不出准确的工程预算,就可能影响开具投标保函的时间,没有投标保函是不能投标的,投了也是废标。虽然这次投标的目的不是为了中标,但也是一次难得的学习实践过程。既然发现了问题那就应该找出原因,这才能为下次真正投标打好基础。
      明天又是周末了,离交标的截止日期还剩下最后两周,为了给银行留出足够的时间,下周一必须去银行递交办理投标保函的申请了。预算的问题还是没能解决,只好留作以后去研究了。无奈之下丁宝祥采用了另一种对比做标法,就是利用以前的标书或合同做比照,直接将相关的单价调整后得出报价,这种方法可以绕过施工预算。虽然这样做出的标价有一定的可靠性,可毕竟不是正规的做标方法,只能作为权宜之计。
      又是一个周末,245眼井的标书基本上完成了,只等下周拿到投标保函便可以装订成册了。趁着周末没啥事儿,单全树向丁处长告了假,他要去地勘局那儿和会计李刚下棋。李刚是他的棋友,还是他邻县的老乡。尽管公司和地勘局两家单位闹得不亦乐乎,可个人朋友之间并没有断绝来往。李刚的棋瘾很大,而且还特较劲不服输,一有空闲就打电话给单全树。单全树禁不住他的纠缠,只好奉陪。广交朋友,这也是办事处的宗旨,尤其是竞争对手。地勘局负责人晁工,也是个臭棋篓子,同道中人自是乐此不疲,也经常和单全树对上两局。再加上李刚是局技术合作处处长的女婿,对于这种交往他更是猫头鹰打瞌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单全树和李刚一边摆着棋子两人就开始斗嘴,单全树说“怎么,今天你还使那招双马饮泉啊?来点新鲜的不行吗。”李刚说道“等着瞧,这回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是吗,又看了什么棋谱啦,现学现卖总是不灵啊。”李刚憋着一口气喊道“当头炮!”“还是老一套嘛。”单全树随手跳上马说道。于是,你来我往二人便战在了一起,就听单全树问道“哎晁工不在家啊?”“又去天海公司打麻将去了。”“看来晁工不少赢钱吧?”“赢啥,他不过去给人家支支牌架子,反正赌注也不大,天海的张总就好这一口。”据说晁工总是拿着公款去玩,不过是借这个机会给天海老总送银子,让人觉得这种方式比起直接行贿来的确高明多了。“嗯,这招海底捞月还有点意思,不过晚了一点,将军!”李刚正在前盘杀的兴起,冷不防老巢让人将了一军。连输了两盘,让李刚很是扫兴,这盘刚开了局他便说“封盘、封盘,我上个厕所,不兴换子儿的啊。”李刚一走,单全树无事儿可做便翻看起身旁的书架,翻着翻着,他看到有一本《建筑工程预算》。书看上去很旧了,上边荡了一层灰,像是好久没有人翻看过。心想这阵子丁处一直为预算的事儿发愁,虽然他不说,可是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我回头研究研究这本书没准还能给他出点主意,现学现卖有时也挺灵的。到了中午说什么李刚也不让单全树走,两人各自泡了一碗方便面边吃边下,这两人还真对恋上了。这一天李刚在棋局上到了也没有翻过身来,单全树这回还是照顾他的面子,最后和了两局还让了他一盘。单全树下到最后是没了兴趣,唯一的收获是回来的时候把那本《建筑工程预算》给借来了。临走的时候还甩给老乡一句话,让他好好研究棋谱。
      245眼井项目顺利地开了标,丁宝祥他们是倒数第一标,标价比倒数第二标高出了百分之五。这个标价还算没有太离谱,从这次投标的目的来说,至少不会中标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天海公司是第一标,他们的标价比标底低了近百分之十,看来他们是势在必得了。其实当地的打井项目利润很高,除了标价上一见高低之外,关键是看入选的投标人最后谁出的佣金多。这样一个结果让丁宝祥总算是把心放到了肚里,这下对公司也可以交差了。
      那个预算中出的问题后来也查了出来,这还要感谢单全树从地勘局借来的那本《建筑工程预算》。那是245项目开标后的一天,丁宝祥偶然在客厅的茶几上看到了那本《建筑工程预算》,他一边翻看着一边问正在厨房里忙着收拾洗碗的单全树“哎小单,这本书是从哪儿找出来的呀?”“哦您说是那本《工程预算》啊,是我从地勘局那儿借来的,我还没看完呢。”单全树以为丁处要问他一些关于书上所讲的内容,其实他还没有完全看明白,这工科的书看起来还真是有些难度。“哎,这不明明在这儿盖着咱们办事处的章吗,也不知什么时候让那帮家伙拿走了就没还吧!”单全树听到丁处长这么一说便跑进来看,果然在那书的扉页上盖有办事处的印章。“真的,我还真没注意到。哎,闹了半天这本书是咱们的,那正好我就不用还了。”单全树说道。“这算什么,在他们手上属于咱们公司的东西还多着呐,以后有机会再跟他们慢慢地算吧。”听了这话儿单全树若有所思,难道真是要分家不成,哎管它呢。片刻,便又回去接着洗碗了。丁宝祥说完便把那本书随手一番,这时从书里掉出两页纸来,反正面都密密麻麻地写着字。丁宝祥捡起来一看,开头的一行写着‘西加索地区180眼井项目施工预算’,竟然是一份以前不知是谁搞的打井项目施工预算。丁宝祥仔细翻看着,不一会儿用手弹了一下那两张纸自言自语地说道“唉,原来是差在这里了。”不知不觉地回到了办公室,丁宝祥又把自己的预算找出来对照,没错,是自己一时大意把设备的折旧和维修费忘了计入成本了。丁宝祥心想,总算是搞明白了,这东西要是早在我手上,也不会为这个预算浪费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这些资料本应该是属于公司所有的嘛,还好,这份不知名的前任留下的宝贵资料又回到了本来的主人手里,这也许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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