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剑

作者:挂科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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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容月貌



      见闵真真就这么走了,众人不禁面面相觑,何泗转目与秋霜晚对视一眼,秋霜晚握住他手道:“何大哥,我们去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这山洞极大,此时天光明媚,便连洞内亦是明亮,只是仍有那股奇异的恶心味道挥之不去。何泗与秋霜晚走进山洞内,就觉山洞内极为空荡,何泗第一眼便见到洞中央架着一口大锅,一指神尼盘坐一旁,面壁诵经。

      何泗定睛一看,却发觉神尼面前的角落里胡乱堆了许多衣物,有些是外袍披风,亦有些是贴身小衣,有绫罗绸缎亦有粗布麻衣,有的色彩鲜妍亦有的素净淡雅,有的已是生了霉点有的只是落了一层薄尘。这些衣物旁扔着一些长短不一的石条,像是有人用这些石条细细研磨过什么东西,每一块石条上均是布满一道道黑色白色印迹。

      何泗再一细看,不禁脑中轰然炸响,那些黑色分明是鲜血凝固已久所成,那白色呢?何泗已不忍再想,他与秋霜晚握着手,只觉秋霜晚亦在微微颤抖,不由扭脸看她面上,秋霜晚亦转脸看来,四目相对,秋霜晚含泪道:“那些衣服……本来都是那些女孩子的,我瞧着,便已能想到哪件衣服的主人是位富家小姐,哪件衣服的主人是寻常人家闺女,哪些人身量修长,又有那些人年纪尚幼。可她们现在都不在啦。”

      秋霜晚珠泪滚滚,何泗心内亦是哽住,山洞内除了那口大锅与这些衣物,并未见到任何人,而那口锅内是什么,二人均已不敢去看,山洞内分明阳光照耀,何泗却觉身心俱寒,握紧秋霜晚的手,缓步退出了这山洞。

      沈佑瑜很是好奇,见二人出来忙过来问洞内到底有什么,那些女孩子尸首可在。何泗与秋霜晚均是闭口不答,只默然站在外面听一指神尼诵经,沈佑瑜问了几遍,见他二人如此,心知不对,也不敢再问了。

      过了一会儿,静心庵的众女尼也赶了来,那领头女尼进去片刻,出来与众人交代几句,便有几人盘腿坐在洞外也同洞内的一指神尼齐声念起经文,一时间诵经之声在林间久久回荡,另有几人往立城方向去,应是去寻那些女子的家人去了。

      连玉亭见到此景,竟也随着那群女尼坐下,默诵经文。片刻,一指神尼自洞中走出,又立于众人之前向着山洞内垂目诵经。连玉亭默念片刻,忽地起身合十对着山洞拜了一拜,目中含泪,颤声问道:“师父,为何世间总有这许多不公道之事?为何便是未曾作恶,也会遭受大难?”

      众女尼诵经之声不停,一指神尼在经文声中念了声佛,沉声道:“世间万事皆如苦修,一切灾厄皆乃因果,它既已来,便坦然待之。”

      连玉亭哽咽道:“它已来了,可我怎样才能坦然待之呢?”

      一指神尼道:“施主,你极有慧根,便该知晓,一切由心而起,你既然能知它来,如何待之全都在你。”

      连玉亭道:“我只知心内实在难过的很,不想再如此煎熬下去。”

      一指神尼道:“你放下,它便不在,你不放,它就一直在。一切皆为虚幻,施主,放下罢。”

      连玉亭喃喃念着神尼所说,面上又滚下泪珠来。

      何泗心内亦是难过,见连玉亭犹自发怔,心下突地起了警觉,暗道:糟糕,我可已答允玉声兄弟要照顾玉亭妹子的,她可莫再与神尼说上几句便看不开,再遁入空门,那我可怎么同连兄弟交代。

      何泗想至此,一是不愿连玉亭再与神尼有甚牵连,二是实在不想见到那些女子亲人们赶到时的惨状,便向着众女尼躬身告辞,女尼们亦合十回礼。几人直至走出许久,耳边似乎仍能听到那诵经之声,何泗心内亦默念:今日终得以脱困,愿你们能离苦得乐往生净土。

      众人离了立城,一路向东,路上再无异样事端,何泗未再提起连玉声之事,也没有带连玉亭前去祭拜,只是对连玉亭极尽关怀并与她义结金兰,认下了这个妹子。连玉亭一路郁郁寡欢,但她极为聪慧,心知众人都是真心待她,自然也心生感激,一路下来与几人也亲近了许多。

      当初何泗自群英山庄出来之时才是初春,如今回到豫州城竟已过了一月有余,一路经过许多波折,总算将沈佑瑜平安带回,群英山庄的人远远见了沈佑瑜回来,均是大喜,早就有人飞奔着跑进山庄报信。

      何泗带着众人往山庄内走,那老管家沈忠不多时便奔了出来,拉住沈佑瑜上瞧下瞧嘘寒问暖,又连说沈佑瑜清减了许多,弄得沈佑瑜倒是有些不自在,只道:“忠伯,还有旁人在哩,你怎么只顾着问我。”

      沈忠一怔,扭脸看向何泗,又看见秋霜晚等人,秋家姐弟幼时在山庄内待过的,他略略一瞧便认了出来,当即欣喜道:“秋小姐和秋少爷回来啦,先前克亦倒是来信提过,说你们会一同过来,我早已准备好了。”

      正说间,何泗已瞧见沈墨白自前方过来,忙施礼道:“沈盟主,何泗回来迟了。”

      还未拜下,沈墨白已至何泗身前,托住何泗手臂道:“哪里迟了?多亏有何少侠一路照料,他们才能平安回来,何少侠,一路辛苦了。”

      与何泗说罢话,沈墨白并未去看沈佑瑜,反倒一步迈到秋家姐弟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秋霜晚与秋风迟齐叫了一声“沈叔叔”就要拜下,沈墨白一手一个将他二人扶起,目中已有泪光闪动,道:“长大了,你们都长大啦!咱们这一别,已有好几年了罢?先前克亦已有书信来,同我说了小扇谷之事,我才知你们竟遇到了如此险境。是我沈墨白愧对秋家,更愧对你们,这些年未曾好好照料你们,叫你们吃了许多苦头。我,我对不住你们啊。”

      沈墨白语声诚挚,秋家姐弟心中俱是一暖,秋霜晚目中便含了泪,道:“我晓得沈叔叔已经尽力,董姐姐与梁大哥照顾我们多年,尽心尽力,说到底还是沈叔叔吩咐他们的。”

      沈墨白摇头叹道:“还是我照顾不周,竟害了董椿,又险些害了你们。霜晚,风迟,从今以后,你们就在群英山庄,咱们哪里也不去了,管他们说些什么!谁若是要为难你们,得先问过我。”

      说罢,沈墨白又扭脸看向连玉亭,目中闪了些疑惑,道:“这位姑娘是——”

      何泗忙道:“沈盟主,这位是我的义妹,连玉亭。”

      秋霜晚拭了泪,向沈墨白道:“沈叔叔,玉亭妹妹是何大哥的义妹,亦是我的好友,她家中遭遇变故,因此随我们一起,若是沈叔叔允准,我想与玉亭住在一处。”

      沈墨白点头道:“这有什么不可的。”

      连玉亭闻言,自是向沈墨白道谢一番,沈墨白摆手道:“你是何少侠的义妹又是我霜晚侄女的好友,我看你便如同看何少侠和霜晚侄女一样的,何必客气,便将这山庄当作自己家罢。”

      待众人都说罢,沈墨白才又转眼看向沈佑瑜,沈佑瑜初时见连玉亭留下,很是高兴,此时见沈墨白一眼扫来,登时心下一怯,往后头一缩,叫道:“爹。”

      沈墨白看了沈佑瑜半晌,忽地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你这孩子,有什么不可同爹说的?竟私自离家,唉!若不是何少侠跟着,你还能平安回来?你可知这些日子我有多忧心?每日都怕你受什么伤,又怕你在外吃什么亏。”

      沈佑瑜道:“爹你放心,何大哥很厉害,我并未吃什么亏。何大哥他可是赵——”沈佑瑜还未说完,忽地想起何泗似乎不大爱提起自己来历,忙偷眼看了何泗一眼,却见何泗面色不变,似乎并不在意,但沈佑瑜想了一想,到底还是转话道:“何大哥可是掌中一把青山剑,斩杀了许多恶人。”

      沈墨白闻言,目光便落在何泗手中宝剑上,饶有兴致道:“哦?何少侠,你这把剑名为青山么?倒是好生大气。”

      何泗提剑道:“这剑乃是我师父赠与我的,正是以青山为名。”

      沈墨白哈哈一笑,道:“甚好!我也曾与瑜儿焕儿说过,为人当如青山,清正坚定不惧风雨。令师能以此为名,可见必是对你寄予厚望。”

      沈墨白虽是真心赞誉,何泗心内却突地一跳,好在沈墨白这时又转过头去同沈佑瑜道:“正是有何少侠在,我才能放心在山庄内,否则你迟迟不归,我哪还能坐得住,早就去寻你了。”

      沈佑瑜听得又愧又悔,低声道:“爹,我晓得错了。”

      沈墨白却摇一摇头,道:“我也并非说你错,若非你执意前去,霜晚姐弟真在小扇谷内出了什么事,我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只是,只是,唉!你在外面,为父我放心不下呵!每日只要一合眼便想着不知你在外是否安康。”

      沈墨白如此忧虑,若是外人看来,只会道沈墨白对沈佑瑜极为溺爱,可何泗却是晓得沈佑瑜时日无多的,不由心内酸涩低头不言。沈佑瑜本是极为惭愧的,听沈墨白说到这里又觉有些不好意思,道:“爹,我已这么大了,又并非孩童,你也无须担忧这么多,阿焕可是很小便可为您分忧了。”说到此处,沈佑瑜左右环顾,道:“阿焕呢,怎么不见他?”

      沈墨白道:“他出门了,明日才回。”

      沈佑瑜“啊”了一声道:“我先前听何大哥说上回他受了伤是不是?如今可好了么?”

      沈墨白道:“早已好了。”说罢,又抬手道:“你们一路奔波,该早些歇息,就别站在这里啦。”

      沈忠早已将众人住处安排好,这时便上前引着众人前去,秋霜晚与连玉亭住了一处极为幽雅的地方,如秋霜晚小扇谷中住处一般,也是花团锦簇。何泗与秋风迟住在了一起,所住之处临着校场,这倒是合了二人心意,当下才住进去就去校场切磋了几回。

      晚间时候,周普也回到山庄内,听说何泗回来,立即过来相见,二人好好叙了一番这些日子的事,何泗所说一路惊险令周普亦是听得揪心不已。

      何泗这一回来,沈墨白对他再无疑虑,第二日便允了何泗入正道盟,为群英山庄之人,与周普同样为正道盟效力。周普听了这事,自然又是高兴无比,当下便扯着何泗去校场切磋,他并非何泗对手,一番交手下来更是对何泗极为赞赏。

      二人又比了一场,这次何泗只过了二十招便已胜了周普,周普大叫道:“何兄弟,我老周服啦!你怎么越发厉害了?先前咱们刚认识时我也同你切磋过一回,那时我还能同你走上百招,如今却差得远了,怎么,你那时还藏着一手么?这可不厚道!”

      何泗笑了一笑,道:“我对周大哥自然没甚要藏着的。”

      何泗心内自然知道自己武功因得了三心二意指点,进境极大,但这话却不便说出,因此只含混过去。

      二人正说话,何泗却见有一单薄少年远远走来,见校场内有人在,停了一停便又转身欲走。

      周普也已看见,忙叫道:“阿焕,你不必走,我与何兄弟这就回去了!”

      那清隽少年听见周普唤,便站住脚转身过来,果然就是沈墨白的次子,沈焕。

      周普低声道:“何兄弟,阿焕平素只独自练武,不喜旁人在的,咱们走罢。”

      何泗一怔,虽心内疑惑,但也不说什么,便随着周普一同走了,与沈焕擦肩而过时,就见沈焕目如寒冰,看也不看何泗,心内不由纳罕:这沈焕的性子实在是与沈佑瑜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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