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彩官路

　　当上省部级干部以后，那种感觉确实有点不一样。
　　就是觉得自己所处的层次比原来高了很多。回过头来看，□□以下的职位好象都差不多，就是管的地盘有大小之分，管的人口有多少之别，其它方面则是大同小异。
　　想当初在部队当兵时，看一个排长、连长都觉得是好大的官，更别说是团长、师长的啦。而现在当上了省级干部，再看□□、市长觉得也不过如此。有词《青玉案.比官》为证：
　　秋扫残叶黄满地。
　　伏又起，飘金雨。
　　熙熙攘攘皆为利。
　　扫帚慢动，
　　香车疾驶，
　　人间多奇迹。
　　前程英雄竟相比，
　　望影自怜叹莫及。
　　争先恐后向前挤，
　　回首望去，
　　寻常道路，
　　竟无一新意。
　　严格地说，□□以下的官，都只能算是中下级干部，而省部级以上的官，才算是高级干部。
　　高级干部与中下级干部的主要区别在于：高级干部接触高级机密，中下级干部只能了解一般机密；高级干部主要活动范围在上层，中下级干部主要活动范围在下层；高级干部每天活动多是按程序化安排，中下级干部每天活动则多是随机性安排；高级干部的行动受到严格的约束和监控，中下级干部的行动相对自由独立；高级干部的言谈举止需要十分小心谨慎，中下级干部讲话可以随意即兴发挥；高级干部官越大交往圈越窄，中下级干部官越小交往圈越杂；高级干部面对的事情平静中包含着复杂情况，中下级干部面对的事情繁杂中其实都是简单事务。
　　初到省政府工作，看到个个神情肃穆，不苟言笑，大家都不敢说话，一切按部就班，还真有点不习惯。
　　开始，我还是习惯按照市县的工作方式方法来安排每天的工作，凡事喜欢抓具体，具体抓，下级有请示报告，立即回复，案不积卷，事不过夜，部门有要求，有求必应。
　　任副省长一个多月后的一天，跟随我的副秘书长张万春见我稍有空闲，便主动和我聊了起来。
　　他是个老机关，大学毕业后就分配到省政府机关工作，从科员干到正厅，二十多年没有离开过省政府机关。他年纪比我小3岁，但从长相到言谈都显得比我老成得多。一副书生兼帐房先生的相貌，忠诚后面带有几分精明和诡谲，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老机关。
　　他说：“赵省长，您上任有一个多月了，我能有幸在您身边工作，感到十分的高兴，跟着您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作为您的直接幕僚，有些想法我也想向您汇报汇报，不知省长有没有时间听听下属唠叨唠叨！”
　　我望着他诚恳地说：“张秘书长，你客气了，我们能在一起工作，这既是组织上的安排也是我俩的缘份，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要有什么顾忌。”
　　听我这番话，他显然轻松了许多，顿了一下，醒了醒喉说：“谢谢省长的垂爱，那我就直说了。我以为赵省长您是一位有思想、有能力、有经验、有干劲、有威望、有正气的好领导，跟随您让人有一股激情和干劲，有安全感，还有就是责任感，就是有一种协助您干好工作的责任感和使命感。”
　　他看了看我，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看到我脸上挂着微笑，他接着说：“既然有责任感，我就不得不把心里话都掏出来说说。赵省长，我前面说了您有许多的优点，但依我在省政府几十年的亲历，我觉得您凡事还得多一份心眼，毕竟省政府是仅次于中央的高级领导机关，表面很平静，其实暗流涌动，稍不注意，可能就会引发大问题。”
　　他历诉了近二十年来省政府领导成功或不成功的案例。
　　某某省领导无为而治，很有威信。
　　某某省领导善把大方向，工作游刃有余。
　　某某省领导事必躬亲，吃力不讨好。
　　某某副省长因说话随便，被戴上政治上不成熟的帽子。
　　某某副省长因工作热情过高，被指越级越权，好自我表现等等。
　　最后他说：“我希望，我说的这些能对省长有所帮助，您是一位很高明的领导，其实我说这些可能都是多余的，供您参考吧。”
　　我说：“谢谢你，你说的这些对我都很重要，我要好好地疏理消化，吸取经验教训，力争把这个副省长当好，还希望你以后在实际工作中多帮助多提醒多建议。”
　　通过与张万春的一席谈话，使我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省政府好比一座大庙，庙越大越需要有大德高僧住持，要在这里修成正果，不下一番苦功夫是不行的。
　　张万春尽管在省政府中职位不算高，但经历丰富，见多识广，他说的话不无道理。
　　我仔细思量了一番，他拐弯抹角跟我说了那么多，无非是想提醒我：省政府里水很深，说话办事要小心，不该说的话不说，不该做的事不做，不该交的友不交。
　　为此我为自己确定了一个四有的行动准则“有选择的说话，有选择的做事，有选择的交往，有选择的出镜。”
　　西江是一个农业大省，省长分工我负责农业、水利、商务、环保、计生等。都是涉及全局的重大工作，这些工作在县、市工作时也都亲自抓过，按说也算是轻车熟路，但想想张万春的提醒，我还是专门作了认真周密的思考，站在省政府的角度调整工作思路和工作方法。我为自己制定了三条工作原则：1、作决策时，依据中央精神、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指示、本省的实际情况。2、抓落实时，对面上指导要宜粗不宜细，便于全面铺开，抓典型推广要宜细不宜粗，便于学习借鉴。3、搞汇报时，有成绩多归功于省委省政府主官领导有方、上下各级齐心协力配合好、群众的参与热情高，决不讲自己功劳。
　　推广农村土地连片经营，是我上任副省长后亲自抓的一项重要工作。改革开放以后，农村土地实行包产到户，农民的生产积极性提高了，但由于外出打工的人较多，而且大多是壮劳力，在家留守的基本上都是一些老弱病残的人，造成农村土地荒废的情况十分严重。而土地荒废的直接后果就是，农业产量出现连续几年减产和下滑，为此中央着急，省委省政府主要领导着急，老百姓的生产生活也出现困难。如何解决这一问题，我带着工作组走遍了全省的产粮大市进行调研，发现土地荒废率确实比较高，普遍有20%—30%，有的地方达到50%。土地荒废的主要原因一是缺乏劳动力，二是缺乏高附加值的农产品，三是缺乏科学种植技术，四是缺乏资金投入。
　　一方面是粮食减产，另一方面是土地荒废。我从调研中得出一条结论：要破解这个困局，必需采取土地连片经营的新模式，实行二次承包，让没有生产能力的农户将土地租让出来，由有实力的农户或老板承包，组成种植专业户，连片经营，科学种植，大力推广机械化作业，建立现代农业生产基地。
　　思路形成后，我亲自组织起草调研报告，阐述当前农村土地荒废的严重性，分析农村土地荒废的成因，提出破解困局的方法。最核心的问题是必需尽快推行土地连片经营新模式。毛书记和杜省长看了调研报告后，只作原则性批示。
　　毛书记的批示是：“此调研报告内容具体实在，所涉及问题，需要引起足够重视，请省政府抓紧研究解决，务必抓出成效。”
　　杜省长的批示是：“农业问题是个事关全局的大问题，请赵副省长在调研的基础上，组织相关部门研究部署，具体抓好落实。”
　　有了两位主官的批示，尽管讲得很原则，但已经够用了。
　　我立即召集农业、农机、农垦、土地、水利、粮食等部门开会研究，拿出了农村荒废土地连片承包经营的实施意见，并在瑞都市平原县进行试点，我亲自挂帅，组织一个精干的工作组深入瑞都平原县。
　　平原县其实并不平坦，属于丘陵地带，大片平地不多，但大小河流纵横交错，各村落周围都有几十亩、几百亩、甚至上千亩的水田，非常适合连片经营。
　　由于近年来外出打工人员增多，农村劳动力严重缺乏，全县30多万亩水田，有将近50%荒废，土地利用率非常低。
　　我经过走村串户，充分了解了当地农民的想法，绝大多数农民都是老弱病残，主要任务是负责照看留守儿童，所以他们基本上无法再承担繁重的农活，只能眼睁睁地看到自家地田地荒废。
　　他们都希望能把自家的土地租出去，那怕是每年得一点口粮也就满足了。
　　我又访了一些有实力的农户和老板，听取他们对承包土地连片经营的意见，很多人都表示只要能合理地租到土地，都愿意连片承包经营。把各方面前期工作准备就绪后，我们即正式展开试点工作。试点工作首先在平原县的三联乡进行。三联乡20个自然村，3万6千余人，有水田约5万亩。我们经过研究，定了相关的政策，农户自愿出租土地，原则上荒废的土地必须出租，每亩年租金200至300元，可支付现金，也可用当年收获的粮食抵扣，规定连片承包经营者，可一次性承包50亩至1000亩，凡承包100亩以上的可享受20%的农机和化肥补贴，一个承包专业户最高补贴可达50万元。
　　这个政策一出台，立即得到了广大农户的响应，绝大多数农户都愿意出租荒废的土地，有的家庭索性将所有的农田全部出租，只留部分旱地种蔬菜。那些有意连片承包土地的专业户也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
　　经过精心组织，全乡有385农户出租耕地36000多亩，一次性承包50亩以上的专业户达28个，承包1000亩以上的专业大户有3个。这3个种粮大户，有一个是当地原来种粮就比较成功的专业户，有2个是原来从事其它行业赚了钱，听说有好的政策，从城里下来转行种粮食的老板。他们的经营成功与否，决定着我主抓的这项试点工作的成败。我与这3个种植大户交朋友，逐一与他们商讨承包经营的良策。
　　李春高是当地的一个种粮大户。近几年来，他就将村里亲戚或邻居荒弃的水田全部包下来耕作，大约有50多亩，每年的收成给2成给亲戚和邻居作口粮，8成由自己处置，每年卖余粮有两三万元的收益。
　　听到市里要推行连片承包土地经营，他热情非常高涨，主动找到我打听询问政策，我将连片经营土地的思路和政策一一讲给他听，他十分认同，他提出要承包100亩，我鼓励他承包500至1000亩。
　　我对他说：“100亩也是种1000亩也是，还不如搞大点的，多争取政策支持。”
　　他犹豫了一下说：“想是想多种点，但没那么多资金，租地、农机、种子、化肥、农药都要钱呀，除非政府有很优惠的政策支持还差不多。”
　　我明确表态：“没问题，你只要能闯出一条土地连片经营的路子出来，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当下，我问他经营1000亩农田需要多少资金支持。
　　他稍作思索了一下说：“领导和政府若能借给我50万到80万作为启动资金，我就能承包1000亩的土地，而且保证3年内还清借款。”
　　我说：“好，给你80万，有30万作为专项扶持款让购买农机、种子和化肥等使用，另50万作为无息贷款给你使用三年。”
　　听我这么一说，李春高站在一傍嘿嘿嘿地傻笑，嘴里念念有词：“真有这么好的事！真有这么好的事？”
　　我说：“真的，我是省里主管农业的副省长，这事我说了算，保证兑现，绝不失言！”
　　李春高两腿并拢，“啪”的立正，用铿锵有力的声音说；“我向省长保证，一定把这1000亩土地经营好，争取成为全省全国的种粮示范户。”
　　后来我了解才知道，李春高当过几年兵，颇有点军人的血性。
　　接下来，我亲自帮他落实扶持款，联络农户将荒芜的土地租给他。
　　他迅速与农户签订了土地租用协议，很快就达成了1000亩土地的租赁，还买回了一批拖拉机、除草机、收割机等农用机械。
　　当年一开春，他动员全家老少齐上阵，还雇请了10个农民工，很快就完成了耕作任务。我让县农业技术推广站派两名技术人员定点对他种植、施肥、杀虫等进行全程帮助和指导。
　　到了夏收，我亲临承包土地与他一起收割，看到一大片金黄色的稻穗，我心里乐滋滋的。后来统计，仅早稻亩产就达到1000斤，加上晚稻，当年李春高承包的1000亩土地共收获160万斤粮食，减去抵扣租地农户的32万斤，扣除各项成本，净赚了50多万。李春高逢人便说：“如今党的政策真好啊，让我一个农村土包子，靠着种地也能发财过上好日子。”
　　还有一个承包1000亩的种植大户，是我从省城动员下来的园艺开发商。他叫覃世南，在省城经营一家花木园艺开发有限责任公司，做得比较成功，拥有上千万的资产。
　　说来也巧，他是我在部队时同一个连队的战友，离开部队后，因为不是同一个省，一直没有什么联系。我到西江省工作后，他从报纸上看到我的名字和简历，将信将疑，四处打听是不是我。后来他从在省委工作的一位朋友那里，核实到我就是他当年一起同吃同住同训练达3年之久的好战友，激动得连夜造访我的住处。那天晚饭后，我围绕着住处散了一下步，回到房间打开电视准备看新闻连播，忽然有人敲门，我开门一愣：“老覃，怎么是你呀？”因为尽管有20多年不见，但他的模样除了显得胖一点和稍为成熟一点外，几乎和在部队时没有多少区别。他端详了一下用不敢相信的口吻说：“你真是老赵呀，哎呀呀，真是想不到啊！”接着我紧紧地拥抱着他，他也紧紧地拥抱着我，那种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真可谓：他乡遇故知，一抱值万金呀。相拥许久，我们牵着手坐到沙发上，相互诉说别后情形和各自简要经历。
　　他和我同年入伍，但比我早退伍两年，只当了3年兵就退伍回乡了，我们在部队是上下铺，是无话不说的好战友。他退伍时，我送他到火车站，俩人都撒下热泪依依惜别，那种感受只有经历过朝久相处的好战友分别时才能体会到。他回乡后，有一段时间我心里竟然空荡荡的，我们几乎每个星期都有一封信往来，直到我退伍后，还时不时有些书信，但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渐渐地就没有书信联系了，相互慢慢的也就杳无音信了。这次重逢纯属巧合，也可能是天意，我们聊得很久很开心。
　　他告诉我退伍后的大体经历：回乡后，他和同村一个高中时的女同学结了婚，为了养家糊口，他贩过牛，杀过猪，淘过沙，砍过柴，打过工，所有在农村可以营生的活，他几乎都干过，但都赚不到什么钱，老婆嫌他无能，一气之下和他离了婚，自己跑到广东打工。
　　当他生活几近绝望时，有一天他漫无目的地走进村西头的一座大山，走了几个小时，听说这里的深山常有豺狼虎豹出没，想想自己的落魄样，他真希望遇到只大老虎把自己给吞了。
　　走着走着，他踏进了一片人迹稀少的原始森林。眼前是几十棵红褐色树皮的大树，开着红花，十分好看。他听说过有一种树叫红豆杉，可入药，很名贵。于是他折下了几根带花果的枝叶带回家。
　　第二天就将树枝带到县植物研究所找专家鉴定，专家看后惊惊讶地告诉他，这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号称植物大熊猫的“红豆杉”，问他从哪里得到，他扯了个谎，说是南方的一个朋友从大老远托人拿来鉴定的，至于朋友从哪里弄来他也不知道。
　　那位专家遗憾地说：“我还以为是在我们当地发现的呢，告诉你朋友，这可是名贵的东西啊！”他说：“知道了知道了！谢谢你”
　　从植物专家那儿出来，他立马找到了县城最大的一家木材交易商，神秘地与木材老板做起了“红豆杉”生意。毕竟是国家一级保护植物，不敢公开交易，但由于利益驱动，暗中交易却是十分活跃。老板将信将疑，覃世南从军用挂包中掏出几枝树枝，老板是个内行，一看眼睛就发亮，当场表示可以交易，但必须确保安全，价格每立方米8000元，双方约定在隐蔽的地方秘密交易。
　　一切商谈妥当后，覃世南雇请了几个儿时的伙伴，稍稍上山砍伐了一个多月，共砍伐了20多立方的“红豆杉”。按约定与木材交易商进行了秘密交易，一次得了20万元现金，除了分给伙伴们工钱，覃世南自己得了10几万。这就是他的第一桶金，有了这笔钱，他开起了一个小型木材加工厂，依托老家木材资源丰富的优势，越滚越大。后来，他意识到偷砍偷伐国家一级保护植物，是一种违法行为，是在刀口上走路，这种事不能再干了，但他从“红豆杉”的高附价值中受到启发，干脆到了省城附近的郊区租了3000多亩地，搞了一个以“红豆杉”为主要树种的华南名贵树木种植基地。
　　十几年下来，已初具规模，年产值达到5000万元以上，利润也达到1500万元左右。
　　他又在城里讨了个老婆，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家里一人一台车，2台奔驰2台宝马，住的是一栋500多平米的大别墅。他说：“现在我什么都不缺了，就需要寻访寻访当年的老同学老战友，能找到好朋友叙叙旧那是人间乐事呀！”
　　能在西江省城遇到当年的好战友，也是我始料不及的事，我把自己退伍后的经历也简要向他述说了一遍，他听后也感到很惊奇。
　　他说：“你现在当了大官了，我还是平民一个，但你不一定比我有钱，在西江私人需要用钱的事跟兄弟说一声，我来帮你处理。”
　　看他说话财大气粗的样子，我也不客气地说：“你既然那么有钱，我现在倒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肯不肯帮。”
　　他还没等我说清是什么事，就爽快地答应说：“没问题，只要是用钱能摆平的事，就尽管交给我。”
　　他的话让我深切感受到“有钱能使鬼推磨”的含义。
　　我说：“其实这件事办好了，你是主要的受益者。”然后，我就将土地连片承包的想法说给他听，并动员他到平原县三联乡承包土地经营，他一下子就答应愿意承包1000亩农田做果树种植和花卉苗木培育生产基地。
　　第二天，我就带着覃世南到了三联乡与50多家农户签订了1000亩土地承包租赁合同，租期为三十年，覃世南按每亩年租金500元支付租金给农户，农民朋友皆大欢喜，覃世南头几年是垫钱进去的，但他无怨无悔，经常幽默地对我说，只要是我要他做的事，就相当于组织安排，亏了也得干。
　　经过几年精心规划，科学种植，他承包种植的果树和花卉苗木都取得了很好的收益。经营效益好以后，他明确向我表示，要送给我50%的权益，让我老婆或者儿子持股，我委婉地谢绝了。
　　我说：“我们老战友，你有就相当于我有，你要是把50%的经营权益给我，那我们就不是同生共死的战友关系了，而是变成相互利用的商场合伙人关系了。”
　　他还是坚持说：“我是商人，喜欢好兄弟明算帐。”
　　我则坚持说：“我是当官的，喜欢公私分明。”
　　没办法，他也不再提送股权的事了。但他每次遇到我总说：“官场复杂，公家的钱不好用，需要用钱办事，你就跟兄弟说一声，花战友的钱不算行贿受贿，花得放心！”
　　尽管他很热情，但我并没有轻易花他的钱，只是每年逢年过节，他会给我的小孩送一个大红包，我也会象征性地给他的小孩回个小红包。算是礼上往来，但厚薄显然是不对等的，人家是老板，要的就是显富的荣耀，如果他封多少你回多少，他会认为你看不起他的富贵，有意回绝他的一片心意，那样，朋友之间的感情渐渐就会疏远了。
　　平原县土地连片承包经营的做法很快在全市全省推广，后来成为全国的典型，在第二年全国农村工作会议上介绍了经验。
　　为了避免功高盖主，我在组织起草上北京的发言材料中，把试点的全部工作和功劳主要归功于省委省政府的高度重视，特别是毛书记、杜省长的大力支持和亲自指导，而我则是以一个“隐者”的身份隐身其中。
　　毛书记、杜省长对这件事给予了高度的肯定，在全省的大会小会上，都广泛宣传土地连片承包经营的做法，无形当中也等于是对我的工作和我的为人的认可。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