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轴入魇

　　傅离渊骑着马带着郁晚卿，慢悠悠地走在繁闹的长街上。
　　“已经天黑了，你能不能快点。”
　　“要不你来？”
　　郁晚卿回首瞪了他一眼，要是她会骑马，她一定很有骨气的将他踹下马，然后策马离去。
　　傅离渊将唇靠到她耳边，“怎么，不会啊？要不要本王教你？”
　　温热的气息扑在郁晚卿耳后，令她身子轻颤了下。
　　“怎么不说话？”
　　“总觉得这样的场景我好像经历过。”
　　“和谁？”
　　“只是感觉经历过，却全然记不得。”
　　“今后你会记得这个场景你只和本王经历过。”
　　郁晚卿抬头望向空中，漆黑如墨的天空中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忽明忽灭的繁星在夜色中闪闪发亮。“今晚月色真好。”
　　“不只是今晚，以后和本王在一起的每一晚都如今晚。”
　　“这酸溜溜的情话，王爷是从哪里学来的？”
　　“好听吗？”傅离渊将唇再靠到她耳边，在她耳蜗里呼了一口气。“本王只对你说过。”
　　郁晚卿愣了，傅离渊这算不算在勾引她？
　　忽然一辆马车挡住他们的去路，来人从里面掀开马车帘，看着骑在马上的傅离渊道：“皇叔，好巧啊！”
　　傅离渊点了点头，目光望向马车里的另一人。
　　傅承铭意识到傅离渊的注目，转过头对着马车里的人道：“太子哥，好歹你也和皇叔打声招呼啊。”
　　“是你要挡宸王的马，又不是本宫。”傅承锦冷冷道。
　　傅承铭尴尬地朝傅离渊笑了笑，“皇叔，那我们先走了，明日婚宴见。”
　　“唤本王皇叔的是瑞王傅承铭，另一个是太子傅承锦。太子乃当今尽氏皇后所出，瑞王则是从小养在皇后膝下。”不等郁晚卿开口，傅离渊便先说道。
　　郁晚卿轻皱起眉头，“尽氏皇后。”
　　“她是太后的侄女。”
　　“京岭城。”郁晚卿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嗯，当今皇后出身京岭城，是尽氏湘王的女儿。”
　　“所以朝局是傅氏与尽氏之争？”
　　傅离渊笑了笑，“也不尽然。”
　　“我不懂。”
　　“你不懂，可只要你愿意听，本王可以一桩桩，一件件，慢慢说给你听。”
　　郁晚卿点了点头，“好。”她也不知为何会对朝局之事感兴趣，好像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在牵引她，让她去了解，让她去深究。
　　“到了。”傅离渊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对着郁晚卿伸出手。
　　郁晚卿握住傅离渊的手借他的力下马，却因没有站稳，脚下一个踉跄，撞进傅离渊的怀中。
　　“小心。”
　　郁晚卿暮然抬眸，望进一双温柔深邃的眼眸，这双含着温柔的眼睛，好似从前见过。
　　“你这么盯着本王看，不会是被本王迷住了吧？”傅离渊低睨着她，笑意浅然。
　　郁晚卿抬手抚上他的眉眼，“你的眼睛好漂亮。”
　　傅离渊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手的温度，皱眉道：“正值盛夏，手怎么会这么凉，来都城有不习惯吗？”
　　“无论习不习惯，明日婚宴一过，我们就会离开都城，再不会回来。”沈末衍站在府门口，目光复杂的落在郁晚卿身上。
　　“他说的是真的吗？”傅离渊问道。
　　郁晚卿抽出他紧握的手，走到沈末衍身边，“我一点也不喜欢都城。”
　　傅离渊没有说话，策马离去。
　　“我撒谎了，其实我很喜欢都城。从我踏进这里开始，便喜欢上这里的一切。喜欢的莫名其妙，情不自禁，末衍，你过这种感受吗？”
　　沈末衍沉默。
　　“我忘了你是仙人，无欲无求。”郁晚卿说完进了府。
　　“我非菩提，也非明镜，又怎会真的无欲无求。”沈末衍无奈轻叹。
　　大婚之日，红妆十里。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纷至杳来，个个伸头探脑去观望这场盛大的婚礼。
　　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进了季府。
　　“太子殿下到，瑨王殿下到，瑞王殿下到。”随着小厮的通报，三个华贵非凡的男子走进了大厅，众人纷纷行礼。
　　郁晚卿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不禁感慨道：“好大的阵仗。”
　　“她的婚事牵连朝局，来的人自然多。”
　　郁晚卿惊讶回头，“你怎么在这儿？”
　　“本王如何不能在这儿！”
　　“我是说你怎么在我身后。”
　　傅离渊低头贴近她的耳边，喷出炙热的气息，“本王就喜欢贴着你。晚卿，你要是嫁给本王，本王保证你会比她更风光。”
　　“有多风光？”
　　“你想多风光，本王就给你多风光。”傅离渊搂住她的盈盈一握的细腰，将她带入怀中，“晚卿，不要走。”
　　郁晚卿推开他，低下头向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等她再抬起头，那个男人已在人群中谈笑风生，偶然的对视，她竟有了一丝心慌。
　　待宴席结束，沈末衍带着郁晚卿离开了季府。
　　郁晚卿坐在马车里，掀开一侧的帘子，望向那一场场璀璨的烟火，绚烂夺目，却终究化为灰烬，无声落场。此时她心里有种说不清的失落，就好像明明今夜的月色和昨夜一样，却又比不得昨夜那么美好。
　　郁晚卿放下马车帘，轻推了下阖着眼的沈末衍，问道：“末衍，你是愿做天上的明月，还是人间的烟火？”
　　“明月与烟火虽都能点亮夜色，可明月却能照耀长久，而烟火只是刹那芳华。”
　　“烟火虽不如明月照耀长久，可它一生只一次的华光全都给了夜色，就如同人，活得那么长久有什么好，还不如尽情绽放。”郁晚卿说完，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沈末衍嘴角一抽，睁开眼眸，“这是宿命，我无法抗衡。”
　　“末衍，你和我讲讲你的过去吧！”
　　“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这便是我的过去。”
　　“你以前……。”郁晚卿顿了顿，思忖了会儿才问道：“我看你的屋子里堆满了佛经，又常年吃素，你……你以前是不是出家人？”
　　沈末衍不语，淡淡地阖上了双眸。
　　郁晚卿吃惊，沈末衍没有否定，那就是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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