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科学的世界[综]

　　云山医院是东京都地区的一家私立医院，接受的病症大多是以肝脏疾病为主，且癌症侧居多。由于其中大部分病患都是中老年者，身体状况较青壮年来说并不会很好，因此对于在这间医院里工作的医护人员来说，患者在接受治疗之后死亡的情况并不罕见。

　　一开始，在坂下患者的家属试图与院方交涉并坚持声称家人是被害的时候，医院并没有当真。因为坂下是因为酗酒进入医院接受的治疗，七十多岁的高龄，本人在有心脏疾病的情况下结果还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酗酒，本就是铤而走险对自己和家人不负责任的行为，因此一段时间之后都没有松口。可是没想到家属在交涉无果之后直接前去警局报案，并且同意进行司法鉴定。

　　等真正鉴定的结果出来的时候，院方这才不得不相信报案人的话，因为在这件事情上本来就已经处在了被动的位置，因此在警方派人前来调查的时候，档案部负责接待的人连忙将能够提供的资料一股脑都交了上去。

　　没想到，这一交，反而将一件个性案件提升为了更为严重的连环案件。

　　时间紧急，虽然大量的患者病历和调查过程一时半会无法全部都看完，可是事实摆在面前，这异乎寻常的超高死亡率足以引起警惕。医院里，生老病死虽为常态，可是一天之内住院部的患者死亡人数甚至高达五人，这样的情况只能说明那个潜伏在医院里的凶手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了。

　　原本，目暮警官还打算等明早上班时间再来派人进入医院进行详细调查，可是事到如今，搜查一课的同事们不得不彻夜加班，连带着案件发生地云山医院也在这夜深人静之时迎来大量的搜查人员，就连藤井教授他们或许今晚也要留在警局随时跟进。

　　“医院内部的监控录像已经拿到了，其他人正在审查。”高木从门外匆匆走了进来，扬起的衣摆甚至让叠放在门口的几张资料被甩在了地上。

　　“医院已经有一定的年份，上次监控系统重装还是在四年前，因为考虑到患者的个人隐私，住院部只有走廊和护士站有监控，再就是建筑的各个出入口和电梯内部。”

　　要从监控录像入手无疑是一个庞大的工程，更不要提最早的案件可能追溯到四个多月前甚至是更早。在立案之时，相关医疗器械都已经在每天固定时间统一带走处理掉了，事到如今想要从可能的作案工具上下手也无从得知。

　　“根据我们对于坂下同一病房的患者调查，对方均表示上午除去坂下的亲人和医护人员之外并没有别的人进入病房。”高木拿出整理过的笔录，将里面的重点为大家一一勾勒了出来。

　　“那么就是说，范围基本上可以锁定在包括家人在内的那些医患人员身上，但是暂时也不排除有外来人员伪装的可能性。”藤井教授点了点四楼几位值班医生和护士的排班表：“表面活性剂导致中毒，见效时间会在半小时到一小时之间，也就是说在坂下去世前一个小时打的点滴很有可能本身是有问题的。”

　　“啊……怎么这种最为关键的证物偏偏被眼疾手快地护士给回收处理掉了呢！”高木双手掩面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那当时是谁负责回收坂下使用过的吊瓶的呢？”冲矢昴及时发问。

　　“相关的细节我们的同事现在还在传唤人员并进行询问的阶段，估计一两个小时以后就可以得到结果了。”佐藤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现在显示已经进入深夜，过不了太久就会到第二天，她和自己的上司交换了个视线，得到目暮警官微微点头的回应之后便率先起身。

　　“接下来的一天大家都会非常忙碌的，”佐藤也看了看面前三位专业人员：“我们准备了休息室，接下来等更多的信息到手之后，休息的时间很难挤出来的，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先趁着这个空档补足精力吧。”

　　说着，她先看向场中唯一的女孩子未绪：“怎么样，我来带你去休息室吧？”

　　“去吧，未绪。”藤井教授也放下了资料，和冲矢昴一起站了起来：“还有点心潮澎湃的感觉呢，来带日本以后终于又能够体验与时间赛跑的紧张感了呀。”藤井类似于打趣的话引起不少人的笑容，倒是让办公室里原本紧张的氛围和缓了不少。大家也纷纷散开，有的就近找个桌子趴了下去，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看起来是打算去吸烟区抽支烟提提神。

　　暂时作别众人，佐藤带着未绪走出了办公室，两人并肩穿行在走廊内，时不时还可以遇到同样在加班的其他部门的同事，只不过相比之下，平日里尤为忙碌的搜查一课定然是看起来更“热闹”一些的。

　　“这就是警局的工作，遇到案子的时候是很难找到大块的时间休息的，所以对精力的要求非常高。”在没有其他人的场合下，佐藤与未绪之间的熟稔态度这才得以释放出来。

　　“我会尽快适应的。”未绪也不逞强，反倒是像一个乖巧的学生认真听佐藤美和子的话。

　　将未绪带到了搜查一课女警专用的休息室后，佐藤熟门熟路地从置物柜里取出了一次性牙刷和毛巾之类的物品，给未绪一一安排好，这才起身准备带上门离开。“抓紧时间休息，一会有结果了我来叫你。”说着她便打算离开，却又被未绪叫住了。

　　“和子姐不打算休息一下吗？”裹在毛毯里的少女披散着长发，看起来娇弱又无害，完全没有平日里稳重又自信的模样。佐藤美和子的名字其实是美和子，不过年轻干练的女警在听到这个特殊的称谓时露出了一个怀念又有些感伤的微笑。

　　“我就不了，打算去看一下监控资料，刚刚才灌了自己一大杯咖啡。”她忍不住又走上前，像以前那样轻轻捏了捏未绪柔软的脸颊。

　　“说起来，恭喜哦，和子姐。”说着这个只有自己才叫的称呼，未绪一时间也是感慨万千，可是内心里欣慰与祝福的情绪还是占了主导：“你们很相配。”

　　“欸！”美和子突然红了脸，之前淡淡的愁绪也一扫而空，只剩下恋情突然曝光的羞涩，身上女强人的气息到还不那么明显了。反倒更像是一个恋爱中的小女人：“有那么明显吗？”

　　“和子姐是忘了我的专业了吧……”未绪忍不住笑出声，看到佐藤一副求饶的样子连连表示道：“我会保密的，放心。”

　　“能够看到和子姐找到恋人，我很开心。”后半句话她却明智地没有说出口。

　　“反倒是你啊，”得到了未绪的保证，美和子也没有继续久留，而是起身打开了门准备出去，然后便站在门边，以看着未绪长大的姐姐的身份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呢，如果你也能找到一个爱护你的人，我也就放心了，我想你哥他——”后面的话，佐藤突然打住，她看了看未绪并没有表露出什么的平静面容，微微叹了口气，又强撑着叮嘱道：“快休息吧。”然后便轻轻关上了门。

　　如果她可能找到一个爱护自己的人？未绪缓缓躺下，感受着因为毛毯包裹，浑身上下逐渐涌起的暖意，双眼也微微阖上了。

　　如果是像和子姐的恋人高木警官那样不动声色的爱护与温柔，看起来似乎还不错的样子，不过一想到家人们的面容，被褥下，少女的手悄悄攥紧了些。

　　——现在的她还没有心安理得享受感情的资格。

　　未绪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去的，只不过她是被走廊外来回的脚步声唤醒的意识，看看手机时间不过才一个小时，可她的睡意已经迅速消散。虽然佐藤还没有来叫自己起床，她还是安静起身，将一切物品都整理好，洗漱之后靠着微凉的水彻底唤醒了自己暂时还有些迟钝的大脑。

　　看样子，笔录一时半会还不会有最终结果，可未绪也不会浪费太多时间，趁这个功夫，她倒是可以利用自己的通行证去一趟案件资料库。

　　在那里，过去大大小小的案件的存档都会想自己敞开，对于研究犯罪心理学的自己来说无异于宝藏之地。各种不同生活经历的嫌疑人的心理历程都会变成再明白不过的纸上资料展现在自己的面前，越是这么想，未绪收拾自己的速度便愈发快了起来。

　　然后刚一出门，未绪就看到坐在走廊长凳上的冲矢昴。

　　“来点东西填填肚子吧。”看到未绪向自己走来，早有准备的冲矢昴晃了晃小桌上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和纸袋里的羊角面包：“想着你应该快要起来了，我就趁着出去溜达的时候买了些东西，权当我们迟来的晚餐了。”

　　听到冲矢昴的解释，未绪忍不住弯了弯唇角，渐渐也有了一丝饥饿感——两人都是在去晚餐途中被藤井一个电话叫了过来，谁都忘了晚餐这回事，竟然是一直饿到了现在。

　　靠着热牛奶和夹着些许巧克力的羊角包，未绪觉得自己就是得到了满足的小松鼠，天寒地冻之时获得了大自然无私的馈赠。

　　或许是未绪满足的样子感染了自己，冲矢昴看起来也格外放松，索性现在走廊也没什么人来回，他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也稍稍往前舒展了些，头也微微向后靠在了墙壁上，原本还握在手里的罐装黑咖啡也被随意放在了一旁不去理会。

　　“等会一起去一趟档案室吧。”冲矢昴主动提议接下来的行程。

　　未绪于他来说，是一个背景有些复杂可又格外好懂的孩子，过去所有的遭遇都成为了少女坚定成为侧写师的动机，因此在某些时候她可能会做出的选择也是可以预料到的。

　　——比如接下来她是肯定会趁着空挡去翻阅过往的案件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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