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刀的风情

作者:孤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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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溅紫桐庵


      宫恨嘴角的肌肉抽动一下,奋力一挣,铁链哗啦作响,却毫无反应,佛像也屹立不动。
      假静玄师太道:“不用费劲了,那钢环铁链仍是用西昆仑山上的玄铁之精打造而成,佛像仍纯铜铸造。你宫恨就算有通天之能,也别想挣断这铁链钢环,摇动这佛像。”
      宫恨突然安静下来道:“我想知道,我已经百毒不侵,你是用什么方法让我昏睡过去的?”
      假静玄师太道:“要让你昏睡过去,的确不容易。不过一个人要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无论你是不是百毒不侵,无论你的功力有多高,要是吸入可以迷倒上百人的迷药,都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影响,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就如你,我们就算不向你泼水,最多再过半个时辰,你也会自然醒来。”停了一下又道:“你可知道,在我确认你已经昏睡过去的时候我想做什么?”
      宫恨道:“你想做什么?”
      假静玄师太道:“第一件事就是想废掉你的武功。”
      宫恨道:“但你好像并没有如愿?”
      假静玄师太道:“不错。宫恨,你真的不是人,不但全身的经脉穴位和别人不一样,而且你身上所受之力越大,反弹之力也越大,你简直就是魔鬼重生。我纵横江湖几十年,你这样的人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宫恨道:“我若是常人,又岂会遭来这许多麻烦!”
      假静玄师太道:“不过,你现在对我来说,也与一个常人无异。”
      宫恨叹道:“不管你是谁,你要对付的是我。我现在既然已是你的笼中之鸟、瓮中之鳖,就请你放了庵中这些无辜弟子。你要的不就是‘归元谱’吗,我现在人就在这儿,想必‘归元谱’你也已经到手了?”
      一阵桀桀怪笑,扬了扬手中的羊皮,假静玄师太道:“宫恨,你不但武功高绝,制假也是个中高手。这羊皮咋一眼看去,的确让人感觉古朴陈旧。但我敢肯定,这张羊皮从羊身上剥下,绝不到三天。这上面全是用梵文刺刻,你当然是怕被识破。我虽然不识梵文,但我知道,这绝不是真的‘归元谱’。想那‘归元谱’上记载的是何等的绝世武学,你又岂会拱手相让。不过,今天可由不得你了。宫恨,如果你乖乖交出‘归元谱’,我保证,除了你要自己废掉武功,你绝对还活着。施影也完好无损的还给你,这一干尼姑也可活命,否则……”
      宫恨道:“否则怎样?”
      假静玄师太手一举,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当先一个女尼的一条手臂已被一个妙龄少女硬生生扯断下来,悲愤的脸上已是煞白一片。
      大殿外已是晨曦微现。今天竟然也没有雾,但地上却有厚厚的一层霜。不过,无论多厚的霜,都无法在阳光的照射下得以幸存。就犹如无论多深远的黑暗,都会因太阳的出现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对黄豆鸟叽啾着飞落地面,似在寻找食物。一群麻雀也随后赶来。接着又是红嘴的杜鹃、绿毛的翠鸟、长尾的喜鹊、长嘴的画眉,还有一些不知名的鸟儿,竟然一大清早就来到了这大殿之外,想是这庵中尼姑平时经常喂养它们的原故。
      鸟儿们叽叽喳喳,毫不拘束。在大殿外来来回回,自由自在。它们当然不会知道、也不可能懂得大殿之内正上演着人间惨剧。不过,人若是简单如这些小鸟,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没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没有争名逐利,也不会有恩怨仇杀。
      人们常常都无视这些小鸟,但如若这些鸟儿也像人类一样懂得思考,当它们在天空中看到地上的人类时,人类在它们的眼里又何值一提。
      宫恨从小就羡慕飞鸟,所以他在轻功上下的苦功,绝不比练其它武功的少。所以他的轻功之高,也和他的身手一样神秘而可怕。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能否脱出樊笼。
      假静玄师太见宫恨似乎没有反应,手又是一举,一阵骨肉撕裂的声音传来,那年青女尼的另外一条手臂已掉到了地上。这一次这女尼竟然咬牙挺住,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宫恨的眼神变得极度的空虚和无奈,却又似带着一种无端的痛苦和怜悯,淡淡的道:“生命本就短暂,为何总有人不去珍惜拥有的时光。为何不能像殿外那些飞鸟一样但求一口,便已无所求。”
      又是一阵怪笑,假静玄师太道:“宫恨,没有人敢否认你的武功修为,你的刀也就在你的脚下。但你此刻尚且自身难保,还发如此大论,不觉得可笑吗?”
      宫恨没有正面回答假静玄师太的话,淡淡的又道:“无论任何人,做任何事情,他都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假静玄师太似乎也被宫恨的气质所慑,不再怪笑,但却道:“你认为我该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宫恨道:“你自己当然清楚。”
      假静玄师太道:“那你怎样让我付出代价?”
      宫恨突然从高高的佛像上走了下来,就像下台阶一样走到香案上。他的刀就放在香案上,他的左手一伸,刀已在他的手里。
      每一个人的眼神都像见了一个刚从土里爬出的无头僵尸一样,瞪大了眼睛。假静玄师太和那十几个妙龄少女的表情就像一下子吞下了几十个苍蝇臭虫一样难看。因为她们知道,她们要面对的是一把什么样的刀、一个什么样的人。
      宫恨淡淡的对惊骇的假静玄师太道:“你见多识广,一定知道有一种武功叫‘缩骨功’,碰巧我刚好会,但却整整练了二十年,才有今天的成就。”停了一下,看了一眼手中的刀又道:“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假静玄师太道:“什么事?”
      宫恨道:“你一定也知道有一门奇功叫做‘睡梦大法’。”
      “你会‘睡梦大法’?”假静玄师太惊问道。
      宫恨道:“难道到现在你还有疑问?”
      假静玄师太道:“难怪你浑身上下在昏睡之时刀枪不入。”
      宫恨道:“但这门奇功在清醒之时毫无用处,而且还有一个缺陷,现在我不妨告诉你。如果让会这门奇功的人的血流到一定程度,这种奇功便会不功自破。这种奇功本就是靠充盈的气血的运行来达到保护的效果。”
      假静玄师太道:“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流血。你刀枪不入,又怎么让你流血?”
      宫恨道:“你一定没有注意到我腰腹上的衣服有一个剑洞。我的衣服是黑色的,血流在上面,本就不容易看到。你也一定不会想到我会被别人剑伤。但你,或是主使你的人能仔细一点,只要让我多流一点血,只要砍下我的手脚,你一定能见到今晚的月亮。纵然今晚的月亮已经残缺,但只要能见到月亮,无论是圆是缺,都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假静玄师太道:“你怎么能肯定我背后有人主使?“
      宫恨道:“因为我之前点过你穴道。”
      假静玄师太道:“那又怎样?”
      宫恨道:“你的功力的确不错,但要想驱使‘琴圣’余飞飞,还差很远。能驱使‘琴圣’的人,武功必定远在你之上。”
      假静玄师太道:“不会武功的人就不能驱使‘琴圣’?”
      宫恨道:“也可能,但你背后的这个人却想要得到‘归元谱’。只有习武之人,才能明白一部绝世武学对自己的重要性。”
      假静玄师太惨然的笑了笑道:“宫恨,你的的确确的不是人。十多年前,别人也说我不是人,是魔。可我和你比起来,如果我可以算魔的话,那你一定就是魔王。”
      宫恨道:“你就是十几年前纵横江湖的‘千面人魔’轩辕小星?”
      假静玄师太道:“在你面前,我只能算是‘千面人’。”说着,衣袖里冒出了一股粉红色的烟雾。
      宫恨道:“你本不是一个愚蠢的人。”
      ‘千面人魔’轩辕小星道:“我本就不是。”
      宫恨道:“但你知道我百毒不侵,还企图施毒。”
      轩辕小星道:“这不是毒,但可能比毒更可怕。”
      宫恨道:“这我相信,你本也是一个可怕的人。很多人都认为我可怕,其实,像你这样的人,才是真正可怕的人。这个世界就是因为有太多像你这样可怕的人,所以才会有纷争、仇恨、杀戮,这个世界才会充满戾气。你这样的人十年前就该死了,可竟然到现都还活着。你多活一天,就会多一个人因你而死。不过从今天开始,这一切都将终极了。”
      轩辕小星道:“宫恨,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吗?”
      宫恨道:“没有人敢狂妄地自称为是‘救世主’,我更不能。我只不过是为使这个世界多一点和平安宁、快乐详和而尽自己的一份心力而已。”
      轩辕小星慢慢后退,脸上出现一种妖冶诡秘的笑容。
      宫恨道:“我说过,无论任何人,做任何事情,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今天,就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候。”
      轩辕小星一边后退一边道:“是吗?这些尼姑都还年青,我想,你一定不想她们就此香消玉殒吧?”退到门口的时候,那些妙龄少女已将那七八个女尼身上的绳索解开。
      只见这些女尼脸颊开始泛红,眼光迷糊而带春光,一副出家之人绝不该有的娇慵之态。
      轩辕小星阴笑道:“这些尼姑中了‘极乐合欢散’,半个时辰之内,若不能与男人交合,便会气血暴裂而死。她们虽然是尼姑,但个个都年青美貌。宫恨,你当真是艳福齐天啊!”
      宫恨的眼睛慢慢闭上,右手缓缓搭到刀柄上。一阵秋风刮过地面,地上的小鸟立即振翅而飞。
      几片枯叶随风而来。
      阳光突然暗淡。
      那一缕凭空而来的光既不耀眼,也不眩目。可当这一道光出现时,阳光已不再七彩绚丽。
      那一缕光凭空消失的时候,宫恨的人已站在大殿外,轩辕小星的头已滚落在离宫恨不足一尺的地方。
      那十几个妙龄少女的脸已因恐惧而扭曲。死灰色的面色夹杂着无法言语的惊惧的眼神。
      她们当然听说过宫恨,当然听说过宫恨的刀。但她们却从未体会过这把刀所产生的力量、所带来的毁灭。
      宫恨的眼神已变得空洞而寂寞、怨幽与无奈。
      虽然仅仅是一瞬,但这一瞬对这十几个少女来说,就像是一场恶梦:梦中,没有温暖、没有人的气息。神魂所感受到的,只是凭般的僵漠和冷酷。
      宫恨淡淡地望了一眼这些因恐惧而不知所措的少女道:“你们本都还年轻,你们都还可以开始美好的生活。我认为,无论怎样,只要还能活着,就绝不是一件坏事。可你们为什么还不走?难道你们认为死是对生命惟一的解释吗?”
      没有一个正常的人愿意去死,活着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只要能够活着,在很多情况下,都不会有人放弃。所以这些少女在一愣之后,丢掉手中的长剑,就狂奔出大殿。一转眼,便出了庵门。
      断臂女尼的全身都已被血染红,但她的脸更红,红得就像熟透的柿子。她的双眼已充满了血丝,她的眼神已充满了一种原始的极度的渴望。其他的女尼也一样,她们望着宫恨的眼神就像一群饥饿的野狼望着一只即将到嘴的肥羊。
      她们已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清规戒律,已完全无视头顶上佛祖的凝视。她们扭动着身躯向宫恨疯狂扑来。
      宫恨知道她们的药性已经完全发作,所以他出手。无论用何种方法去解救这些已灭失本性的尼姑,他都必须先将她们制住。但他却又闪电般的后退,一退一丈。
      一道森寒凛冽的剑气从宫恨刚才站的上方一泻而下。一击不中,剑气顿敛。
      大殿的石阶上已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冷面人。这个人的面色极白,白如地上的寒霜。雪白的手里握着一把雪白的剑。
      漆黑的衣服、漆黑的头发。雪白的脸、雪白的手里握着一把雪白的剑。雪白的剑鞘、雪白的剑柄、雪白的剑穗、雪白的剑身。黑和白,岂非也正代表着死亡。
      这个人本就是死亡的象征,这个人带来的本就是死亡。无论他走到什么地方,都一定有死亡发生。
      据统计,这个人在江湖中曾出现过二十五次,总共带走了三十二个的生命。这些人都不是普通人,这些人每一个都是江湖上的武林大豪或是一方霸主。这些人的武功不但本身都不弱,身边也是高手如云,但每一次冷面人雪白的剑总能透过对方的身体。当雪白的剑从身体里面抽出来的时候,鲜红的血便喷洒而出。
      雪白的剑,鲜红的血。
      黑衣冷面人喜欢这种极度落差的色调,就如他的衣服和他的肤色。
      雪白的皮肤,漆黑的衣服。
      当他雪白的剑让别人鲜红的血流出来的时候,他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只是不知道如果是他自己的血流出来,他是不是也会兴奋。
      宫恨当然也知道这个人,那一把剑就是他的独家标志——寒霜剑。这把剑的主人来自江湖中一个最神秘可怕的杀手组织——‘断情谷’。这个人就是这个组织中近十年来最可怕的杀手之一——‘冷面修罗’冷秋月。
      冷秋月的寒霜剑在晨光下反射出清冷寒凛的冷芒,他眸子里射出的光也如冷电寒冰,配合着他苍白的脸上那种阴寒森冷之气,活脱脱一个刚从黑暗的弱水之渊爬出的妖邪之物。
      被淫毒纠缠的众尼又疯狂的扑向宫恨,有一个女尼已抓住了宫恨持刀的左手。就在这时,一道白光化为一根利箭射向宫恨的咽喉。
      这一剑冷秋月志在必得,时间和速度他已经算得分毫不差。江湖中至少有二十个人是死在这一剑之下,这一剑本就很少有人能够躲过。但很少并不代表没有,宫恨就是其中一个。但宫恨常常都不用躲,因为对手常常都在尚未伤到他时,就已倒下。
      光芒已收,雪白的剑尖就停留在离宫恨咽喉两寸的地方。
      宫恨就用他那普通而奇特的刀鞘挡住了这霹雳一剑。他的刀很宽,所以他的刀鞘也宽。一只手掌是没有办法握住的,所以他的刀鞘上镶嵌了一个把手。他就是用左手握住这个把手,举起刀鞘,挡住了这惊虹雳电的一剑。
      宫恨的刀呢?他的刀在。
      就在冷秋月那冷酷的眼光一愕之际,那一道像来自恒古的光已透过冷秋月的身体。但宫恨的刀还是插在刀鞘里的,就像从来都没有动过。
      宫恨又退,又退一丈。
      冷秋月无疑也是一个男人,他的脸虽然白了点,但他却绝对比很多男人都像男人。
      对于某些女人来说,只要是男人就行。就如当前这些疯狂的女尼,因为女尼也是女人,只不过是换了一个称呼。所以,她们的手伸向了冷秋月。
      只可惜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如果变成了死人,无论对什么样的女人来说,都已失去意义。因为,没有任何人的身体被一分为二以后还能活着。所以,当冷秋月的身体变成两半之后,虽然这些女尼早已失去理智,但她们依然懂得这两半身体对她们已毫无用处。她们要的是活着的男人,宫恨无疑又成了她们最好的目标。
      只可惜她们已动不了,宫恨已点了她们的穴道。
      将这些女尼抱进大殿躺好,望着她们狰狞的面孔,宫恨犯难了。他对药理一窃不通,用什么东西才能解除这些女尼身中的淫毒呢?宫恨突然想起在一年前‘风雷双圣’曾给自己服食过千年雪莲。自己已是百毒不侵之躯,那自己的血是否也能解毒呢?
      他已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伸出右手的食指在那些少女丢弃的剑刃一抹,殷红的血便破指而出。他将血逐一流进众女尼的口中,然后向西屋奔去。
      轩辕小星居然没有加害施影,施影仍然安安静静的躺在长铺上。

      宫恨将施影扶起,运功打通她的七经八脉。又将她放躺下来,轻轻将施影的嘴敲开,运功将血逼进施影的嘴里。
      无论宫恨的修为有多高,但他终究只是一个人。一个人的血是有限的,都有流尽的时候。
      宫恨的血虽未流尽,但他身体里面的血已无法让他保持清醒。他腰腹上的伤口本就还流着血水。不过,宫恨的血居然真的能解毒。当他的头倒在施影胸前的时候,施影的眼睛已缓缓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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