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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砰砰。”还没等她想个明白,门外忽而又传来敲门的声音,岑晓晓吓得一震,差点没把手里的杯子摔了。
所幸,下一刻门外传来的是碧水而非慕灵音的声音,“岑姑娘,可否开开门?奴婢来伺候您洗漱。”
岑晓晓沉默了片刻,蜗牛心态让她有些不太想开门。
万一慕灵音还在门外……要跟进来看她洗漱吃饭要怎么办?
“岑姑娘且安心,慕公子已经走了。”像是知道她在犹豫什么,碧水又补了一句。
岑晓晓这才把门打开,碧水端着铜盆和帕子走了进来,脸上表情虽然还算平静,但岑晓晓明显看见了她压的有些紧的嘴角。
这是在不满,还是……失望?
岑晓晓稍稍疑惑了一下,但碧水很快已把情绪敛了下去,眉眼低垂,沉默却细致地伺候着她洗漱。
感觉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岑晓晓便也没怎么思考,安逸且愉快地解决了自己的早……午餐。
“岑姑娘。”当岑晓晓酒足饭饱,正用筷子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盘子中的金丝菜的时候,碧水忽而出声道,“慕公子刚才走的时候,吩咐奴婢转告您一声,他在木春园等您,说是有事相告。”
“还有,慕公子让奴婢替他向您道歉,今早上一时不觉,唐突了您。”
……
果然这事情没完……
碧水话音未落,岑晓晓的心头已凉了下来,她默默叹了口气,一时分外惆怅。
该来的总要来,就是不知道眼下这舒服日子到底还能过多久。
许是她表情不自然的太过明显,叫人一眼便看出不情愿来,碧水的眉头挑了挑,想着自家主子方才黯然离去的背影,心底的不满再压不住,当即开口道。
“岑姑娘,恕奴婢直言,慕公子他是真心待您。”
“哈?”岑晓晓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一时没反应过来。
“慕公子素来守礼,若不是情……情难自已,今日怎会在奴婢的怂恿下进的门来?如果吓到了姑娘的话,奴婢先给您道个不是,可奴婢也要说……”
碧水的声音轻快利落,不等岑晓晓插话,已连珠般道了最后一句:
“慕公子如此良人,还请姑娘莫要轻负才是!”
“哈?!”岑晓晓这回是真的吓得连筷子都扔了。
初夏午后,慕府最中央的木春园前,暖融融的阳光大片大片地散落下来,照的那白花花的围墙与朱红画彩的大门显得气派而又炫目,隐隐透出几分逼人的气势来。
岑晓晓就站在门前,内心异常复杂,只觉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不由回头望了望自己身后,却见碧水正低眉垂首地站着,姿势虽是毕恭毕敬,可那眼底眉梢,却生生透着一股子压迫感。
岑晓晓长长地叹了口气。
实话实说,听了碧水方才得那一段话,她现在还有点懵。
什么叫“慕公子他是真心待您的”?又什么叫“慕公子如此良人,还请姑娘莫要轻负了才是”?
再加上碧水那一脸谴责的神色……
岑晓晓揉了揉额角,心中万分崩溃。
所以说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惊天故事,在碧水眼里,她岑小贼怎么就和慕大公子扯上关系了?
岑晓晓本想揪着碧水问个明白,可这关键时刻碧水竟还使起了性子,僵着一张脸不管她问什么都不回答,隔三差五还要冷冰冰地提醒她一句:“慕公子在等你。”
硬生生逼得岑晓晓烦不胜烦,只能顺着她的意思来找慕灵音。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心里搁着事的缘故,岑晓晓总觉得这一路上那些仆役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太对,一个个眼光里都透出好奇和八卦来。等她背过身去,还能隐约听到他们低声讨论的声音,也不知道都在说些什么。
反正估计不是什么好事。
越想越觉得这事发生的莫名其妙,岑晓晓憋着一口气,心中对慕灵音的害怕倒是敛了几分,也不待碧水再开口催促,她干脆豁了出去,一把推开木春园的大门。
竹楼竹林,碎石小院,与昨夜所见一样的的景致。竹楼前的青石桌上,摆着几碟形状精致的点心,和一盘水灵鲜嫩的樱桃。等在桌边的白衣公子正一手拿着书卷,一手撑着额角。他眼帘垂落,神情安宁,似是在小憩。
这情景过于安静清新,“妖怪”本人慕灵音更是直接睡着了,与岑晓晓想象中的“摊牌”、“阴谋”、“鬼祟”等等词语严重不符,她便不由愣了愣。
见慕灵音在小憩,碧水也有些惊讶,她抬眼看了看愣住了的岑晓晓,当即心头一转,小声退出门去,然后手脚迅速地把门给关了起来。
“吱呀”一声,岑晓晓转过身来,惊见木春园大门已经被碧水合上,紧接着又是“咔哒”一声,门外直接被人落了锁。
“……”
岑晓晓就很想骂人。
虽说翻墙也能出去,可碧水这举动企图性实在太强,强到岑晓晓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而且她人都进来了,现在跑也不太给面子,她只得无奈叹了口气,向慕灵音走去。
慕灵音……则睡得有些沉。
岑晓晓并未刻意放轻自己的步子,走到桌边更是毫不客气地直接拿了块糕点,便兴致勃勃地尝起来。弄出的动静可谓不小,但慕灵音仍是闭着眼,睡得安宁香甜。
岑晓晓不由有些疑惑。
明明是慕灵音约的她,桌上的点心和水果也明摆着是给她备的,准备工作都做的这么足了,他怎么会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难道真有那么漫不经心?
闲着也是闲着,她百无聊赖地猜测着,是不是昨夜灵姑娘那么一闹,扰的慕灵音回去后心乱如麻,忧思深重;乃至于辗转反侧,彻夜未眠,只能趁现在略略补上一二。
想着想着颇觉有趣,岑晓晓一面捏了颗樱桃,一面探过头去打量慕灵音。
白衣公子面容清秀,神情安然,呼吸轻浅,长长的眼睫也安静地合拢着,没有半分颤动。再安宁,再平和不过的姿态。
可是,是不是……也太过安静了?
常人纵使睡着,眼帘下的眼珠也多少会转动一二,呼吸虽轻虽缓,但总不至于完全听不见。
似有一阵冷风吹过,岑晓晓忽而颤了颤。
她咬碎手里的樱桃,清甜的果汁涌入干涩的喉口,略略平复了一二那股蓦然出现的恐慌心情。待整理了一番情绪后,岑晓晓才伸出手去,小心地凑至慕灵音的鼻下。
果不其然,一片冷寂。
冥冥中最为糟糕的预想成真,岑晓晓本以为她会惊呼出声,然后飞快逃出木春园,离眼前的这具尸体远一点。可她只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就很快冷静了下来。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
冷冷清清的竹楼,冷冷清清的竹林,冷冷清清的碎石路以及冷冷清清的青石桌。
偌大一个木春园,除了没了呼吸的慕灵音和她自己这个活人以外,竟然没有一个伺候的下人。
再回想一下昨晚,岑晓晓才忽而发觉,尽管灵姑娘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从始至终也只有慕灵音和一个守门的仆役被惊动。
也怪不得明明木春园里堂而皇之地供着“慕灵音”的牌位,却愣是没什么流言传出来。
这样说的话,她是不是可以猜测……木春园中没有下人,是慕灵音故意的?
他想要掩饰什么?
事情关头,岑晓晓啼笑皆非地发现,她的脑子居然转的还挺快。
那么……她现在应该做些什么?
岑晓晓默默思考着,左手情不自禁地抚上胸口佩戴着的“运”,一点如冰如雪的凉意自掌下蔓延开来,如清泉般涤荡过她的内心。
有两幅画面从记忆之海里冒出来,一幅是在江岸,白衣公子泡在水里,生死不明。另一幅则是小屋门外,慕灵音倚在柴垛之上,老丈说他已没了呼吸。
如此似曾相识的场景。
岑晓晓心中忽而萌生出一个猜测。
她小心地往前走了一步,重新站到慕灵音身侧,随后伸出手去,碰了碰他的脸颊。
如她所料的,那温度并没有完全冷下来,触感也细腻柔软,全没有死人的僵硬。
岑晓晓咽了口口水,再不犹豫,将手转移到慕灵音的胸口。
“嘭。”就在她触碰到他的那一瞬间,一声心跳声轻轻响起,虚弱的如同一个幻觉。
可那并非幻觉。
掌下传来细微却不容忽视的脉动,与此同时的,岑晓晓垂下头来,发现自己衣襟下佩带着的“运”,忽而发出淡淡的幽光来。
慕灵音正缓缓睁开双眼。
他眼瞳幽深,纯黑无物,仿佛透着死气。衬得五官也显得生涩僵硬,苍白呆板。与刚刚闭着眼的安然恬静相比,此时有呼吸的他反倒更像是个死人。
与那眼光对视,岑晓晓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几乎下意识地便想要后退。
“慕灵音”如若未觉,一丝举动也无,仍是撑着额角静静坐着,只是睁着那双空洞无物的眼睛,目光虚渺,也不知道在看向哪里。
岑晓晓咽了口口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事的。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这场景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见了,而且,慕灵音曾承诺过……他不会害她。
反复的自我暗示下,岑晓晓终于控制住了自己,她按捺着疯狂跳动的心脏,壮着胆子迎上白衣男子诡谲可怖的目光,尽量冷静地开口问道,“你是谁?”
是的,岑晓晓清楚地明白。眼前之人……绝非是她往日里认识的那个“慕灵音”。
而她没记错的话,前两次“他”都曾短暂地回应过自己,纵使“他”只说了一个“你”字,但也证明“他”应当是有理智的。
“……”然而这次,“慕灵音”的反应却似乎格外迟钝,他像是听不懂岑晓晓在说些什么,眼神空无,沉默着没有反应。
“说啊,你到底是谁!”心头一股焦虑涌上,岑晓晓忍不住拽紧了他的衣襟。
“我……”迎着岑晓晓紧张的目光,“慕灵音”终于有了些反应,他的眼瞳短暂地挪动了一下,嘴角亦微微开合,似要说些什么。
“我……我是慕……”
干涩的嗓音中,天际的阳光偏移一分,携着岑晓晓的身影,忽而映入他的眼底。
泛着白的双唇轻轻合上,“慕灵音”沉默地凝视了她片刻,随后闭上双眼。
剩下的词句悄然消散于他的喉口,任由岑晓晓再如何焦急,时机终是错过。
岑晓晓沮丧地放开手。
与之同时的,慕灵音亦重新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神不再空洞,不再死寂,清澈如同湖水,迎着暖融融的阳光,仿佛泛着粼粼的波光。
明明是如此纯良天真的眼神,在此时的岑晓晓眼里,却比之方才还要幽深可怖。
因为他一睁眼,便轻轻地,带着些许笃定些许了然地对着她道了一句:
“你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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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放弃治疗了,反正一天一章蹭玄学也没人看,那我一口气把存稿都丢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