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独爱之白

　　洗澡、换了干净衣服不过一日，又因战斗弄得狼狈，再者，新开发出的身体强化能力尚不完善，才使用小半刻，肌肉就酸涩到极点了。

　　食物有限而人数不算少，茉慈摄取了必要份量，打算连同洗澡换衣和饱腹一起在玛拉迪拉解决，或许在城里过夜也不错。吃饭期间面影不时与她搭话，虽由团长主导确认面影加入，但不代表她对今日之事毫无芥蒂。

　　“飞坦，出门了。”言语间，茉慈用眼神同帕克她俩告别。

　　飞坦不满被人呼来喝去，但库洛洛就在旁边瞧着，他只得闭嘴跟上。

　　“我和你们一起出去。”

　　“哎？是。”茉慈应了库洛洛，脑子里第一反应却是有两名特攻队成员在侧，安全无虞。

　　这份从容维持到他们进入酒店套间，茉慈直接打开冰箱吃起来。库洛洛找东西的工夫，甜点就少了大半，酒水柜在冰箱旁边，他取咖啡豆时无意瞧了一眼，被她那副专心到甚至泄露些许狰狞的吃相惊到，便开口调笑：“之前没吃饱吗？”

　　咽下无暇品尝滋味的蛋糕，茉慈转头对上团长含笑双眸，她点点头，发现了酒水柜，拿来一瓶酒削掉了带瓶塞的部分，仰头就灌。库洛洛挑眉看向飞坦，后者耸肩，好似告诉他这个人不是头一回这样了。

　　大套房冰箱内放有三人份的食品，已全被茉慈吃光，可她眼里没有丝毫餍足，就连酒精也似白水，未能给面颊添上艳色。

　　“怎么这么饥饿？”库洛洛好奇，平日里她胃口很小，但此刻单一顿食量就超过了窝金那种体型的家伙。

　　茉慈无心忸怩，答他：“上回琢磨除念那一阵，我以为是好些天不吃不喝憋坏了，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原因。我出去找些东西吃，不会花很久时间。”

　　“嗯。”

　　得了允准，她箭一样穿过厅堂从窗户跳了下去，库洛洛好笑又好奇地瞥了眼晃动中的窗帘，转而看向飞坦，再开口时语气淡了许多：“说一说吧，最近的情况。”

　　茉慈是半小时后回来的，手里提了袋衣物，与他俩匆匆打个照面后钻进浴室，再出来时终于神清气爽。

　　“茉慈，不好奇你带回来的特鲁特公主到底是什么样子吗？”

　　库洛洛将一杯咖啡推到她面前，热息醇香，闻着很解腻，茉慈捧起杯子摇了摇头，“她的记忆以及封闭黑棺的念更值得探究。”

　　她将公主记忆细说了遍，再谈及念：“封闭黑棺并保存随葬品的念并不来自公主，但这样的念完全可以达到保存尸身的效果，我猜，大约是后来为公主入殓的人所留下的吧。”顿了顿，不大确定地说出进一步猜测：“可能在公主认知里，这种念只会由施念者解除，也可能他们之间达成过什么约定，所以才会在发现是我时感到失望。”

　　那抹酸苦入骨的痛感好似又在侵袭，茉慈赶紧抿了口咖啡，热气模糊了眼底不属于她的零星哀意。库洛洛想，大概残念还未能全部拔除吧，遂开口：“很可惜，我们也没看到真容，因为公主遗体覆了面具。”

　　“这样啊，”她叹道，来不及揭下面具一睹真容，身体就溃散了吧？忽然想起梦中那双修长手臂，“特鲁特公主个头很高吧？”

　　库洛洛点头，约莫在174~177cm之间，修长体态完全不逊色于男子，“随葬品都是私人记录，写得很随性。有一点很明确，那位公主并非生活奢靡的娇惯小姐，而是战士。”

　　战士？..士兵，茉慈想到人偶最后的话语，下意识开口问：“那她死得值得么？”

　　“嗯？”

　　“啊——”反应过来自己问了怪问题，茉慈笑了笑，“毕竟，特鲁特淹没在海里了。”

　　库洛洛敏锐察觉到困扰她的点，目光挪至落地窗，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有什么东西比国家存续更重要呢，怎么样，要不要看看那些史料？”

　　“可以吗？”

　　说到这，茉慈突然产生兴趣，一改乏味疲倦之象，眸中迸发亮光，连语调也带了雀跃的上扬。

　　“当然，睡一觉醒来后再看吧。”他朝床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发觉时间及场合问题，茉慈将那些好奇心压下，“内门另一边还有张床，晚安。”

　　库洛洛道了晚安后去了内门所隔的另个寝室，被他放在桌上的那杯咖啡已失了热气，茉慈瞧了瞧自己的，干脆咕咚咕咚灌下肚。看向躺椅内实际并未入睡的同伴，轻声：“你去床上休息吧。”说罢，她走向玻璃门隔开的露台，门扉关合时听到飞坦“哼”了声，不由一笑。

　　夜空如幕，缀满微微亮的星辰，月亮隐在云层之后，唯有透过来的蒙蒙辉光堪堪照亮这一处，茉慈没有倒掉团长那杯咖啡——他连喝都没喝上一口，何况这浓郁又清苦的口感十分讨她喜欢。

　　团长赠予的特鲁特公主手镯一直带在身上，她细看了看，没有雕琢花纹或文字，仅仅是打磨得十分光滑的圆环罢了，但胜在材质高贵——尽管不知道属于那种矿物，在这般微弱月光下，它也不会被黑暗湮没，镯身拢住的银月辉光宛若湖水，温润优雅。

　　消失的古老国家、存在至少千年之久的念，以及寄存在念中，无法言说的厚重情感，茉慈忽然理解玛奇提起过的关于库洛洛的喜好——古书。过了片刻，她订好去米斯帕拉的飞艇票，手镯圈口太大不适佩戴，再加上它不是可以随手处置的东西，放在石室内再妥当不过了。

　　夜还很长，茉慈收好镯子，开始在脑内复盘战斗细节，然后又不断地重复强化肢体——解除——再次强化这一循环。不知过去多久时间，待到她自觉各方面都满意后，想要喝光剩下的咖啡时，耳边传来“咔嚓”轻响。

　　转头望去，居然是个持着相机的普通青年，他对上茉慈的眼光蓦地红了脸。

　　“对、对不起...你一直闭着眼，也很安静的样子，我以为你睡着了，恰好这个场景很适合拍下来，所以、所以我才...”青年磕磕巴巴地说着话，脸越来越红，好像血要滴出来了。

　　茉慈估摸他在隔壁套房的露台看了很久了，至于为什么没能察觉到有外人盯着自己，半是因为练习新能力时过度专注吧。她无意难为这个不会念的普通人，用轻松口吻说道：“没关系，你是摄影师么？”

　　“算是吧，”见对方并无叱责之意，青年松了口气，“本职是记者。”

　　与这小小插曲告别后，茉慈回到屋内，这才发现天边都泛起朝辉了，瞄了眼床上睡得沉的飞坦，不再多想其它，电话叫客房服务送早餐，然后去浴室洗掉汗水和疲惫。

　　“什么时候方便？去拿书。”库洛洛穿过隔门走来，衣衫无一丝皱痕。

　　恰好茉慈刚从浴室出来，她好奇团长到底睡没睡觉，多倒了一杯水。

　　“刚叫了早饭，吃完再去吧。”

　　“夜里很热吗？”库洛洛随口问，他只是想在等早餐的时间里找找话题打发时间。

　　茉慈愣了下，“不，有点在意新能力，所以没怎么睡觉。”

　　“除念钻研得如何了？”

　　“...没进展。”她答得没底气，目光也可疑地挪开，好像在被班主任检查家庭作业。

　　库洛洛轻笑了声，刚要转移话题，却对上她巴巴看过来的眼。茉慈强忍愧色：“半个月，半个月后肯定没问题。”说罢又飞快转过脸去，银发微乱，露出一截发红的耳廓。

　　好在客房服务将早餐送来了，许是因为强化后没有投入战斗的关系，茉慈不太饿，并且感到无论多么微小的动作，做起来都更得心应手了。

　　“整宿练习效果很不错呢。”库洛洛自然注意到了。

　　茉慈面色稍缓，“是啊，因为这不是复杂的能力吧。”床那边一阵细细响动，她飞快看了眼，转过话头：“飞坦，早饭在这，明天晚上我们出发去米斯帕拉。”边说边给侠客发了简讯——包含金=富力士这个名字以及那枚戒指的照片。

　　库洛洛望着她同飞坦说话时随意又熟稔的模样，鬼使神差开了口：“你们两个去那里做什么？”话音落，他感到丝丝不自然，面上倒是不显。

　　“我好像没办法远离战斗，所以贵重物品妥善存放起来比较好。”茉慈笑着挥了挥手指头，接着说：“那间石室似乎没办法用其它办法突破，我的血是唯一的钥匙，所以方便又安全。”

　　虽得到回答，库洛洛也未就此打消心里的不明想法，为了抹消这异样，他提出了同行。茉慈摸了摸头发，忽然想到了什么，“如果有比较珍惜的书，也一起带过去吧？”

　　恰好先前在揍敌客家做客时，曾在图书室看过几本药剂书，“不溶液”可阻止液体凝结，既然自身的血是开启石室的钥匙，那将不溶液和血液混合就可以让库洛洛自由使用石室了。如此，她将自己的新想法一并告知。

　　“嗯，好啊。”库洛洛没理由拒绝，而且他十分享受这番对话——或许是因为她毫无保留的态度吧。

　　两人边吃边聊，飞坦虽加入饭桌但没说过话。八点十分出发，离九点还差五分钟时到达基地，茉慈看到了久违的面孔，挥了挥手说：“富兰克林！很久没见到你了。”

　　“是啊，”高大男子同她打招呼，“团长，东西带来了。”

　　顺着富兰克林所指，茉慈看见一口木箱。

　　“茉慈，箱子里第一层上两排书卷。”

　　“好。”

　　其实不消他说，只要打开箱子就能准确分辨哪些是自己要看的——与其它褪色且脆弱的书本册子相比，被念妥善保存过的文书卷轴实在惹眼。

　　不知是使用什么材料造的书写工具，质地既有布帛的柔韧感却也像现代纸张一样硬挺，茉慈拆开一个圆筒，里头装着用粗绳捆起来的成册的书，就因为是这样的特殊材质，才能放心把书册卷起来吧。

　　库洛洛见她眼含惊奇，手上动作又小心翼翼，笑道：“特鲁特的东西比较耐用，不用担心折角什么的，尽管拿去看吧。”

　　“好。”茉慈抬脸一笑，金绿双眸若含亮色。笑容仅持续了一瞬，她继续埋头看书。

　　就连面影也停了手头活计，来回打量茉慈和库洛洛，尽管他拥有与天空同色的湛蓝眼眸，却很难像茉慈一样散发光彩。

　　“哥哥？”枕着他双膝的人偶女孩出声。

　　茉慈因这不同寻常的称呼分了神，瞧过去时反应过来，新成员是带了“家属”的。目之所及，人偶身上的裂纹减少了三分之一，配合面影眼下乌青，修复进度着实堪忧。

　　“你叫蕾姿，对吗？”

　　方才还坐在四五米开外的茉慈，眨眼功夫就来到他们身前。

　　“原来全都是念啊。”她自顾自说着。所以面影的人偶都是用念具现化出的材料制成么，茉慈细细扫过蕾姿露在衣裙外的部分，要做到这种程度可需要相当的——

　　“蕾姿是特殊的，”面影直说，“其它人偶用陶片或者木头来做就好。”

　　“这样啊。”

　　茉慈无视蕾姿对她的恐惧，伸出手指点在人偶眉心，既然确认是念造物，那就好办了。两、三分钟后，裂痕被无形橡皮抹除，再瞧不出即将溃败的凄凉光景。

　　“噢——真了不起。”面影眸里蒙着的阴云破开些许，本来需要一两周才能做好的精细修补，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完成了，幻影旅团比他预测得更要——

　　“虽然不具备你期待中人偶眼球的效力，但简单视物没问题。”

　　话说完，茉慈没了继续聊天的打算，然而才将第一本第一页看完，侠客回来了。

　　“查不到什么东西，那戒指也是个谜，”金发娃娃脸将仅一页的纸交给她，“关于他进行过的活动，只有成果被公开了，过程完全保密，所以也没办法从他同事下手。”

　　纸片寥寥印有五行字，茉慈瞟了眼，问：“两处古遗迹和一个游戏？辛苦了，多少钱？”

　　“...没有必要给钱。”侠客满脸无奈，这种程度的情报只要有猎人执照就能获得，更深层次的，恐怕和有无执照没有关联了。他顿了顿，接着说：“这个金=富力士冷不丁就给遗迹猎人界掀起巨浪，或许这浪能倾覆什么，所以才保密的吧。”

　　茉慈不以为意，除了知道名字样貌、职业和公开的工作成果，金仍是个谜——而他之所以是谜，全赖帕利士通。然而，就连为何要被这些莫名人物牵动心绪，也仅是凭直觉。直觉他们或许与自己缺损的记忆有所关联。

　　——真是烦躁。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