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科学的世界[综]

　　城中，风间千景正在忍受着人生中最为憋屈的时刻——

　　满眼全是被称作溯行军的敌人，可与先前那些可以一刀毙命的罗刹不同，他手里的刀根本无法斩断溯行军的身躯，明明自己的刀可以清楚感受到划破躯体时的些微阻滞感，可是对方却连一滴血也没落下，就像是被覆盖上了一层迷雾，只有被光亮划破的那一刻才能被消除殆尽。

　　“风间先生，请让我们来替你扫清障碍吧，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找到雪村医生本人。”药研藤四郎怎么会不知道风间的束手束脚，因为对于任何一个普通人类来说，溯行军都是无法被打败的存在，因此如果溯行军想要在异世做些什么，如果没有审神者和刀剑男士们的阻止，他们必会毫无阻拦。

　　“啧……”风间千景看起来有些烦躁，再次挥刀挡住了一位溯行军重重劈下的刀尖后终于决定不恋战，而是借着对方的空档向着走廊另一头赶去。

　　如果说先前因为溯行军的阻击让他心里的愤怒积压已久，那么在城中央找到雪村纲道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不快都找到了宣泄处。黑夜里，雪村纲道栖身的高阁并未点灯，也只有惨淡的月光顺着窗台的缝隙勾出中年男人消瘦而沉静的轮廓。

　　“终于来了呢，我还以为我会等更久。”看到金发鬼族的俊美面庞，雪村纲道并没有任何的惊慌，他的面前甚至还摆着茶水，如果不是背景里不断传来刀剑相接的声响，风间千景甚至会以为对方是在借着月光安静品茶冥想。

　　“早和晚，结果都是一样的。”风间千景站在雪村纲道的面前，手里的刀始终将刀尖对准了端坐在榻上的男人，“你早就越界了，雪村，你已经成了孤魂野鬼，族群是绝对无法容下你的。”

　　雪村纲道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眉眼的褶皱都深了几分，他像是竭力忍笑一般终是打破了端坐的姿势，整个人力竭微微匍匐在案前：“毕竟雪村家也只有我和千鹤了不是吗？”

　　多年前，雪村家原本还是北境最大的鬼族，只因为拒绝了帮助当时的幕府便惨遭灭门，先前与自己合作的南云熏原本与养女雪村千鹤是一对双生子，对方的杳无音讯恐怕也是因为早就被谁给杀了吧。这么看来，他和断了联系的养女雪村千鹤倒成了唯二的幸存者。

　　“作为鬼族，哪怕是旁支，你也不应该放下尊严与罗刹为伍，更不要提亲手制造出这些怪物。”风间千景想到了交过手的南云熏，脸上的厌恶更深：“你甚至还教唆鬼族服用变若水，这种自甘堕落的做法实在是令人感到恶心。”

　　说完，一股幽蓝的火光从风间千景脚下盘旋而起，男人茶色暗纹的羽织也被鼓动得衣袂飘扬，他金色的短发渐渐褪成了带着冷光的银色，原本深红的瞳孔也成了耀眼的金色，额发拨动中，额前逐渐生出的属于鬼族才有的角也露出了端倪。

　　走廊外，逐渐接近的脚步急促轻巧，风间千景轻易辨认出是属于这个自称“黑鸢”的神秘少女。眼前的雪村纲道早已不被鬼族容纳，因为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很有可能引起鬼族更大的动荡，因此，雪村纲道的性命必须在今晚终结。

　　想到这里，风间千景迅速挥刀向着雪村纲道斩去，自脖颈斜向心脏的角度会让雪村一刀毙命，可是当他的刀触碰到半空中某一处的时候，他所有的力道都被什么看不见的屏障瞬间卸下，连雪村纲道的衣角也无法划破。

　　“抱歉，忘了告诉你，作为交换，我得到了某个可以让我继续活下去的东西。”雪村纲道微微抬头看着若有所思的风间千景，终于像是被逗笑了一般：“你看，新的希望往往都是建立在绝望上的，在雪村一族消失的时候，我研究出了变若水，制造了罗刹，因此终有一天就可以与人类平起平坐。”

　　话音刚落，那层看不见的屏障陡然发出深蓝的波动，不断散发出与未绪类似的气息，可是要更加浑浊，里面在夹杂着浓重的铁锈味。从包围着雪村纲道的屏障里，几个身形极为高大，肌肉遒劲手握大太刀的溯行军爬了出来，对着风间千景发出一阵阵低沉的咆哮。

　　“你看，在我被你们追杀的时候，我又找到了新的机会，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交换，他们就可以随时出现保护我的安危。”雪村纲道又解释了一番，仿佛是为了让风间千景死的明明白白，他像是不忍看接下来的场面似的，微微低下头端详起还冒着些许热气的茶水，而那些大太刀也像是接收到了雪村纲道的命令，纷纷举刀劈向了风间千景。

　　在那带着低沉轰鸣的大太刀接触到风间千景的太刀之前，一支从门外疾驰而入的羽箭带着不容阻挡的力道重重没入了风间千景眼前近在咫尺的大太刀胸口，仿佛是瓷器被凿碎了一角，接连出现的裂缝让眼前这句庞大的躯体瞬间瓦解。

　　“抱歉，你所谓的交换根本就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付出。”门被人从外缓缓拉开，随着门缝瞬间溜进来的是无数的樱花花瓣，层层叠叠的簌簌声在狭小的室内响起，门外出现的，除了刚才射.出一箭未绪，还有几位没有见过的少年。

　　未绪身边的六位少年都是一身戎装，形容虽小可手里的短刀都发着利器才有的冷光。五虎退，秋田藤四郎，今剑，博多藤四郎，太鼓钟贞宗，不动行光——

　　未绪的第二支部队，由极化短刀组成的针对此次夜战临时组建的部队，经由未绪的二次召唤降临于此，以保护历史不被破坏，组织溯行军逃逸，销毁所有还未使用的变若水为目的，出阵！

　　有了第二部队的支援，在阴暗而狭窄的阁楼里，身形高大的大太刀反倒是显得不那么灵活，倒是未绪派出的极化短刀们动作敏捷，使得从雪村纲道面前结界中不断涌现出的新的溯行军数量得到遏制。

　　雪村纲道所说的交换根本就不是什么保护，溯行军分明是以他的身体力量透支，从而借着结界的假象激发出了一个不会被关闭的传送阵。这类阵法分明是属于禁.术的范畴，如果不是未绪偶然看过相关的文献，估计时之政府里都没几个人知晓此事。雪村纲道恐怕还以为溯行军保护他加上的那道结界就是保命之法，可是那个结界分明是在燃烧他的生命力，作为鬼族身体状况远强于普通人类，只不过一时半会身体的衰败还没有完全显现出来罢了。

　　要想关闭传送阵，也就是眼前这个看似牢不可破的结界，唯一的办法就是雪村纲道身死。如今看来风间千景本就有杀他之意，只不过因为结界力量与灵力同源，他的刀一时半会没办法越过时空通道造成伤害罢了。

　　未绪的加入，无疑让雪村纲道有了一丝慌乱——近日来与溯行军同进同出，甚至还有机会研究了一下他们的雪村纲道自然对灵力的气息极为敏感，只不过相比于溯行军来说，未绪他们身上所带的灵力要显得格外纯净，这种纯净感甚至让他生出一种向往——

　　仿佛是看到了与自己截然不同的纯粹的生命，那股让人忍不住战栗的潜藏深处的强大使他下意识飞蛾扑火一般试图做些什么来挽留。一时之间，他也顾不上站在面前充满杀意的族人，下意识站了起来，面前小几上的茶水都被撞了出来。

　　“你……”他有些沧桑的面庞陡然激动了起来，那双眼睛也满是期待，可是又像是会吓到未绪让少女心生退却之意，他努力平复心情，试图用对待养女千鹤那样的语气试着交流。

　　“这些都是你的敌人吗？”他指了指不断从自己周身出现的那些溯行军，那些从屏障里散逸出的不详气息让他原本看起来慈霭的面容有些不寒而栗。

　　“是的，不过抱歉了……”未绪上前走了两步，从方才倒下的那个大太刀溯行军胸口取下了破魔矢，金属的箭头因为沾染了深褐色的血液看起来颜色更深。

　　少女对着雪村纲道的方向引弓，箭尖明明还缓缓地滴落着血液，那已经瞄准了下一个目标。像是陡然想通了未绪的意思，风间千景也顾不上抵挡溯行军的攻击，而原本在室内混战着的第二部队也有意替两人做出掩护。

　　在雪村纲道看来，未绪那一瞬间的确是起了杀意，可是在最后关头陡然消散了，而他睁大的双眼分明看到未绪的箭矢的方向偏移开来，而不是正对着自己的心脏——

　　“我的箭不会对向活人。”一箭已出，未绪缓缓闭上了眼。

　　那带着磅礴灵力的箭矢在黑暗中带着醒目的浅蓝色光彩，陡然划破了这狭小的空间，带着破釜沉舟的觉悟直直擦过了雪村纲道面前将他整个包围在内的环状时空通道上。那屏障就像是玻璃瞬间开裂，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终于顷刻间崩塌成碎片，灵力的猛烈碰撞让站在圆心的雪村纲道身上被划出了数道细小的伤口，也打破了男人最后的依仗。

　　就在时空通道被破坏的那一瞬间，只出现了一半的溯行军的身体被陡然分割开，最后无力地倒了一地，可是这并不是雪村纲道看到的最后的画面。风间千景的刀不知何时已经没入了雪村的胸口，他甚至还能感受到心脏处刀剑传递来的冰凉感觉，可是完全意识不到自己已经无力倒在了地上。

　　时空通道被关闭之后，溯行军的数量便不再增长，两支部队通力协作打击溯行军明明是第一次，可任务最后也完成的非常漂亮。

　　“大将，我们找到了变若水存放的房间。”在清理完战场后，药研藤四郎带着一众刀剑们分散搜寻，终于在一处暗格里找到了仅存的变若水。

　　“这些东西我们是带回去交给时之政府还是……”注意到狐之助并不在旁边记录，药研凑近小声询问。

　　“销毁吧。”未绪看着手里一小瓶的红色药水，就是这个类似于吸血鬼血液的东西，带来了更强大的力量的同时也在迅速消磨着生命力与其他的力量。

　　这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是人就肯定会有犯错的时候，她无法保证时之政府的人也能够坚守本心不走歪路，所以最好的结果莫过于让这些药水就此消失。于是，一把火，这些让雪村纲道追求了若干年的药物就此消失在火焰里，那些盛装的玻璃瓶也被就地掩埋。

　　世间的力量从来都不是靠着投机取巧就能获得的，除非你先付出一些什么。

　　在清理了雪村纲道这个被同族驱逐了的鬼之后，风间千景始终沉默着看着未绪她们销毁所有的变若水，然后渐渐抹去刀剑男士们曾经在此战斗过的痕迹，而那些溯行军的尸体也纷纷像那些罗刹一样化作灰烬飘散无踪，如果不是因为他始终亲身经历着一切，他定会以为一切都是一场梦境。

　　“你要离开了吗？”看到未绪和两支部队都在阁楼前的空地上集结，风间千景这才开口询问。

　　“是的哦。”哪怕经历了一场战斗，少女除了有些疲惫之色外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倒是脸颊上不知何时蹭到的一点灰让她看起来没那么游刃有余了。

　　风间千景看到了那抹暗色后强忍着没有笑，倒是一股不知何处升起的离别之意抢占了先机。明明只是萍水相逢的人，他却觉得倒是应该好好珍惜一下这难得的相遇。

　　“你叫什么名字？不是在说你先前告诉我的那个。”看着有些熟悉的浅蓝色光芒逐渐笼罩住未绪和刀剑男士们周围，风间千景再次开口。

　　“我的名字？”未绪愣了愣，这才意识到风间千景是想问自己的本名，她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刀剑男士们悄悄交换了个只有他们才懂的眼神。

　　“大将，马上就要回到本丸了，请注意站稳。”药研突然出声提醒，倒是让少女原本将要开口的话就这么被挡了回去，等未绪再次看着风间千景想要开口的时候，眼前画面一转，就成了时空通道里颜色幽深的墙壁。

　　看着少女的身形在自己面前消失，风间千景伸出手接住了半空中缓缓飘落的樱花花瓣，明明早就过了樱花的花期，可是这借由未绪灵力显现出的花瓣却是再真实不过的柔软触感。看着掌心里安静躺着的粉色的一小片，风间千景微微垂眸，然后收拢五指将它牢牢攥进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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