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情深

作者:李暮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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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授


      第002章教授

      沈教授远来是客,加上身份特殊,拥有独立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宽敞,办公桌旁就是一整面的落地窗,采光很好,往下一望就是后山绿油油的林地,山脚下还满是隔壁农林学院自栽的菜圃。
      不过,此刻平若没有任何心情去观赏。
      自打进了这间办公室后,她就一直垂着头。她的导师王莉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她,却没有开口骂她,显然已经麻木。
      原以为,这学生再不着调也就是挂科逃课,没想到,居然还冲撞了沈教授。
      “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你就不能给我省点儿心?”

      平若一言不发,一直垂着头。

      王莉看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就更来气,“啪”一声把一沓试题摔桌面上:“让你今天做完,你在干什么?整整16张考卷,你就做了半张?你是蜗牛吗……”

      正骂得起劲,虚掩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王莉回头,正是打完水回来的沈教授。
      她顿时尴尬起来:“这孩子被家里人惯坏了,沈教授,实在对不住,回去后我一定联系她家长,好好说道说道。”
      平若心里警铃大作:有没有搞错,研二了还叫家长?
      这是拿她当小学生吗?

      沈教授却笑了笑,反手将门阖上:“不是什么大事儿,我看她挺聪明的,就是有些知识点没弄清楚,叫过来问两句。”

      这话分明是为她开脱,不仅王莉愣了愣,平若也是怔住了。

      这教授心肠倒还不错。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不会那么狠毒的。

      她是真的感动:“谢谢沈老师。”

      沈瞰轻笑,回身将咖啡豆缓缓倒入容器中:“我就是过来临时讲个课,当不得你的老师,也没大你几岁,不用这么拘谨,叫我名字吧,我姓沈,单名一个瞰字。”
      王莉在这儿,平若哪敢造次,吓得差点就赌咒发誓了:“那怎么行?”
      沈瞰说:“没关系。”

      他都这样说了,王莉也就笑了笑,打了个圆场:“沈教授这名字倒是独特。”

      平若疑惑:“您这名儿是哪个字呢?”

      沈瞰还没开口,王莉就替他答了:“目敢瞰。”

      平若恍然:“就是一只鸟往下看的那个瞰啊(鸟瞰)。”

      沈瞰一怔,有些忍俊不禁。

      王莉直接黑了脸,呵斥道:“真是不学无术!什么一只鸟两只鸟的,这字是自高而下俯瞰的意思,意境深远,寓意也很好,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这样?我看你不止专业课不用心,高中语文也没毕业吧?”

      平若吓得一缩脖子,羞愧地垂下头。

      沈瞰说:“您别吓着她了,这么说也没错,确实是鸟瞰的‘瞰’。”

      王莉干笑:“那倒也是。”

      心里也是感慨,怪不得人家年纪轻轻就能成为教授,不止学识渊博,想不到这胸襟也这样宽广。
      想到这里,王莉脑子一转,有了主意:“这孩子其实脑袋瓜儿很聪明,就是有点懒。可能跟我的教育方法也有问题,我真是带不了她,她呢,也听不进我的话,您要是有时间,不知道能不能指点她几天?”
      平若当即就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要当甩手掌柜?

      仔细一想,倒也合情合理。

      其实王莉已经算是负责任的了,一直对她循循善诱。
      导师也是良莠不齐的,换了不负责任的,大半年不见学生,课题项目都不给的都有。
      她要带的学生不少,像穆兰那样的优等生,都是要手把手重点栽培的,她这样屡教不改的,实在头疼。
      平若也知道自己不争气,虽然愧疚,此刻心里倒也真有几分难过。

      可是,这位沈教授年轻有为,先前又有那样的龃龉,会收她?刚刚的那番言行,大抵是面子工程罢了,他心里,肯定也瞧不起她。

      平若心里闷闷的。

      被人当皮球踢来踢去的感觉,真的不好受。不过,谁让她平时不用功呢。

      这一刻,她倒是萌生了发愤图强的想法。

      谁知,沈教授只是淡淡一笑便应承下来:“那就这么定了,我也挺喜欢她的。”

      平若:“……”??!

      ……

      王莉走后,办公室里便只剩了他们两个人。

      平若怔怔地站在那儿,看着端坐在办公桌上的这个人。

      身姿挺拔,气质清雅,修长的手指安静地翻着书页,不时用红笔批阅一下。他戴眼镜的模样是真的好看,文质彬彬的,有种不染俗世的矜淡气息。
      镜片后,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自带风情。只是,不笑的时候有些安静淡漠。
      真是神仙中人啊!

      过了会儿,水滚了。
      他起身去后面倒了杯咖啡,还细心地套上了防烫纸环,递给她:“不好意思,我这儿只有这个。”
      平若忙接过来,受宠若惊:“我很喜欢喝咖啡的。”
      “是吗?”他低头抿了一口,瞥她一眼,淡笑,“那我们倒是挺像的。”
      平若也捧着咖啡杯,学着他的样子抿一口。

      味道是真香。

      “坐吧。”他帮她拉开椅子。

      这样平易近人,平若倒是稍稍放松了一些。不过,他身份摆在那儿,她多少还是有些敬畏的。
      后来,她就坐在一旁,看着他批改资料。期间,他也会问她两句,像是随口发问,她答不出来他也不生气,只是帮她翻书找资料,摊开给她看,顺便还划出重点。
      平若诧异的是,他惊人的记忆力和反应能力,她要有这过目不忘的本领,学什么不事半功倍?
      老天真是不公平,给了他这么好的皮囊,还给了这么好的脑子。

      脾气也这么好。

      他真是她见过的最有风度的教授了,她这么不学无术的,他竟然也没骂她。要换了王莉,早气得暴跳如雷了。

      后来,他拿出了一份试卷,勾画了一下,放到她面前:“把这几道题做一下吧。”

      平若拿过来一看,满满当当的试卷,他只勾出了十几道。
      她有些愣怔,小心翼翼地问他:“不用全做?”

      他笑一笑,手里的钢笔轻轻抵在桌面上:“我教学生,最忌讳的就是重复的无用功。这几道是典型题,其余的再做,类型也一样,没有必要。”
      平若现在是真的崇拜。
      好人一生平安!

      拖着卷子做了会儿,她雀跃的心情就落了下来,瞪着题目发起了呆。

      看来,量不能代表质,题目虽少,难度却不低。跟他这人一样,开场温和,题目也很短,看似好像很简单,然而,浓缩的才是精华,能让人脑袋都想秃。
      还不如王莉那种虚张声势的呢。
      原来,狠的在后面啊。

      她实在想不出来,急得头发都白了,下意识揪了一下笔。就这一揪,那笔盖直接飞出,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几圈。
      最后,滚到了他的脚边。
      专注批阅的沈教授也被惊动了,抬头看了她一眼。
      平若:“……”??!

      正要哭出来的时候,沈瞰起身下腰,帮她拾起了那笔盖:“怎么发这么大脾气?”声音里隐约还带着笑。
      平若无地自容。
      沈瞰:“哪儿不会?”
      她弱弱地用笔点了点试卷。
      就见他走到她身后,微微躬身,手指就按在了拿道题上:“这题不难,首先,你得了解魏晋时的风俗文化,尤其是衣冠南渡这件事。当时……”
      他高大英挺,长臂还这么越过她撑在桌面上,像是把她给禁锢了,她周围的空间顿时变得逼仄起来。
      平若有点不自在,稍稍抬头,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这张脸。
      眉眼修长,五官立体,安安静静的样子颇有几分威严。挨得这么近,她鼻息间闻到了一股清爽好闻的气息。
      半晌,才听得他问:“听懂了吗?”
      平若回神,愣愣看着他。

      这会儿他也低头看向她,目露征询,手里的笔还点在题目上。

      两人大眼瞪小眼。

      平若眨巴了一下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渐渐的,一张小脸羞愧得通红。

      他倒也没笑话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又重复起来:“这道题的重点是……”

      这一次,平若终于听懂了,一边奋笔疾书,一边道歉:“我会好好学习的,沈教授。”

      “沈瞰。”他笑道。

      平若怔了一下,张了张嘴巴,一时还真叫不出口。

      他失笑,把笔合上,也不勉强,起身说:“饿了吧?要是不嫌弃,我请你吃饭。”

      平若忙不迭站起来,嘴里说谢谢,跟着他出了办公室。

      ……

      两人在校门口不远的一家拉面馆坐下,点了两份牛肉面。

      他不忘替她问:“要香菜和葱吗?”

      平若回神,一拍脑袋,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忙对老板说:“师傅,千万别给我加香菜呀!”
      沈瞰说:“我也不吃。”
      平若感激地看向他:“多谢你提醒我,我对香菜过敏,吃了就难受。”说着皱皱鼻子,嘿嘿一笑,很是娇俏。
      平若生得很美,是那种娇艳明媚的美,顾盼生辉的夺目美,走在大街上都叫人移不开眼睛。
      面上来了,沈瞰帮她拆了一次性筷子,娴熟地用热水烫过才递给她,看得她一阵愣怔,心里又有些暖心。
      他一看就是细心周到的人。
      “谢谢。”

      “不用谢。”他眼底含笑。

      后来他送她回去,开的是一辆白色的保时捷,平若都咂舌,围着车转了好几圈:“原来你还是富二代啊。”
      这会儿倒是不怕他了。

      沈瞰失笑,不过他向来好脾气,也不计较,一直把她送到了家门口。到了地方,天上却下起了雨。
      平若犯难地站在巷子口。
      好在他向来想的全,知道这季节多雨,从后备箱拿了把预备的伞递给她:“上课的时候还我吧。或者,来我研究所也行。”
      平若这才想起来,明天就放假了,忙不迭点头,跟他要了研究所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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