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独爱之白

　　旅团团规规定，团长可以招募新人，团员也可进行推荐，除了这些，如果有人想要主动加入，就必须选择一名现成员进行决斗。

　　库洛洛挥手，示意把场地空出来。当手臂垂下时，就露出不远处来者的人影。

　　“结果你看着来。”

　　库洛洛和她错开身时只留下这样一句话。

　　茉慈颔首当作答应，再抬目看向来人时不辨喜怒。好巧不巧的是，那家伙不是陌生人。

　　红发少年径直走来，好一阵子没见，那股令人不悦的气质半点没变，“可以开始了吗？”

　　“西索，”茉慈叫出他的名字，“去外面。”

　　“原来你知道我的名字啊。”

　　“伊尔迷提起过。”

　　“今天呢？也要设置之前那样的前提条件吗。”

　　茉慈看向他，本想语气硬一些说点什么，很快又放弃了，问道：“真想加入旅团？”

　　西索笑容加深，活动了下手指，像一头蓄势待发的豹子，走路的步态却保持着爆发前的平静。

　　“谁知道呢。”他语气轻佻，甚至耸了耸肩。

　　茉慈对此回答只能叹气，掏出发绳将头发束好，双手具现化一长一短两把刀，战斗策略十分简单，既然身形不如对方就用武器弥补，念能力辅助，最好把对方拉到肉搏这一层级来进行战斗。

　　握着短刀刀柄的左手紧了紧，得再想想办法速战速决才行。

　　西索的拳头挥过来了，茉慈躲开，但很快又有什么东西从她背后冲击而来——尽管西索就在她面前。

　　一刻钟后围观的人多了起来，玛奇站得靠近库洛洛那边，窝金和信长则同飞坦聊着什么，再过了半小时，芬克斯也来了。

　　“左手太僵了，”信长说着就抽出自己的刀，抛到左手然后灵活挥动，“至少能削那小子两下才对。”

　　玛奇瞥了他一眼，说：“以后别大半夜看杂志了。”

　　“啊？你什么意思？”

　　“马上就知道了。”

　　短刀近身防御，长刀用来进攻，信长一眼就瞧出茉慈的用意，但如果短刀真是用以防御的话，那她为何好几次都是用身法避开？

　　玛奇在信长思考的时候碰了碰他，好心提醒：“你看啊。”

　　彼时茉慈双臂紧贴着身子，像是被捆住，饶是如此，她还是利落躲过了又一次进攻，如此又重复三四个来回，才终于避无可避了。西索终于捉到她了，手指微一牵动，那捆绑好的猎物就向自己飞来。

　　西索期待又饱含杀意的目光对上她，却不想茉慈的面容却是挂着放松的笑，霎那错愕之间，他察觉到了异常——自己的念，消失了。

　　茉慈清楚瞧见他目光挪至自己左臂，便也不再藏匿，干脆抛掉了刀，抬手虚空一握，精准抓住了念线。

　　很快，被消散地恐怖感觉传达到了西索指尖，又如潮水般淹没至他整条手臂。茉慈毫不避讳，借着他的力让自己撞向他，又用他稳住身形，落地后，右手再次具现化刀。

　　信长看到了她左小臂的异常，但还是不大明白，玛奇却没搭理，最后还是飞坦给了答案：人鱼的能力。

　　当信长还想问更多时，飞坦也不搭理并且走开了。还得是窝金拉了把他，才没让信长错过胜负手。

　　伴随血肉筋骨撕裂之声，茉慈已用利刃抵着西索喉结，只差将刀往前送了。

　　“就这样吧，”茉慈小口喘着气，心里莫名畅快，将念刀消散，拍了拍跪在自己身前的人的肩，“你输了。”

　　说罢往后退几步。最后西索舍身一击被她以同样自伤的方式接下，西索手指刺入她腹中，而他这条手臂被茉慈扯掉了半条。茉慈同他拉开了点距离，不过还是扶着对方半掉不掉的手，瞧西索没动静，遂有些不自在地讲：“手臂给你接上。”

　　然而西索直接拂开她，面露不耐与不解，“为什么要收手？”

　　茉慈愣了下，反应过来他在嫌恶什么，不过还是为他接上手臂，顺道把其它伤痕也去除。

　　“有什么理由要让我，非杀你不可？”茉慈腹部伤口已经愈合，左手亦恢复原态，“不过...谁知道呢。”

　　再不管西索了，茉慈朝自己同伴走去，同他们打招呼，站定在库洛洛身前，问：“这样可以吗？”

　　库洛洛微笑着伸手擦去她脸颊边一点血，回答她：“好。”

　　“嗯。”

　　眼下没了其他事情，茉慈拉着玛奇说了会儿话就去换衣服了，没两三分钟功夫人就散得差不多。当茉慈换好衣服，还看见西索站在外面时，就出去和他说了几句话。

　　聊完才总算让西索离开了。

　　“他说和我打架没有想象的有意思，”茉慈和玛奇说，“可是，打斗能有什么意思？”

　　玛奇更直接：“他和正常人不一样。”

　　“多亏他，打了一架后心里舒服多了，”茉慈靠着墙坐下，“谢谢你的衣服，玛奇。”

　　“发生什么事了...？”

　　“嗯，救了个人，可最后，那个人在我看不到的地方死了。”

　　玛奇没接话，过了会儿俩人聊起别的事情。到了饭点就干脆结伴出去弄吃的，巧的是碰上了库洛洛，茉慈嗅到对方身上飘散来的血腥气，眉头一皱刚要说话，对方先开口了。

　　“我没受伤，”库洛洛轻松说着，仿佛沾染了血气就和呼吸一样自然，无需惊怪，“有件事要拜托你。”

　　茉慈盯着他的脸，抬手抹去其鼻梁旁的出血划伤，说：“好啊。”

　　回到基地后，库洛洛先是问了消解西索念的能力，又让她施展了一次，最后让她在盗贼极意手印上按下去。一切完事，他翻开书册最新的一页，却目露意外地挑眉。

　　“失败了，你看。”

　　修长洁白的手指捏着书页展示给茉慈——像是原有字迹和图片样式的页面，被水浸泡过一般，无比模糊地扭曲着，看不清哪怕一丁点内容。

　　茉慈收敛住自己的吃惊，立即尝试了下，发现能力还在。

　　两个人一站一坐，默契地没再交谈，而是分别陷入思考中。

　　“能力的能力。”

　　茉慈说完飞速估算了下身形变化会对衣服造成的影响，然后完全化形为金发人鱼的模样，用那带着微妙异色的嗓音说：“再试一下吧。”

　　库洛洛点头，重复先前流程，而这一次是成功的。

　　“你再变回自己的样子。”他说。

　　茉慈照做，随之是清晰的书页变得扭曲模糊。

　　“那就先——”茉慈再一次化形，“维持这个模样好了，我等你回来。”

　　库洛洛没有立即回答，盗贼极意消散，他伸出手顺过一缕由银色变为金色的长发，目光落在上面，不太能让人看出此刻他在想什么。

　　“团长？”

　　被唤回神，库洛洛极浅地笑了下，说：“抱歉，要让你不自由一段时间了。”

　　——还以为怎么了，茉慈回以笑容，“没关系。”

　　没有问为什么借走能力，也不必知晓对方此去是做什么、为何不带上自己，这些或许是源自信任吧。

　　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来吃东西，然后茉慈也解释了几遍自己为何这副样貌，侠客很好奇被借走能力是什么感觉。

　　“除了用不出能力，没有别的异常，一丁点都没。”

　　茉慈将吃了一半的三明治放下，疲惫感忽然涌上来，眼睛不由得闭了闭，侠客有些惊讶，问：“果然还是有影响吗？”

　　“也可能是强行部分化形过于勉强自己了，我休息会。”

　　之前所推测的，不刻意想着饥饿或劳累就能一直体能充沛，或许也并非如此，如果将化形及之后的能力使用纳入考虑范围，负荷变重也理所当然——虽然还是有点牵强，毕竟目前的疲惫感，是闭眼就能入睡的程度了。

　　——不能睡！

　　这念头如巨戟，沉重又迅猛地穿刺脑海，茉慈猛地睁开眼，连肌肉都绷紧。

　　侠客瞪大眼睛，手里东西也不吃了，小声问：“没事吧？怎么了？”

　　“茉慈？”玛奇也注意到了异常。

　　被呼唤的人站起身来才回复伙伴：“团长回来之前，我不能睡。”

　　“噢，那正好，”侠客也干脆站起身，拖来一口小箱子，“总感觉某些方面你和团长有点像，看书的话，也不会困到睡着吧？”

　　说完他打开了箱子，里面叠放有书籍，新旧不一，茉慈弯下腰拿了一本，没有坐下，而是开始站着看书。

　　从晌午到傍晚，直至黑夜，茉慈持续地用阅读来牵引精力不至于溃败，简直就像在拔河，绳头另一端是巨大、难以抗拒的疲倦。

　　手中半旧的书是各地风物志，根据首页地图由西至东得展现各地风貌特色，茉慈强迫自己看清每一个字，甚至要求自己默背。

　　疲倦在绳索的另一端突然发力，茉慈差点就坠入沉睡，反复拉扯中不免烦躁，恼火那股莫名的意念让自己硬抗到现在，这意念是正确的吗？

　　焦躁难耐之下她还是偏向直觉一方，它告诉自己一旦放任睡去，极可能发生自己不想遇见之事。

　　随着时间推移，拉扯变成撕扯，书页很久没有翻动过，虽目光一直汇聚在纸面，但现下是没有余力了，整个人恍若陷进了奇怪漩涡，在苦闷煎熬却又达到了某种恒定的状态。

　　所以当自己的额角被人用指尖触碰时，手中书本被惊得掉落，茉慈抬眼，望见了一双漆黑眼眸，以及他身后与之相反的白日亮光。

　　“你回来了。”

　　几乎是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在检查完库洛洛周身后，终于放心地任由眼睛闭上，让那股无法言明的疲倦侵袭自己。

　　倒下的身体并未落地，库洛洛接住了她，臂弯中的躯体随着她睡去缩小、变换，回复到原本模样。

　　如果没有丝丝清脆的崩裂声就更好了，库洛洛目光扫过四周，再次确认声音是从怀中人身上发出，将她衣摆撩起一截，果然看见了漫布腰腹的奇异裂痕。

　　既有皮肤肌肉的柔软触感，却也无法忽略那干燥尖锐触感的裂缝，库洛洛让她靠着自己的腿，自己干脆则靠墙休息。

　　很意外，煎熬一日夜后妥协而来的睡眠仅仅持续两个小时，清醒时就感到脑袋剧烈疼痛，让她不由得蜷缩身体，与库洛洛则靠得更近了。

　　“...茉慈？”

　　他也是刚睡醒，声线还带着些许迷茫，感受到她因痛苦而颤抖的躯体，双手直觉般，抱住了她。

　　潮汐而来的痛苦也如潮汐褪去，茉慈很快缓了过来，却没想到这一刻和他如此亲近，对方的怀抱如此安定。

　　她靠在库洛洛肩头，低声回应他：“团长，我好像做梦了。”

　　“梦？”

　　“温暖的风，还有看不清楚的人在面前，应当是有过对话的，可我不记得了。”

　　“梦境记忆在帕克能力范围内，找她帮忙就好了。现在头还疼么？”

　　茉慈脱离那怀抱，绯红面颊，很快被因低头而垂落的发丝遮挡，仿佛这样还不够似的，最后转过身，才说：“不疼了，但是，总觉得一定要画下来才行...”

　　念随心动，刚要具现化工具时，脑袋又开始剧烈疼痛。这一幕似曾相识，库洛洛抚上她的脸颊，双眼没有错过一丝她表情的变化——从忍痛到茫然，最后疑惑。

　　“团长？”

　　茉慈微微偏头，目光触及他贴着自己脸边的手，“刚才还想画下来梦里模糊的画面，但没想到自己不会画画。”

　　自己的话没有被回应，看过去正好对上对方无比认真的目光，就这样持续了片刻，库洛洛才说：“以为你会忘了刚才的事。”

　　茉慈的目光并未阴黯，多少是无奈的，不过还是笑着说：“我什么痕迹都没找到。所以，既然解决不了，还是不钻心去想比较好。”

　　“没事就好。”

　　“但是，为了以防万一...”

　　库洛洛走到一旁舒展肢体，选了个舒适的方式坐下，他点头，“那就让帕克来吧。”

　　“飞坦，”茉慈说，“帕克不能有任何意外，是飞坦的话，他们俩还能互相验证。”

　　库洛洛意外地看向她，打趣道：“那还会不会吵架呢？”

　　“当然不了。”茉慈也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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