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刀的风情

作者:孤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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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场


      施影的纤纤玉手突然化为出洞的毒龙,闪电般击向 ‘南毒’高阳。
      很少有人能躲开施影的雷霆一击,高阳也不会例外,便何况此时的高阳正处于惊惧状态。一个‘彩球’带着骨骼碎裂的声音飞入迷雾。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天雷神拳’全力击中的人如果还能活着,那绝对是一个奇迹。但就是因为世界上有太多的奇迹出现,才会有奇迹这个词语。一个彩色的身形慢慢从迷雾中爬来,这个人当然就是‘南毒’高阳。他居然没有死,他居然还能够爬得动。失去光彩的眼神带着惊疑与不信,无力的望着施影道:“你到底是谁?就算‘北毒’谢百年,也绝无法解我的‘万毒魔瘴’。”
      看着‘南毒’高阳,施影的眼里也闪过一丝惊疑,但随即又笑道:“你当然知道我是谁,你也一定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你们‘南北二毒’外,还有一个人也懂得用毒。他用毒的本事可能不算太高,但不幸的是,你们懂的,他都懂。你们不懂的,他也懂。”
      “哈,哈,哈。”一阵狂笑之后,‘南毒’高阳道:“你也姓施,我早该想到。不过,死在他的手里,总算不冤,不……”高阳头一垂,扑在地上,再也不动。他明明是死在施影的手里,可他却说是死在‘他’的手里,由此可见,‘南毒’高阳中‘毒’太深。
      说到姓施的,用毒的高手,江湖中没有人不知道‘毒神’施方。据说施方的毒技已经达到了旷古临今的境界,只是他从不轻易用毒,除非万不得已。二十年前,他大败天笠毒僧之后,便从此销声匿迹。不想施影会和此人扯上关系,甚至施影有可能是他女儿。
      江湖中人就算没有看见过施方使毒,也听说过。再加上刚才施影轻而易举破解‘南毒’高阳的‘万毒魔瘴’。已有十来个人心生怯意,向黑暗中退去。
      施影将‘南毒’高阳的尸体扔进火海。因为高阳一身是毒,只有在烈火中,毒才能化尽,以免贻害他人。然后自言自语道:“家父好像曾经说过,中了‘修罗散’的人,一个对时之内得不到解药,便会全身溃烂而死。”
      ‘修罗散’是一种无色、无味、无形之毒,中者在一个对时之内若得不到解药,全身的肌肉将寸寸溃烂。但却烂得很慢,要七七四十九个时辰以后,才能在痛苦中死去。当真是见者胆寒,闻者心惊,其恶毒霸道,堪称天下第一。此毒虽只在江湖中使用过一次,但一次就已足够,一次就足以让人永生难忘,那怕仅仅是听说。
      那些企图悄悄溜走的人打消了念头,两群人的脸上出现了惊怒的神情。
      一个身材适中,二十四五,一身蓝紫色衣衫的年青人走了过来道:“姑娘,在下前来,并无恶意。还望姑娘赐以解药,在下将不胜感激。”
      施影道:“既无恶意,那你三更半夜同这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来干嘛?最可恨的是,还把我们的住处给烧了。”
      年青人道:“请姑娘相信,在下也觉得,深夜造访,实在冒昧。但在下的确是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不想,这些人已经先我一步。而且,这火也绝不是在下放的。”
      施影道:“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年青人道:“这……这个……”
      施影道:“好了,你也别这个那个的,我相信你了。既然你来此并无恶意,那你就先站在一边,等本姑娘解决这些人,再给你解药。”
      年青人当真一躬身,退到一边,不再言语。
      没有任何预兆,两群人里面共走出了十三个人。应该说是飞出十三个人。十三个人,一个用腿,一个用掌,六个用剑,两个用刀,一个使钩镰枪,一个使判官笔,一个使齐眉短棒。他们的目标就是施影,他们的目的就是要一举制住施影。
      施影好像真的无路可逃了,可她好像一点都无所畏,甚至她好像一点都不怕死,用她的前胸撞向来得最快的钩镰枪,双手背在身后。钩镰枪似乎产并不想要她的命,闪电般回缩,这些人都来得太快,靠得太拢,所以钩镰枪回缩时钩掉了两把剑和一颗头。然后施影就出手了,她一出手就击飞了两把刀,打烂三颗脑袋,撞倒四个人。她的人已冲出圈子。这似乎早在她的预算之中,但她还是算漏了一点,算漏了一双腿,一双比‘腿神’肖石的腿还要可怕得多的腿,但却又无名的腿。
      无名的东西常常都不会被人们重视,但无名的东西常常都很可怕,可怕如无名之毒。
      腿结结实实地踢在施影的右肩上,施影的身体立即飞起,飞向燃烧的小屋。
      一道黑影自火光中闪出,接住施影,慢慢将她放下,施影的脸已变得煞白如纸。这一腿虽没有踢断她的肩骨,却已震伤她的内腑。宫恨的眼神柔情而自责:“严重吗?”
      施影煞白的脸上突然有了红晕:“只要你在,我就绝不会死。这一腿虽然踢伤了我,但绝要不了我的命。若要拼命,我甚至还可以再杀几个人。”
      宫恨道:“就算要拼命,现在也已轮到我了。”
      宫恨将施影放躺在草地上,慢慢站起来,他的神情已变得极其的肃瑟和寂寞。
      踢中施影的是一个年约五十的长须老者。宫恨望着长须老者道:“你本来应该很出名,但在江湖中认识你的人一定很少?”
      长须老者道:“老夫很少涉足武林。”
      宫恨道:“你虽然很少涉足武林,但你一定知道武林中有一个很出名的人,叫做‘腿神’肖石?”
      长须老者道:“就因为他很出名,所以他也死得很快。”
      这绝对是一个真理,所以才会有‘人怕出名猪怕壮’的谚语,可偏偏有许多人喜欢出名。
      宫恨道:“他就是死在我的刀下。”
      长须老者道:“我知道,可我不是他。”
      宫恨的眼神突然变得如蜂之刺、刀之刃。他的人已飞起,他的刀虽未拔出,他的腿已踢出。其迅速和力量竟然丝毫不比长须老者的逊色半分。
      长须老者的身体也同时飞起,他的腿做作各种极其怪异的动作,居然挡住了宫恨的进攻。
      三条人影无声无息地射向躺在地上的施影,宫恨的眼中闪过一丝残酷和狠毒之色。他的身体突然前倾,就在空中前倾。他的右手突然伸出,一伸出,就伸进了长须老者的前胸,透过长须老者的后背。
      这本就是无人能抗拒的手。这手本就是在地狱烈火中用万魔的血肉垂炼而成的。这已不是人的手,这是魔手,魔中之魔的魔手。此时一身黑衣的他,在这凄迷的夜里看起来更像一个来自地狱的攫魂魔鬼。
      三个人同时出手,同时抓向施影,这三人已看出施影与宫恨的关系。在这三人的眼中,施影必是手到擒来。抓住施影,不但自己身上的毒能解,还有望达到此行的目的。
      施影的身体像蛇一样突然滑开了一丈。就在这三人一愣之标,一道光已从夜空中闪过。没有人知道这道光从何而来,去到了何处。这道光已超越了流星的美丽与永恒,已超越了雷电的惊辣与眩目,已超越了一切可以比拟的物质,甚至没有人能肯定这是一道光。
      宫恨已抱起施影,眼神已变得温柔而怜惜。
      偷袭施影的三人的腰间突然喷射出一圈血箭,他们的双腿站在地上,上身却掉到了地上。
      火仍在燃烧,但星月更淡,雾却更浓,空气更凉、更冷。
      火光在浓浓的夜色和雾气之下,泛出一种妖冶诡异诡秘的色彩。
      不动的人在幽深的浓雾和这种奇诡的火光之下,显得更加的阴森恐怖,一个个就像来自十地的拘魂使者,静静地等着他们要拘的魂魄离体。然而,世界上有很多事根本就不能从表面上去看。像拘魂使者的不是拘魂使者,不像拘魂使者的却是拘魂使者。
      宫恨是不是拘魂使者,没有人知道。人们只知道他已在转瞬之间夺去了四个人的魂魄。
      生与死之间其实只不过是一线之隔。生死一线间,不是生,就是死,其间绝无其它选择。
      没有人愿意选择死亡,但人常常都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所以人常常都会感到悲哀和无助、痛苦和无奈。
      宫恨也没有选择,他只不过是比别人多了一点点生存的条件,但这些条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也不是天生的。这些条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宫恨为了这些条件所付出的绝对已远远超出了常人的想象,所以每次在生死一线间的时候,死神总是把他遗弃。
      蓝紫衫青年从头到尾都没有动一下,但他从头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至少比其他人看得都清楚彻底,甚至那道像来自十地的万魔之光他也感觉到了一点。他虽然只看见宫恨的人影闪了一下,但他确信,那道带着诅咒的光必定是宫恨造成的。
      他此次踏入江湖,本以为以自身修为,已足可傲视武林,但他突然之间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没有人能达到宫恨的境界,绝没有。没有人能达到这种境界,所以宫恨似乎已不是一个人。就算是一个人,那这个人也已溶合的九天神佛的精魂和十地魔鬼的力量。就算是一个人,那这个人也是溶合了人神佛魔四种特点的混合体。
      蓝紫衫青年走了过来,望着宫怪抱着的施影道:“请姑娘尊守承诺,赐予解药。”
      施影道:“解药?哦,对了,你走近一点。”
      蓝紫衫青年迟疑一下,走近宫恨。
      施影道:“你低下头来。”
      蓝紫衫青年愣了一下,低下头去。施影将嘴唇凑到蓝紫衫青年的耳边。
      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些什么。人们只看到蓝紫衫青年抬起头来之时,是一副哭笑不得的面孔。
      草地上还有五个人站着,这五个人中,有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人。一张黝黑的脸上似乎布满了无数的苍桑岁月,人情世故。戴着一顶分不清颜色的毡帽,穿着一身早已洗得发白,甚至已经有了补丁的衣裤。腰间用一条灰土布布带束着。
      这个人太平凡了,平凡得你只要往集市一走,这样的人你就可以找出两三百个来,平凡得你只能将老实、本份、憨厚、勤劳等词语用在他的身上,平凡得你无法将血腥、杀戮、冷血、残酷和他联系在一起。不过,也许就是因为他太平凡了,所以在此时反而显得不平凡。
      宫恨望着这个本来应该很平凡的人道:“我虽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一点,你是今晚来人中武功最高的两人之一。你一直没有出手,是因为你一直在找一个最佳的时机,一个最完美的出手机会,但你似乎一直都没有找到。”
      平凡的中年人眼中突然精光暴射,仰天一阵长笑道:“宫恨就是宫恨。但你说错了一点,我一直没有出手,不是因为我没有机会,是因为我要等这些人全都死光了我才出手。”
      宫恨道:“为什么?”
      中年人道:“你当然也明白我们这些人今晚此来的目的。”
      宫恨道:“看来你已经确认‘归元谱’在我身上了?”
      中年人道:“不错。”
      宫恨道:“看来,我已经用不着解释什么了?”
      中年人道:“这本就是无需解释的事。”
      宫恨道:“那你认为你有把握从我身上拿走‘归元谱’?就算你拿到了,别忘了我刚才说过,你只是今晚来人中武功最高的两人之一。而且我相信,你身边的那几位朋友也不是好对付的。还有,你中了‘修罗散’的毒。”
      中年人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修罗散’的确是一种很可怕的毒,但巧的是,‘毒神’施方刚好是我的同门师兄。二十年前他虽然大败天笠毒僧,但他自己也中了奇毒,半年后就毒发身亡了。而且,因为他醉心于毒药,经常以身试毒,所以,他完全没有生育能力,又从何而来一个女儿。”停了一下又道:“施影为何不怕‘南毒’高阳的‘万毒魔瘴’,我想,她身上必定带有能避百毒的宝物。至于其他人,在我眼中,他们早就与死人无异。”说完,身子已如鬼魅般飘起。没有反抗和挣扎,也没有痛苦的□□,中年人身边那几位绝对可以名列江湖高手之列的武林人已倒在地上。
      没有人会毫不反抗的任人宰割,更何况这几位都是江湖中的高手,除非他们已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这一点,又岂能逃过宫恨等人的眼睛。
      蓝紫衫青年缓缓抬起头,望了望蒙胧的夜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望着中年人道:“你的武功不错,但你刚才的攻击若是对我,我至少有五种方法可以至你于死地。所以,你所依持的绝不是武功。你与‘毒神’施方既是同门,当然也懂得用毒。刚才那些人也一定是中了你下的毒,你才会如此轻易得手,但这也不是你所依持的。因为,你刚才也说过,这位施姑娘的身上带有能避百毒的宝物。你所依持的一定是其它更可怕的东西。”
      中年人心下一惊,但随即又道:“你很聪明,我项万年在江湖上很少遇见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但聪明的人一向都很短命。”
      ‘六道轮回’顶万年,江湖中见过其人的虽然极少,但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有这一号人。据说他有一次杀一个人用了整整十天才将这人杀死。其手段之残忍毒辣,简直是旷古绝今,闻所未闻。
      火势又小了许多。宫恨已将施影放下,他知道他今晚必定要做一件事。
      蓝紫衫青年眼角的肌肉微微动了一下道:“也许你比我更聪明。”他的两只手掌已变得血红,在火光的映衬下,竟泛出一种诡异的神秘之光。
      “血河掌”。宫恨虽然没有看见过,但他从“风雷双圣”口中得知,这就是当年“天罗教”中“天罡”所使用过的独门绝技。如果施者功力胜过受者,受者全身的血管会立即暴裂而死,残忍霸道。此技在六十年前虽如昙花一现,但足以让当年的每一个江湖人永生难忘。
      没有看见人影,只有一片血光,一片血光像血雨一样洒下来。
      惨淡的月光、清冷的夜雾、闪烁的火苗、妖艳的血光,这一切在这寒秋的夜晚里看来,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诡异、怪异可怕。
      顶万年似乎也畏惧这神秘的力量,他的身子像陀螺一样在地上一转,已离开血雨的范围。他的身体突然像一片被秋风吹起的枯叶,他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样东西——一个黑色的圆桶。
      没有光亮,只有无尽的黑,一种代表着死亡的黑。黑色的圆桶似乎就是死亡的象征,只是不知道死的是谁。
      死亡,宫恨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本不屑于此时出手,但当他想到项万年的阴狠残忍,想到他手里拿着的那个黑色的圆桶很可能就是那种可怕的东西后,他不再犹豫。他的身体突然就到了蓝紫衫青年和项万年的上空,那一缕淡淡的刀光一闪之后,他的人已落到地面上。接着又有一截黑色的东西掉到了地上,既使是落在草地上,也发出了“当”的一声响,接着从里面滚出了一些零碎的东西和一根根闪着寒光的针。
      项万年的拇指已经按下了圆桶的机关,可他看到的却是圆桶的前半截掉了下来。半截黑色的圆桶掉下来的时候,项万年的心也掉了下来,一直掉进了无底的深渊。
      蓝紫衫青年没有趁机追杀,那一片血雨突然间已经消失。他当然也看到了那些针,他当然也听过那传说,所以他望着宫恨时,眼里已充满了感激。
      绝传江湖两百年的暗器,一种在两百多年前由一个叫“无情子”的人打造的叫做“多情针”的暗器;一种在江湖上还没有听说过有人能避得开的暗器。但无论多可怕的暗器,只要还没有发出,它就和任何普通的东西没有区别。那些掉在地上的针,本来足以让每一个知道它的江湖人闻之心惊、谈之色变,但现在一切都已成为过去。
      夜更深,月更淡,星更稀,雾却更浓,空气也更冷。
      宫恨冷冷地望着项万年道:“你去过‘流云庵’?”
      项万年道:“‘流云庵’?”
      宫恨道:“不错,你还劫走了寒山神尼的弟子叶小玲。”
      “我还劫走了寒山神尼的弟子叶小玲?……哈哈哈……”项万年纵声狂笑。
      宫恨道:“我说错了吗?”
      项万年突然安静下来,望着手中剩下的那半截圆桶,眼睛里已出现了一种空洞的死灰之色。他知道他的生命已走到了尽头。他绝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高绝的武功,残忍的手段,冷酷的内心,使他成为江湖人心中的活阎王,并得到了一个“六道轮回”的绰号。但他押上了生命筹码的暗器现在只不过是一堆废铁。而且,他见识和体验了那把刀的力量。这种力量绝不是一个正常人可以抗衡的,这一点他非常明白,所以他根本就不想再作无谓的反抗。他的鼻子里突然流出了血,接着他的眼睛里、耳朵里、嘴里都流出了血。然后,他的整个人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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