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华歌

作者:疯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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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不后悔


      “我告诉你,你要是这样想皇姐,你就别当我颍王府的主夫,别当我凤珣晔的王君了。我即刻将你休回郎家,你自己就收拾包袱走人吧。”太让她失望了,他怎么可以这样想她的皇姐?皇姐现在生死未卜,她的王君居然为了凤昀熙那个混蛋说话诬陷皇姐?

      太可恨了……

      见她这样生气,洛氏急忙跪下请罪:“贱侍只是胡说八道,殿下莫要生气。是贱侍错怪了皇姐,殿下可以惩罚我,但不能将贱侍休回郎家!”

      莫说是皇家王君,即便是普通男子,一旦被休那也是要受到万人指责嘲笑的。身为皇家之人,失了家族颜面,家族也饶他不得。

      颍王也只是说说而已,未必真的要把他休掉,见他吓成这样忙去搀扶:“青扬……快起来。”

      “殿下……”洛氏泪盈于睫,在妻主的搀扶之下缓缓站起身来,“贱侍只是随心一想,绝无恶意,不是诚心要诬赖皇姐……”

      “我知道我知道……”颍王连连颔首,“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和这个家着想,但是我敢向你保证皇姐不会是你说的那种人。”

      洛氏急忙点头认同:“喏!”

      颍王道:“但是你说皇姐诬赖燕王,这样的话就太过分了,以后莫要再说了。”

      “贱侍明白。”洛氏颔首。

      “那我去上朝了啊,白天都在皇姐府上,有事就差人来告诉我。晚上回来,你自己别熬太晚了知道吗?”颍王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洛氏笑道:“喏。”

      宣政殿。

      “今天就到这儿吧,退朝。”庆宣帝高坐于皇椅之上,淡淡宣布着。

      颍王忙道:“母皇,臣女有事启奏。”

      闻言,庆宣帝扫视了她一眼,面色平静不怒自威:“讲。”

      见状颍王便道:“启禀母皇,燕王于狩猎场上伤了皇姐一事,不知母皇打算怎般处置?皇姐至今未曾苏醒,母皇曾说此事要待皇姐醒来再做处置。可是……”

      没等她说完便见庆宣帝出手制止了她的下文,她缓缓道:“这件事朕自有分寸,你不必再言。”

      颍王急切地看着她:“母皇!”

      “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吧。散朝!”庆宣帝说完一甩袍袖,转身进入内殿。

      在场的人心照不宣地看了颍王一眼,闹哄哄地陆续散去,留下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殿内。

      燕王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开口说话,更没有什么过激举动。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然后转身离开。

      颍王垂头丧气着,刚打定主意准备出宫到靖王府去守着皇姐,没想到庆宣帝的贴身宫女匆匆赶了过来。那宫女看了她一眼,接着垂下头恭敬道:“颍王殿下,陛下有请。”

      本来郁闷得整个人都不好的颍王,闻言心又开始活跃起来,凝视着她确定般问道:“母皇召见我?”

      宫女颔首:“唯,请王殿随奴婢来。”

      于是颍王带着满心的疑问,随那个宫女来到紫宸殿。

      “为什么是紫宸殿,不是朝仪宫吗?”颍王疑惑地看着那名侍女。

      “因为朕要跟你谈谈朝堂上的事情。”庆宣帝威严不可违逆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颍王闻声蓦然抬头看着她,只扫了她一眼就低下了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庆宣帝也不着急,对那名宫女道:“你去门口守着,有事过来禀报。期间不准其她人进殿,无论是谁,一律挡驾。”

      宫女应声诺道:“是,陛下。”

      见殿中没有别的人了,庆宣帝缓缓踏上台阶,坐在案前的金漆椅上。

      颍王感受到从上面传来的浓烈目光,仍然垂着头一言不发。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因为方才的事情被拒绝了尴尬,又或者兼有之。

      庆宣帝似乎要考验下她的耐心,亦没有出声,端起案上的香茗轻啜一口,接着打开案上的奏折看起来。

      颍王偷偷抬起头瞄了一眼上面人的动作,发现自己完全是被忽略了,不禁有些尴尬。

      庆宣帝似乎真心想要晾晾这个女儿,看了半晌后便执起紫毫批注起来,像是底下的颍王根本不存在一般。

      见她批注完了又拿起下一本,颍王终于按耐不住了:“母皇,你到底有什么事啊?把我叫过来又不说话,我又不是空气。”

      坐在案前批奏折的帝王头也不抬,只平静地问道:“你知错了吗?”

      “错……?”她一头雾水,她犯什么错了?她刚才只是问了下母皇对皇姐受伤的事情怎么处置燕王而已,她犯什么错了?

      没等她反应过来,殿上的人已经将手中的折子径直摔了下来,直接摔到她的身前。庆宣帝冷声道:“你自己看看!”

      颍王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那里记录着她什么十恶不赦之事,于是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份奏本打开了来。那份奏折上并没有写多少东西,她花了不到半刻钟就看完了,只感觉两颊流汗。

      “母皇,这……”她抬头看着御座之上面色威严的庆宣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母皇,这只是我和王君开开玩笑而已,这件事也至于御史上奏个折子给母皇?”

      庆宣帝拧起了眉:“开玩笑?你以为你是多小的孩子,开这种玩笑?这是能够随便开的玩笑吗?”

      颍王撇着嘴:“那我也是心疼皇姐嘛。”

      “九皇女,朕曾经跟你说过,你是太年轻了。”案上的人有些叹息。

      颍王垂着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句话:“臣女确实很年轻,臣女不懂那些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我只想和我的王君好好过日子。”

      庆宣帝斜睨着她:“你以为选择了出手帮助靖王夺取皇位,你还能够过平平静静的安乐日子吗?”

      闻言,颍王嗫嚅道:“臣女和皇姐自小一块儿长大,父君去后更是相依为命。皇姐有心上位,臣女不可能坐视不管。”语毕,她沉默了。

      见状庆宣帝看着她道:“朕现在可以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第一,你带着你的王君过好自己的小日子,朝堂上的事情不准插手半分;第二,放弃未来可能出现的美满幸福,帮助你皇姐夺位。如果你要选择这第二种出路,别怪朕没有提醒过你,你未来的下场可能会很凄惨。”

      “母皇,我们好不容易可以单独在一起聊聊天,就不能不谈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吗?”颍王蹙着眉头,“母皇要臣女从中做一个选择,臣女现在可以告诉母皇,臣女不可能放弃皇姐。”

      庆宣帝道:“朕没这个工夫跟你聊天,朕现在要知道你的具体想法,才好做出下一步处置。”

      颍王看着她,欲言又止了片刻,这才接着道:“臣女不可能对皇姐的事情袖手旁观,她是除了母皇之外,臣女最亲最近的人。不管母皇那句凄惨的下场究竟是什么意思,臣女都要告诉母皇,臣女绝无可能放弃皇姐、悖逆皇姐。”

      便是已经知道了她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庆宣帝还是问了一遍。得到与自己意料之中的答案,不禁苦笑一声:“九皇女,你记住朕今天告诉你的话,你会后悔的。”

      “那也是臣女自己的选择不是吗?臣女绝不后悔,绝对不会!”颍王抬起了头,看着她的母皇眼神坚定,一字一句道。

      接着庆宣帝像是被突然抽空了身上的力气,长叹了一声:“但愿如此。”

      颍王再次看着她,觉得她今天有点奇怪,但是她也说不出母皇哪里不对劲:“臣女知道母皇是为了臣女着想,才想着让臣女选离朝堂,选离夺嫡。可是母皇,那里夺位的人里面有臣女的亲皇姐,臣女做不到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她和燕王争得你死我活。要臣女冷眼旁观,臣女真的做不到……”

      庆宣帝睨着她,冷声道:“所以朕说,你会后悔,会为了你现在的这个决定后悔终生。”

      颍王攥紧了拳头:“那也是臣女自己做出的抉择,臣女绝不会后悔,便是后悔了也不会怪到母皇头上。”

      听出了赌气的意味,庆宣帝突然笑了起来:“朕活了大半辈子,还怕你一个小小的皇女怪罪不成?这个世界上怪朕恨朕的人多了去了,朕在乎过哪个的想法?”

      “母皇在乎臣女的想法啊。”颍王见状撒起了娇,“母皇疼爱女儿,九儿知道的。可是皇姐也是这个世界上的唯一,臣女真的做不到对她……”

      庆宣帝拍了拍她拉住自己衣袖的手:“你不会后悔就好。”

      “母皇……”颍王看着庆宣帝刚才的动作,心里一酸。她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伤了这个做母亲的心了吧?

      却见庆宣帝突然敛了神色,对她道:“刚才的那道折子,是朕想要教你的一件事。身为皇家之人,须知收敛慎行,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的是人想要置你于死地。你不可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

      颍王点点头,问道:“母皇,那道折子是谁上奏上来的?”

      她凤珣晔自问自己从不过分干预朝中之事,只是关心跟自己有关的事情而已,哪个御史这么闲着吃饱了没事干撑的针对上她了?

      庆宣帝正色道:“那人是朕的心腹,你莫要害怕。现在朕还活着,这个天底下还没有哪个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伤害朕的皇女们。”

      闻言,颍王不禁一愣,接着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般,愧疚地低下头去:“是臣女不好,臣女没有顾及到母皇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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