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一颗星

　　潘琳本来正和男朋友文泽逛街，中途后者公司有事，被一个电话叫回去修BUG。
　　潘琳一个人又逛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只好打道回府。
　　刚到家，手机响。
　　“小星星。”
　　宁小星的声音低沉，听起来情绪不佳。
　　“琳姐，在家吗？”
　　“在啊。有事？”
　　“我过去找你。”

　　宁小星过来时把潘琳吓了一跳，她那个样子像是霜打的茄子，犯了瘟的鸡。
　　“怎么了？”
　　宁小星没吭声，坐沙发上发呆。
　　潘琳倒了杯水过来，在宁小星身边坐下。
　　“这是怎么了？和沈沉闹矛盾了？不至于啊，你那么迷恋他，怎么……我去，小星星你别哭啊！”
　　手忙脚乱抽出几张纸，宁小星没接，潘琳干脆直接糊她脸上。
　　宁小星把头抵到潘琳肩上，无声的哭了起来。

　　许久后，宁小星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她抱着膝盖缩在沙发上，耷拉着脑袋，声音瓮声瓮气的。
　　“琳姐，我不想跟沈沉试了。”

　　宁小星这么难受，潘琳听了这话，第一反应竟是高兴。
　　“早该这样了，也就你死心眼，非他不可。听姐的，踹了沈沉，开始相亲，多相快踹，我还就不相信遇不上你的真命天子！”停顿了一下，“喂，说真的，到底怎么了？”
　　宁小星又开始发呆。
　　潘琳没辙了。

　　从认识宁小星开始，潘琳就没见宁小星真正笑过。小小年纪的姑娘家，整天的不说话，老气横秋的像个老阿姨。可是潘琳看过宁小星以前的相片，那时候宁小星特别爱笑，还笑得特好看。

　　潘琳是急性子，等了一会儿，见宁小星还没有开口的意思。
　　“喂，小星，你到底怎么想的？换句话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啊？”对沈沉有执念，人家现在不是愿意给你机会了吗？

　　宁小星脸搁在膝盖上，歪着头，眼睛很红，还汪着泪。
　　“爱。我想要的，是爱。”

　　潘琳噗嗤笑：“你十四岁是吧？”
　　说完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不妥，“不是，我的意思是成年人看问题要全面一点，不能就指定着爱这个字。《喜宝》看过吧，亦舒的小说。那里面不是说吗，要很多很多的爱，如果没有，就要很多很多的钱。我们这个年纪不能只有风花雪月，经济方面也要考虑考虑。你看我以前劝过你，放弃沈沉是吧，但是假如你一定不能放弃的话，那么我们就从现实方面考量。说真的，沈沉其实还真是个不错的选择。长的好有能力，对下一代的基因有利；有钱，能保证你和下一代的生活，而且你也喜欢他，和他上床，应该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很完美啊，对吧？”

　　假如抛开爱情，沈沉真是一个做丈夫的好人选。
　　可惜，宁小星不这样想。

　　“我从十五岁就开始喜欢他。”宁小星抽噎了一下，“我知道甘蔗没有两头甜，我也想过，能得到人就行了，可是……可是我会贪心。不，我也不是贪心，自始至终，我想得到的只是他的爱。”
　　可是却怎么都得不到。

　　潘琳无话可说，因为她无法理解这种执着到偏执的感情。

　　宁小星吸了下鼻子。
　　“他今天带我去见他的那些朋友了。”

　　潘琳更不明白了，喝了口水：“这不是好事？至少说明他肯承认你的身份，你怎么反而要分。”

　　宁小星笑了笑，笑容惨淡。
　　“他还带我去他的别墅，我在那里看到了琴房和画室。”
　　潘琳：“嗯？”
　　这有什么问题？
　　潘琳无法理解宁小星眼里的悲伤。

　　宁小星轻笑，慢慢地把脸埋进膝盖上的手臂里。
　　“沈沉不会弹钢琴，也不会画画……他心中一直有个人，本来应该是为那个人准备的。”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哭腔，“他今天还说，他不是那种会日久生情的人，我这辈子……琳姐，我不想再勉强他了，就……好聚好散吧。”

　　— —
　　傍晚时分，沈沉去找宁小星。
　　下午从郊区回来，宁小星就说困了，要睡午觉。

　　现在是下午五点多，本不到天黑的时候。沈沉看了看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看起来像是要下雨。

　　门铃响了很长时间，也不见宁小星过来开门。
　　沈沉收回手，拿手机出来。
　　电话也是响了好几声才接通，宁小星声音有点哑，好像刚刚睡醒。
　　“吵醒你了吗？”
　　“没有。”
　　“刚才我按门铃，你没来开门，还以为你一直在睡觉。”
　　“我来琳姐这儿了。”
　　“潘琳？”
　　“嗯。”

　　沈沉有点意外，却没有多问。
　　“打算什么时候回来？要陪我一起吃晚饭吗？”
　　宁小星沉默了一会：“你饿了吗？对不起，我现在回来做饭。”
　　“不用。”沈沉微笑，“我还不是很饿。对了，你开车没有？”
　　“没有。”

　　沈沉略微有点失落。
　　宁小星一直这样，除了买菜，从来不会动他的那台车。

　　“地址发过来给我，我现在去接你。后面干脆在外面吃一顿算了。”
　　宁小星还在推辞，沈沉已经进了消防通道，大步上楼。

　　沈沉取了车出车库，外面的天更阴沉了几分。不算远的路程，他很快就接到了宁小星。
　　宁小星：“麻烦你了。”

　　这话太客气。

　　宁小星的头发是放下来的，遮住了半张脸，可是她刚才上车的一瞬间，沈沉还是看到她眼睛的异样。
　　看起来像是……哭过？
　　沈沉心中微微一紧。

　　咔哒。
　　宁小星系上安全带。

　　沈沉压下心头的疑问，发动了汽车。
　　车没开出多久，雨落了下来。开始很小，很快就越来越大，沈沉开了雨刷。
　　宁小星坐在副驾驶上，一直盯着雨刷发呆。
　　沈沉：“宁宁，想吃什么？”
　　宁小星抖了一下，好像被惊到。
　　“随便。”

　　意料之中的答案。
　　恰好遇到红灯。
　　车停下来，沈沉的手越过去，握了握宁小星的手。
　　很冰。

　　“宁宁……”
　　“沈沉，”宁小星忽然打断他，“她是结婚了吗？”
　　沈沉：“嗯？”
　　宁小星发红的眼里那抹极力隐藏的痛苦一下子提醒了他。
　　沈沉抿了抿嘴唇：“宁宁……”

　　转绿灯。
　　谈话被打断。
　　沈沉借此沉默，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宁小星看着挡风玻璃，嘴角牵起，很浅很淡的笑：“真的结婚了？”

　　沈沉的手暗中捏紧。
　　“没有。”
　　“一直没看你身边有特别亲近的人，你们……”
　　“以前不常见面。”
　　“为什么？你不会很想见她吗？”
　　“想。”
　　“那……”
　　“她不知道。”
　　“不知道？”
　　“嗯。”

　　宁小星默了默，几不可察地苦笑。

　　“暗恋？不打算告诉她吗？”
　　“不打算。”
　　“那……不觉得遗憾吗？”
　　“不觉得。”

　　沈沉有问必答。
　　今天的宁小星有点反常，他想看看她到底想知道什么，在想什么。

　　宁小星低下头，头发完全遮住了脸。
　　“沈沉，那你应该去表白。你该让她知道。你这么优秀，她很大可能会喜欢你的。”

　　沈沉找了个机会，把车在路边停下。
　　发生了什么？

　　雨刷不断的把雨水分到两边，大雨倾盆，把他们和世界隔开。
　　“沈沉，对不起，我不想……”雨声模糊了宁小星的声音，“和你试了。”

　　宁小星抬起头。
　　沈沉以为她哭了，结果并没有。
　　她只是眼神有点呆。

　　“我很感激你以前帮我，也感谢你曾经给过我机会，可是……沈沉，我不想以后变成怨妇。你……你其实也可以努力去争取自己真正的幸福。对不起，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勉强比较好。”

　　外面的雨声，反将车里衬得更加安静。
　　沈沉握住宁小星的手。
　　“我没觉得勉强。”

　　这话并没有安慰到宁小星，她反而好像更伤心。
　　“沈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连表白都不敢，可能你有你的苦衷，可是我一直……我喜欢你，一直都是明明白白的喜欢。现在我放弃，也是真的放弃，你明白吗？”

　　— —

　　两人没有吃饭就直接回去。
　　在门口，宁小星又道了一遍歉。
　　“对不起，我没办法等到新人过来再走，这个真的很对不起。”她微弯腰，鞠了个躬，“我今晚会收拾好东西，明天就搬出去。沈沉，祝你以后……越来越好吧。”

　　沈沉一路沉默到家，这个时候仍不发一言。
　　宁小星转身开门，一边手腕忽然被紧紧攥住。
　　“你跟我来！”

　　没有坐电梯。消防通道里灯光昏暗。沈沉一言不发，一直拉着宁小星往上走，最后把她拉进他的卧室。
　　“沈沉……”
　　宁小星声音发抖。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沈沉想……
　　“这个。”沈沉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相片似的东西。
　　宁小星迟疑接过，看了一眼。
　　拿相片的手骤然缩紧，眼睛却蓦然圆睁。

　　相片里，十六岁的宁小星坐在钢琴旁，面对着镜头微笑。
　　笑容很甜，因为这张照片将要送给她的心上人。

　　“我心中一直有一个人，高中开学第一天，我第一眼看到她，就放在心里。”沈沉闭了下眼睛，想笑，嘴角只微微弯起，“她送我的东西，我全部都珍藏至今，包括——这张相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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