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掌心小娇娇

作者:水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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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是绿……”秋桂张口吐出两个字来,才猛然发觉,二夫人问的是刚刚哪个推她。
      她以为那事早就掀过去了,谁曾想二夫人重又提起。
      绿葛一直在屋里,自然不可能推她。她着急忙慌地四下乱瞟,一眼叨住红绫,“是她,是红绫推我的。”

      雪如坐得端正,面无表情问,“红绫,是你推了秋桂吗?”
      红绫赶紧蹲膝回禀,“奴婢今日的差事是传菜。刚刚进来的时候,才从厨房取来两碟点心,那时秋桂已经在屋中服侍了。”红绫口齿伶俐,条理清晰,短短几句话就把自己摘了出去。

      雪如又把目光转回,神色虽平静,却自有种高高在上的压制,“你又怎么说?”
      “奴婢……”秋桂心急如焚。她知道如今院子里一共有四个丫鬟,除了绿葛和红绫,其他两个暂时没见过。可如果说实话,不但前功尽弃,还要叫二爷厌恶。她稍作权衡,梗着脖子道:“奴婢也说不清是哪个,反正就有人在奴婢背后……”

      “就是有人在你背后?”雪如听到这里,差点气乐了。信口开河,真当她是个软柿子呢?
      她扬手叫过绿葛,“你去正院寻石妈妈,就说秋桂这丫头撞了邪,疑神疑鬼总说背后有个人。你问石妈妈可有相熟的婆子,带出去给瞧瞧。”

      秋桂听到这话,霎时面孔雪白。要是叫二夫人用撞邪的借口给送出去,老夫人那头绝不会轻饶,说不定要落个发卖出府的下场。
      她伏低身子,额头贴上青砖,声音止不住地轻颤,“是奴婢鬼迷心窍胡说八道。奴婢才想起来,刚刚在门槛上绊了一跤,还望二夫人绕过奴婢这一回。”

      雪如盯着秋桂的后脑勺瞅了一会儿,见她身子不停抖动,看样子是真怕了。这丫头张狂愚蠢,刚来第一天就留下不少把柄,要是真追究下去,随时可以撵了出去。可走了这一个,老夫人自然要塞新人进来,还不如暂时留下这个蠢的。
      主意已定,雪如又问:“我这里一向赏罚分明,你既然知道错了,就罚做三个月的粗使活计,掌嘴十下,你可有意见?”

      秋桂又怕又恨。惩罚虽不重,却是一石二鸟,既叫她不能近身伺候,又受尽羞辱。当众叫人按着掌嘴,是最最没脸的。恨只恨,她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秋桂不敢抬头,闷声道:“谢二夫人宽待。”
      雪如声音淡然,“看在你初犯,就自己掌嘴吧!”

      秋桂愣了一瞬。庆幸之余,又困惑二夫人为什么突然发起善心?
      她跪直身体,才发现本来置身事外的二爷已经转过身来,凤眼含笑直直看向二夫人。
      秋桂心中突然升起一丝希望。她憋了下嘴角,两行泪珠簌簌落下,同时倔强地抬起手掌。整个人苍白脆弱,就像一只易碎的瓷娃娃。她不信,二爷还能无动于衷!

      她高高擎着手掌,紧闭双眼,正要使劲儿扇下,一直沉默的江离突然开口,声线染着笑意,“细皮嫩肉的脸蛋,掌嘴可惜了。”
      秋桂的心情简直可以用惊喜来形容,就像一个行走在沙漠中断水断粮几天的人突然看见一弯清泉。
      她一扭身,扑到江离脚边,凄楚婉转,“二爷,您可要为奴婢做主。”

      江离浑不在意地抬起眼睛,“就改打手板吧,娘子觉得如何?”
      雪如眼光有一瞬的暗淡,接着又恢复了平静,语气平淡回应道,“甚好。”
      “这主意是我的……”江离凤眼微弯,眼角鞠着笑意,“执刑嘛,也由我动手吧。娘子觉得如何?”
      雪如眼睫颤了颤,双唇拉得更直了些,“难得二爷有兴致,自然是好的。”

      “那么……”江离站起身,指了指秋桂,“你跟我去书房。”
      这话出口,屋里内几人同时神色大变。江离却浑然不觉,慢步到雪如跟前,雪如不得不跟着站起身来,耳中就听到一句尾音拖长的疑问,“娘子觉得如何呢?”
      一连三句“娘子觉得如何?”就是雪如再迟钝,也能听出江离心情不佳,故意针对。
      可是她得罪过他吗?

      两人背影消失在门口,雪如不由丧气,轻轻嘟起樱唇。既然这样,还说什么家事都听你的?秋桂进来伺候,不是正合心意,有必要故意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吗?
      她慢慢坐回椅中,不知怎么就想起她爹卫归谚来。对她的爱护疼惜都是嘴上的,一遇到事情,便左右为难摇摆不定,只想着息事宁人粉饰太平。
      她爹都这样,何况江离?
      想到此处,那点不快就像风中的一缕青烟,很快消散殆尽。

      “啊~”
      书房那边突然传出一声惨叫,雪如抬起眼睛,见绿葛和红绫同时望过来,神色都是疑惑不解。
      绿葛走上前低声问:“夫人,要不要去看看?”
      问这话的时候,又有两声惨叫想起,那声音凄厉绝望,听着绝对不是打手板那么简单。绿葛这才反应过来,心中只觉得酣畅淋漓,“真没想到,二爷下手够狠的。”

      雪如站起身,佯怒道,“还敢背后议论主人了?还不快把杯碟拾掇好?”
      绿葛哎了一声,一边偷笑一边收拾。

      一刻钟之后,江离从书房出来,吩咐人给秋桂请个郎中来。
      绿葛偷偷跟雪如禀报,她进去看时,秋桂双手血肉模糊,书房里还有只染血的狼牙棒。二爷所谓的打手板,用的就是这只狼牙棒。
      雪如听完,心中不由生出一股寒气,再联想到江离之前说话阴阳怪气,难免心中忐忑。

      ——

      入夜,雪如洗漱过后,端坐在妆台前,偷眼瞧江离走进净房,不由吐出一口气,挎下肩膀。她看着屋里的拔步床,就想到昨夜二人关于何时圆房的讨论,不由悔得肠子都青了。下次一定不能多嘴!何况后半日,江离仍旧一副“你欠了我八百吊”的模样,万一待会儿借机报复……

      她垂着眼睛嘟起嘴,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喉间溢出。
      这时,突然有道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娘子……”
      雪如还沉浸在心事中,乍闻江离发声,惊了一跳,几乎从椅子上蹦跳起来,抚着胸口惊魂未定,“二……二爷……”
      江离皱着眉头上下扫视片刻,“大惊小怪,做亏心事呢?”
      雪如眨了眨眼睛,抿紧双唇,今日她一定要吸取教训,少说话!不说话!

      江离已经换上黑色寝衣,领口难得系得妥帖。见雪如闭口不言,朝她弯下身体,凤眼微眯瞧了一会儿,像在逗置气的孩子般,“不会说话了?”
      他身上的男子气息把小巧娇弱的女孩笼罩起来。雪如偏开眼睛,不服气地摆出嘴型,“才、没、有。”
      江离眼底漾出笑意,“爷最喜欢话少的,就你吧,进来服侍我沐浴!”
      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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