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掌心小娇娇

　　李氏盯着雪如，冷冷道：“既然这样，你们院子的花销，公中就不管了！”
　　她这话扔出来，只等着新妇服软道歉。

　　江离那点俸禄要支撑一院子人的开销远远不够。这小子又离京多年，手中空空，没有半点产业。要打理院子，卫雪如就得从嫁妆里出银子。
　　一年半载也许应付得了，三年呢，五年呢？

　　李氏心中冷笑，小丫头片子柔柔弱弱，看起来却不是个傻的，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
　　她拾起桌上的账本，一页一页掀开细看。窗外鸟鸣啁啾，树叶沙沙，更衬得屋内空气沉甸甸，连吸进胸腔都要多费些力气。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李氏才问：“可想明白了？”

　　雪如双手拧在一处，委屈巴巴地开口，“院子里到底如何，雪如不敢做主，但听母亲吩咐。”
　　“……”
　　这句“但听母亲做主”，接的是她先前那句“你们院子的花销，公中就不管了！”
　　说得好像对她言听计从一般！这丫头哪有半点遂了她的心思！
　　李氏怒气直充脑门，“啪”地一掌拍在矮几上，真是给脸不要脸！

　　雪如一惊，仓惶起身，垂首立在一旁。
　　一时无人说话，屋里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
　　李氏觉得胸口阵阵发闷，先前指使这丫头问江离要俸禄，她娇滴滴叫嚷害怕；如今看她发怒，就锯嘴葫芦一样不言语，摆明了要跟她对着干！小丫头片子，表面柔柔弱弱，竟是个心思深沉的！
　　恨只恨她从头至尾唯唯诺诺，竟没留下半点能揪得住的错处。
　　就像一条滑不溜秋的小鱼，叫她无从下手。

　　李氏眸光不停变幻，良久才叹了口气，语气重拾温和，“看你，站着做什么？也是我太过心急，就怕你们小辈年轻，经验少。这样吧，你刚嫁过来，也是焦头烂额。我再派两个丫头给你帮手。你院子里如何，咱们再从长计议。”

　　——

　　前院书房，镇威候江展绪拧着眉毛，不停地来回踱步。江铮坐在窗下，手帕按住脸侧的伤口，手肘支着一侧扶手，神色疲惫。江钰站在大哥身旁，眼光跟着父亲来来回回。

　　眼见着江展绪没停下来的意思，江钰上前一步，“父亲，二哥虽然行事跳脱，但也不至于造反。您坐下歇歇，咱们再从长计议。”
　　江展绪跳脚地骂，“他不至于不造反？我看他要是长对翅膀，都能打到天宫去。私自调动兵马也是死罪，说不定还要满门抄斩！”
　　“也不见得，”江铮微微抬头，放下脸侧的手帕，“皇上什么都没说，这事可转圜的余地很大。”话才说完，就是一阵咳嗽。

　　昨夜，江展绪被急招入宫，刚进宫门，便听说了他家儿子私自调兵，驻扎城外的消息。老头儿差点没吓背过气去，一边遣了江钰去回家报信，一边反复思量见了圣颜该如何解释。可谁曾想被扔在偏殿里头，直到过了子时，才有太监来说，皇上已歇下，叫镇威候明日再来。
　　今天他还得入宫去，要是皇上有空见他，他可说什么好——他管不住那个逆子？还是儿子用匕首吓唬老子？

　　江铮咳了好一阵才停下来，声音有些虚弱，“二弟这里问不出什么，父亲不如遣了人出城与军中将领谈一谈。”他歇了歇，又道，“二弟那里也要看好了。人在咱们府中，一来他胡闹不成，二来也算是给皇上的交代。”

　　江展绪听了这话，突然想起什么，问一旁的小厮，“那逆子呢？”
　　“二爷去了祠堂，一直没出来。”
　　镇威候点头吩咐，“把人给我看好了，他要敢出来，就给我把腿打断！看他还怎么胡闹！”他恶狠狠地吩咐完，就听小儿子江钰“咦”了声，“大哥，你伤口怎么又流血了？”

　　另一边，雪如从正院出来，忧心忡忡回了院子。红绫看到，赶紧迎上来，“夫人回来了？”
　　雪如从卫家一共带来四个丫头，除了绿葛，红绫，还有两个分别叫墨锦，青绸。
　　这些年，江家当江离早已死在外头，原来身边伺候的不是遣散就是移作他用，院子里人手短缺。李氏正是看准了这境况安插人进来，雪如还真寻不到借口拒绝。

　　她进屋洗手净面，还没等去里屋换衣裳，绿葛就进来回禀，石妈妈带着两个丫头求见。
　　这速度，真是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留给她！
　　石妈妈进来跟雪如寒暄了几句，留下两个丫头，便告辞回正院交差。雪如这才细细打量李氏给她送过来的帮手……嗯……长相一个赛一个的妖艳，描眉画眼，衣着单薄，媚态横生。
　　真是“好帮手”！

　　把人交给绿葛带下去安置，又吩咐另几个丫头去把厢房打开通风洒扫，雪如才坐下来喝了口茶。
　　这半晌应酬下来，精神紧张，身子倦乏。左右江离去跪祠堂，没有几个时辰出不来，不如偷个懒去里屋床上歪一会儿。
　　雪如伸手捏了捏脖子，抬脚往里屋走。哪知刚踏进门槛，背后突然伸出一只大手，蓦地捂住她的樱唇。

　　背心紧贴硬邦邦的胸膛，凭她一瞬间的感知，后头的男人不但身材高大，且强壮有力。她心中一凛，强压下挣扎的冲动，没动弹。
　　男人的嗓音凶恶粗砺，“交出金银首饰来。”
　　雪如心头放松了些，还好只是劫财。来不及细想，她伸手拔下两支金钗并耳环手镯，一股脑放到那人掌上。那人伸手握住，似乎十分满意，另一手不觉松开了钳制。
　　雪如略一估量，院中都是女子，叫嚷起来占不到便宜，徒惹是非。想起传言中，贼人被瞧见真容就会杀人灭口，她头颈一动不敢动，低声威慑：“英雄快走吧，我夫君就要回来。他可是领兵打败西螭的大将军，功夫厉害得很！”

　　“小美人儿还挺挂心我的，我怎么舍得走呢？”那人伏低身子，贴在雪如的耳边，对着细白的耳廓轻轻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极尽暧昧。
　　雪如不自在地向前挪出一步，“你……你别乱说，只不过我嫌弄一屋子血，不吉利。”

　　那人语气微顿，然后“啧啧”两声，“真是个狠心的美人儿，不过……你夫君真那么厉害？”
　　雪如听出对方语气中的怀疑，连忙道：“当然，不但厉害，还是大邑最厉害的！”
　　那人听了这话，轻笑出声，“这么火辣直接……”他拖长了调子，“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雪如一听这语调，随即醒悟过来，转身惊道，“你……你不是在祠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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