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剑

作者:挂科再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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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心险



      连玉绫这话说得极重,刘菱站在原地,脸上忽白忽红,半晌,忽地向连夫人拜了一拜,转身便走。连夫人慌得在后连声叫道:“大小姐切莫生气,今日实在对不住,过后我定叫她们与你赔礼!”她一面叫,一面又连声催促下人送刘菱出去。

      待刘菱走了,连夫人便忽地脸色一变,手指着连玉亭骂道:“你这惹祸胚子,当年你爹娘突然离世,是我们好心收养了你们兄妹,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们给的?刘家是豪富之家,只有刘大小姐一个女儿,刘老爷又身子不好整日都不见人,全家都是刘大小姐做主,刘家上门提亲又允诺只要玉声过去,整个刘家偌大家业都要传给他,这便是天赐良缘,是多好的亲事!你竟鼓动你哥哥私自离家,刘大小姐何等娇贵,却肯忍下这口气,这些年刘家不与我们计较已是阿弥陀佛,你还出言惹怒刘大小姐。我们夫妇对你的恩德你全然不记,倒是一味惹麻烦,你你你,你还厚颜呆在我家做什么,还是赶快离开还清静些!”

      连夫人喋喋不休,连玉亭却是面色坦然,倒是连玉绫涨红了脸几度要开口说话,却只是咳嗽得说不出来,听到最后更是掩住嘴咳个不停,面色更是红如滴血,这下倒是将连夫人给吸引过来,也不再斥责连玉亭,只连连叫着女儿名字,催促着丫鬟仆妇一阵风似的将女儿扶走歇息,又狠瞪了连玉亭一眼,才跟着一同走了。

      连夫人一行人眨眼间便走了个干净,倒是将何泗等人晾在这里。沈佑瑜怒道:“这连夫人哪里是做伯母的样子,真是岂有此理!”

      何泗转眼去看连玉亭,就见连玉亭面露忧虑之色,忙道:“玉亭妹子,你莫要生气,方才的事我们都看到了,你这伯母实在太过可恶,只要你说句话,你秋姐姐定会为你出气好好教训她。”

      何泗话音才落,秋霜晚便瞪了他一眼,但也心知何泗实在不好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她心内也是对连夫人极为不满,便扭身向连玉亭道:“玉亭你莫要难过了,我自有法子教训你伯母。”

      连玉亭却摇一摇头,勉强笑道:“秋姐姐千万不要去理会我伯母。我难过并非是为她之故,而是瞧玉绫姐姐咳的厉害,心里担忧。伯父伯母这么多年冷眼相待,我都已看惯了,幸而家中还有一个玉绫姐姐,她若是看见伯父伯母为难我,必定要生气的,只是她身子不好,你们方才也看到了,她是受不得气的,我也不想她为了我总是与伯父伯母置气,是以平日伯父伯母说什么,我都不理会也不在意。今日,其实也是我太过冲动……我虽讨厌刘菱,往常刘菱来,我都是躲着的,就是见了面,凭她说些什么,我都是不理她的,只是,只是今日想起哥哥,我一时之间极为愤恨……”

      连玉亭停住了话,何泗等人却已都明白,她必是想起连玉声便是为逃与刘菱的婚约才离家远走,以至于客死他乡。连玉亭方才见了刘菱,正是想起此事来,不由得心内怨愤,竟一反常态主动与她争吵起来。

      连玉亭停了一会儿,眼中忽地掉了一滴泪,哽咽道:“若不是因为刘菱欺人太甚,硬要与哥哥成婚,伯父伯母又一心想结交刘家,怎么会逼得哥哥远走,害的哥哥……”她说不下去,已是泪落如雨,秋霜晚揽住她肩膀低声安慰,何泗亦是心下难过,沈佑瑜更是陪着呜呜哭泣,倒还要秋风迟忙着给他拭泪。

      连玉亭虽面貌柔弱,却性子倔强,失态不过片刻便已又忍住,默默拭泪,勉强笑道:“本来伯母听说你们是来保护姐姐的,极为欣喜还要设宴款待,如今被我一闹,怕是把这事给忘个精光了。”

      何泗道:“此等小事何须在意。只是我瞧此地实在不好,玉亭妹子,你就随我们离了这里罢。”

      连玉亭面露犹豫之色,这次却并未出言拒绝,秋霜晚又细声劝了几句,连玉亭终于点了点头,却又道:“便是要走,也等过几日罢,我始终不放心姐姐,再过几日,若是瞧着无甚不妥,我就离开这里,再不回来了。”

      连玉亭终于答应随几人离开,何泗自然是大喜过望,她所言亦合了几人心意,身为武林正道,恰巧遇见此处有残害百姓之事,不用谁说也是要管上一管的,只是众人在连府呆了几日,每日分头打探,却始终没探听到什么有用消息,也不知这行凶之人是何方高手,竟能做到如此不露行踪。

      这一日众人又是无功而返,何泗心内亦有些焦急,暗想莫非那凶徒近期不会作案了,那要等到何时?

      几人商议至深夜都无法可想,正没奈何间,忽地远远传来女子惊叫之声,一时间,连府内敲锣声响成一片,众人匆忙出去,却见连玉亭正远远跑来,叫道:“是姐姐那里出了事!”

      何泗几人展开轻功,循声向那方去,却见前方家仆乱成一团,不时传来惨叫之声,忽地人群中有一蒙面黑衣人腾空而起,身后几名持刀护院正倒地哀嚎,那黑衣人手中揽着一名素衣少女,正是连玉绫,此时双目紧闭,似乎已经昏迷。

      何泗到的最快,见此情形当即铮地一声宝剑出鞘,迎上那黑衣人,那黑衣人使一条长鞭,鞭法娴熟狠辣,剑短鞭长,何泗又顾忌连玉绫尚在那人手中,与那人连斗数十招虽已占据上风,但几度伺机欲抢回连玉绫却也不能,倒叫那人看出了何泗意图,一有不敌竟侧身以连玉绫身子相挡,令何泗束手束脚。

      所幸二人交手片刻,秋霜晚也已赶到,纵身上前与何泗并肩,便朝那黑衣人袭去,那黑衣人勉强避开,又过几招愈加不支,眼见不敌,那黑衣人忽地退了一退,手一扬,竟是将连玉绫直向空中抛去。

      何泗与秋霜晚齐声惊呼,齐齐转身跃起去接连玉绫,却不料平日二人尚算默契,此时却是忙乱之间,竟失了素日灵犀撞到一处,不由得阻了一阻,连玉绫已落了下去,幸而秋风迟正在下方,忙张开双手腾身一跃,将连玉绫稳稳接住。

      何泗瞧见秋风迟接住连玉绫,才舒了一口气,又瞥见那黑衣人方才将连玉绫抛下引走何泗二人,却未趁机逃走,而是长鞭一展,直朝后方连玉亭袭去,何泗瞧见这一幕不由得大惊失色,扭身疾冲过去。

      连玉亭陡然见那黑衣人冲她过来,登时吓了一跳,往后连退几步却不慎滑倒,跌坐于地,眼见长鞭已至,却忽地人影一闪,竟是沈佑瑜挡在身前。

      只是沈佑瑜武功远非这黑衣人对手,此时一时情急挡在连玉亭身前,也只是咬牙以身为盾罢了。

      好在何泗及时赶到,长剑一展疾刺黑衣人,那黑衣人一经察觉当即闪身躲避,不再纠缠扭身逃向连府外。

      何泗忙转脸看连玉亭,沈佑瑜正扶她起来,见二人均无损伤,何泗才放下心来,与秋霜晚对视一眼,点点头,齐齐向外追去。

      二人跃出连府,那黑衣人逃得已经远了,虽何泗二人紧追不舍,但那黑衣人在城中左转右转,不消一会儿便已不见,何泗又追了许久仍未寻到他踪迹,只得停下,秋霜晚自后方跟来,道:“看来那人对城中道路很是熟悉。”

      何泗点点头,心内极为窝火,叹道:“竟叫他给逃了。”

      二人见不能找到那人,只得返身回去,本想着连家此时应是吵闹之极,却不料还未到连府之时,就已远远看到连府大门紧闭一片寂静,沈佑瑜与连玉亭却站在门外石狮边,身旁再无他人,夜风吹过,二人身影在这漆黑夜色之中,显得格外孤单可怜。

      秋霜晚道:“这是怎么回事?”

      何泗眉头紧锁,急步上前,沈佑瑜见他二人回来,当即喜形于色,拉着连玉亭迎过来叫道:“何大哥,秋姐姐,你们回来啦,可追上那恶人了么?”

      何泗道:“追丢了。你们两个为何不在府里等,却站在这里?若是那黑衣人去而复返岂不危险?”

      听见何泗问,连玉亭便低头不语,倒是沈佑瑜义愤填膺,向连府内指了指道:“都是那不讲理的连夫人,将我们俩赶出来了!不过何大哥放心,有我在,谁也伤不到连姑娘分毫。”

      何泗一怔,道:“连夫人为何将你们赶出来?”

      沈佑瑜道:“你们走了之后连夫人才匆匆赶来,一见玉绫小姐昏迷便哭的不行。那些下人话都学不好,同她说黑衣人放了玉绫小姐又去捉连姑娘,被何大哥你赶跑了。也不知哪里学的不对,那连夫人听了,竟忽然开始大骂连姑娘惹祸上门,叫下人赶连姑娘出来,我自然也是陪着出来了。何大哥,这连夫人好不讲理,咱们不回去了。”

      何泗听罢,登时心中便涌起怒火万丈。沈佑瑜啰里啰嗦说了一通,实则他还是不晓得其中利害,并未明白连夫人为何如此不讲理,何泗却是懂了那连夫人心中所想。定是那连夫人听说那黑衣人曾对连玉亭动手,便想着将连玉亭赶出来,最好便被黑衣人捉了去,黑衣人便从此不打她女儿的主意了。

      这连夫人真可谓蠢毒之极,黑衣人虽说对两位连姑娘都下了手,她又怎知黑衣人得了连玉亭就会放过连玉绫?只是她心肠恶毒又愚蠢之极,又讨厌连玉亭,才会有此损人不利己的举动。

      何泗心内恼火,转眼一看,秋霜晚亦是面如寒霜,便知她也已经明白。二人对视一眼,便迈步要往连府内去,哪知还未至连府大门前,连玉亭却急急追上来唤道:“何大哥,秋姐姐,不要去了,我,我们走罢。”

      何泗一怔,转眼却见连玉亭神色恳切道:“咱们就在附近寻个客栈住几天,若再无事端咱们就离开这里,此刻就不要去了罢。我知道你们是为我生气,可我,我不想寻他们麻烦,惹姐姐伤心。”

      秋霜晚颦眉叹了一声,走过去挽起连玉亭手,连玉亭笑了一笑道:“咱们走罢。”

      何泗默然片刻,点头道:“好,走。”却是迈步仍向连府大门而去,连玉亭低呼一声,秋霜晚却安抚她道:“无妨,何大哥有分寸的。”

      何泗走至连府大门前,一手抵住连府紧锁大门,朗声道:“我玉亭妹子好心,托我们这几日守护连家安宁,有我们在,阖府上下都可安心,这门也就无用了。”何泗这番话暗含内力,整个连府都听得清清楚楚,一语说毕,那二尺多厚的大门便轰然倒下,门后惊呼连连,几个守夜的下人连滚带爬躲开去,何泗看也不看,收回手转身伴着秋霜晚几人向外走去。

      连玉亭虽说同意离开连府,但又执意要在附近守着连府几日,何泗只得在连府近旁寻了个客栈,才在房内安置下来,秋霜晚忽地皱眉道:“哎呀,我方才竟没注意到,阿瑜,小迟哪里去了?他难道还在连府里么?”

      沈佑瑜一怔,道:“你们前脚刚走,阿迟便跟着你们追黑衣人去了。”

      秋霜晚登时着急起来,道:“小迟怎么还未回来?莫非迷路了,还是遇险?我去寻他。”

      秋霜晚说着便要扭身出去,何泗忙按住她道:“你在此照顾他俩,我去找阿迟。”

      秋霜晚迟疑片刻,只得点头道:“这里交给我,何大哥可要小心。”何泗答应了声,便闪身出去。

      此时正是夜半三更,四处道路皆是静寂无人,何泗心下亦是疑惑,一路奔找,及至转过一处街角,却忽见前方一男一女正拉拉扯扯,争执不休,何泗定睛一看,那少年正是他要找寻的秋风迟,及至再看那少女,何泗不由大呼头痛,几乎想要掉头就走。

      那与秋风迟争执的少女,却也是何泗见过的,正是先前因心绪不佳便四处寻衅生事,更是刺了沈佑瑜一刀,何泗好容易才将她摆脱的闵真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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