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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白铃躲在转角后，见人走得差不多了，这才又缓步回到了厨房，对着面容狰狞的离落浅浅勾了勾嘴角：“四师姐，我突然发现，你竟然又丑了一些。”
离落抬眸，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这下高兴了？！你害得我被他们孤立觉得很满足吗？！”
白铃悠悠地嗤笑一声：“四师姐，你可真有意思。”
“你什么意思！”
“这分明是你自找的，”白铃微微敛了笑容，目光冰冷地看着她，“你若平日里不盛气凌人地对他们，他们又岂会都站在我这边？再说了，若非不是你先对我恶言相向，我又岂会回敬你呢？你一步步将自己逼到如此地步，非但不自省，还处处认为是别人害了你，真是可笑至极。”
白铃早在读小说时，便不喜欢离落。因为离落可谓是真正的厚此薄彼，对待师父师姑师兄师弟们时便十分温柔乖巧，可是转过头去，面对外门弟子时却十分傲慢，自认为高人一等。
这大概也是她最终落得个凄惨结局的缘由吧。
离落气得浑身发抖：“你胡说！分明是你害了我！自你入观后，我便不再是最受宠的小师妹！师兄弟们都围着你转，便连总是冷若冰霜的师祖也……你！你真是个狐狸精！”
白铃顿了顿，突然噗嗤一声笑道：“哈哈哈哈哈，原来你竟因为这个……啧啧啧，好嘛，我就是狐狸精，怎么样啊？你能奈我何啊？”
“你！”
“师兄们就喜欢对我嘘寒问暖怎么了啊？师祖就喜欢人家怎么了啊？”
离落见白铃笑得挑衅，眸中竟闪过一丝杀意，抓住桌上的东西便尽数朝她甩去。
锋利的刀面折射出刺目的光点，白铃眸光一沉，侧身闪过，冷冷道：“四师姐，这可是你先动手的！”
言罢，白铃骤然运气划开肌肤，喝道：“小易！”
“得令！”易希顿时跃出衣袖，准确无误地接到了滴落的血珠，瞬间红光大作，双眼煞红，她化为人形，向离落扑去。
离落大惊，只见一掌阴风已向面门扑来，速度极快，她来不及闪躲，慌忙中双手结印挡在身前，念动咒语，一道白光射出，像是有道空气罩挡在前侧。
然而僵持不到一刻，易希再一用力，法罩顿时破裂。离落被迎面而来的力打飞了近三丈，一路“砰砰砰”地撞倒了桌椅，最终被拍在了墙上，无力动弹，嘴角流下一道血迹。
“你……”离落刚抬眼吐出一个音，便浑身僵直地呆在了原地，满脸惊恐。
只见她脸前不到一毫厘的地方竟顶着一把刀，杀气凌然，似乎下一刻便会刺穿她的脑子。离落后背瞬间冷汗涔涔，心脏急速跳动，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白铃斜靠在墙边，懒洋洋地挑了挑眼尾：“四师姐，谅在你我好歹同门一场的份上，就给你个机会说句遗言吧。不过别说太长哦，毕竟人家对你没多少耐心嘛。”
离落脑中一片空白，慌乱地道：“你、你不能杀我！我可是离清观的关门四弟子！”
白铃嗤笑一声：“四弟子？四弟子又如何？再说了，你可别忘了，是你先动手的哦，人家只是正当防卫呢。”
易希拿着刀，恶狠狠地道：“老大，懒得跟这丑女人废话，直接弄死她算了！”
离落登时脸色煞白，手脚冰冷：“你、你难道便是那只打上了封印的蛇妖？怎、怎么会这样……”
易希冷哼一声，并不作答。
“你……你若杀了我，师祖定会杀了你为我报仇的！”
“哦？”白铃眼珠盈盈一转，笑道，“那我可真想看看，他倒要如何为你报仇了。”
“！”
离落霎时双眼圆睁，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白铃已神色冰冷，眸中杀意涌动：“小易！”
“是！”易希立刻便要动手，挥动的刀面在空中成了一道闪影，只是才闪了一半，却似被一道无形的力量给拦住，僵在了半空。
离落抬眼看去，只见一道宛如水墨画中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她一顿，不由眼眶通红：“师祖！”
容子然大手一挥，易希顿觉手腕像被一道厉风刮过，疼得她闷哼一声，松开了手。
空中的刀“啪”的一声摔在地上，那声音仿佛一把匕首，刺得离落浑身一抖。
“小易，先回来。”白铃向易希悄然传声。易希立刻化为小蛇，迅速回到白铃的身旁。
见此，离落连忙跑近几步，扑通跪在容子然身前，眼泪直流：“师祖！求求您救我，我还不想死！”
容子然蹙眉，看向身侧的人：“为何做这种事？”
白铃嘟起小嘴，忿忿道：“哼，谁叫她先动手想杀人家！人家又是小师妹，没她那么厉害，只能让小易帮忙了！”
“不是的，师祖！”离落又匍匐几步，拉住容子然的裤腿，思索片刻，委屈地流泪道，“我、我没有想杀小师妹的意思！是小师妹不满我揭发她与吕侯关系密切之事，所以才想趁着大家都不在杀了我！！”
容子然的眉头又紧了几分：“吕侯？”
“是啊！”离落点头，随即又急急道，“师祖，吕侯一直与我们离清观对着干，此次师父伤得这么重，说不定是小师妹与那……”
离落话还未完，白铃已一步上前将她踹倒在地，怒道：“你闭嘴！”
容子然怔愣片刻，当即呵斥：“白铃！”
白铃立刻转头瞪他，眸中似有火光在熊熊燃烧：“她这般污蔑我，难道你还向着她？！”
容子然一顿，片刻，语气竟有些软下来：“……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才不是君子！”
“……”这倒也是。容子然眼观鼻鼻观心。
离落颤颤地撑起上半身，见此场景，心已凉了大半，泪流满面地道：“师祖……我自小便来到离清观，虽然您可能不记得我，但我的心里一直十分尊敬和仰仗您……暂且不论她与吕侯之事是真是假，可她之前想杀我，若非您及时阻止，我已是一具死尸了，还有方才，小师妹当着您的面踹我，她如此伤及同门，您难道还要任她……”
话到此处，已只剩哭声。
容子然顿时蹙眉，将视线移到白铃身上，片刻，正要开口，对方倒是率先撇撇嘴，极不情愿地道：“知道了，待会儿便去跪静心堂，跪一宿总行了吧？”
容子然一愣，眉间刚舒展，便又见她抬手指着离落：“她血口喷人污蔑我与那吕侯卿卿我我，她也应该要跪静心堂吧？”
离落楚楚可怜地道：“师祖，她与吕侯之事，是我亲眼所见！绝非污蔑！”
“哈哈哈，好个亲眼所见！”白铃大笑两声，随即冷声道，“既如此，那之前我还曾看见你与那吕侯私下幽会，举止暧昧，真令人不齿！”
“你！”离落气急败坏，“你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
白铃摊手：“我没证据，但我亲眼所见呀。”
“你！！”
白铃翻个白眼，对着一旁皱着眉的容子然双手环胸道：“反正她若不跪，那我也不跪。是她污蔑我在先，也是她对我动手在先。”
容子然看向离落，离落登时又哭道：“师祖……”
哭声听得人心烦。
眉心上的“川”字又紧凑了几分，沉默半晌，容子然终是缓缓道：“白铃你去……”
白铃心头登时一怒——这货居然想让她一个人去跪那个阴冷的破堂子？！
再一想，白铃当即转身一把将容子然抱住，哇地嚎啕大哭：“凭什么凭什么！呜呜呜！人家也会哭！”
片刻，又仰起头，小巧鼻头已是红彤彤的一片，她眨巴眨巴杏眼，泪珠顺着长睫颗颗滴落，委屈兮兮地道：“你就忍心看着人家被欺负么！”
“……”
“你就忍心看着人家受苦么！”
“……”
“你就忍心看着人家又冷又饿么！”
“……”
见他不答，白铃登时松开手，眸中满是幽怨，忿忿道：“哼！你给我等着！”
白铃迈步便走，谁知刚要动身，手臂便被人拉住，一个没注意，鼻间顿时溢满冷冷幽香。
她抬头，正对上一双微敛的眸子，眸光清浅，似清风似朗月。
片刻，容子然抬手替她轻轻拂去泪珠，声音中有一丝无奈：“怎的不听人把话说完。”
“啊？”
容子然淡淡道：“你去静心堂跪一宿，离落跪两宿。”
“什、什么……”离落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师祖！您……您……”
容子然头也未转，缓缓将娇嫩脸蛋上的泪痕通通抹去后，这才松开白铃，正要生疏地扯动嘴角，却立刻有只微凉的手覆上他的唇——
“我知道了，我会乖的，你别笑了。”白铃内心翻个白眼，嘴角却挂着一个甜甜的笑容。
容子然眨眨眼，片刻，终是点头：“嗯。”
“师祖！”离落抿唇，再伸出手去拉那纯白衣袍，泪眼朦胧道，“师祖，您、您不能这么偏袒她啊……”
容子然顿时眸中寒意四起，冷冷瞥她：“此事皆因你而起，你自然该多跪一宿。”
“可……”离落急得握紧拳头，“我是真的亲眼所见她与那吕侯……求求您相信我！我……”
见容子然目光逐渐晦暗，白铃立刻上前一步抓住离落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提”起身，怒气冲冲地道：“你到底有完没完啊？！”
“你……”
“师祖，”白铃头也不回地拽着她往外走，“我看四师姐一刻没跪着静心堂，脑子便一刻也清醒不了，你放心，我这便赶紧带三师姐过去醒醒脑！”
言罢，白铃与离落的身影已消失在了屋口。
容子然静默片刻，眉头却越蹙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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