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失败后我网恋了

　　练不好？
　　渺渺脑子还算清醒，只是说话的时候带着喝酒后的慵懒，“你怎么练不好了？”

　　林衍认真将自己挥剑时遇到的问题细细说出，其中的小细节连渺渺也未必时常注意到，知道这小子是真的不懂，“前阵子你挥剑时，我听剑过空的声响，你的姿势定然无多大问题。”

　　“而你说的这些东西反倒像是新手才会有的问题，你真在用心练剑？”

　　林衍目光微微惊讶，他确实说是新手遇到的困难，这些他幼年时练剑遇到过。而渺渺只靠听声音便可判断他剑的力道走向，这断然不是普通刀客有的敏锐。

　　拿刀的修士？
　　林衍还想从她话中套出点东西来。

　　渺渺说完又觉得自己说过头了，这林衍说到底是个没人教导的炼气修士，能做到如此已是不易。

　　她勾着酒葫芦想了想，“学剑并没有那么多麻烦，你挥剑一段时间，自然而然能知道其中的奥妙，如果你过了几年还是一知半会，我建议你趁早放弃剑道。”

　　“林衍，你即将可以重塑灵根，你可以跟其他修士一样重新来过。”渺渺金瞳瞥过倚在石桌旁的锈刀，“你为何执意学剑，剑比普通道法难多了。”

　　林衍又从渺渺的话中感受到了那股微妙的情愫，这话好像是在问他，又好像是在问她自己。

　　“没什么不好，冲破禁锢迎难而上。”林衍轻轻笑道，“渺渺，我觉得你不该有犹豫与妥协，你的刀比我的剑好，你看过的山海苍穹比我更广阔，我且知道逆天而为，你怎会在此被固执绊住脚步。”

　　“你是喜欢的，对吗？”

　　渺渺怔然。

　　林衍道：“方才我说漏了一句。”

　　渺渺疑惑问道：“什么？”

　　林衍的声音夹在混杂的人声里，渺渺听到了低沉又冷静的声音，像极了她初遇林衍时天缘阵里传来的那声与年纪不同的强势，他道：“我练不好，但有朝一日终会学好。”

　　灯歇了，阵法也灭了。
　　渺渺眼里甚是复杂，美酒也无味乏然。
　　“学好？”

　　林衍同刘掌柜约定的时间并不久，隔了三天后才过去寻他。他跟常伯说了易灵秘法的机遇，其中掩去渺渺的存在，只是说掉落天坑后意外所得的机遇，其中需要的妖植，则是父亲一位晚辈引荐得以前往四境开灵。

　　常伯虽有犹豫，却也耐不住林衍的执着，只是为了他安全着想，在三日后与林衍一同到了四境开灵。

　　刘掌柜早已等候多时，易灵秘法的事逐炎大妖已在信件中简单提起，乾坤袋中也有摹本观摩。所需的材料多半是天灵境中的妖植，凡间极为难寻。

　　按照逐炎大妖的意思，他只需护法林衍洗髓易筋，之后再把乾坤袋交给他便可成功交差。

　　易灵秘法林衍自己也就这摹本看了一遍，渺渺并未夸大其中说辞，易灵秘法不像是洗髓丹一样温和重塑根骨，而是用了最为暴力法子行事。

　　生生剥离残废灵根，再用妖植作辅助刺激灵根重生。期间并未有任何温和回应，等同于剥离筋骨灌灵洗髓，而这所有的痛苦都要让林衍一人承受，他需从头到尾保持理智。

　　当真是死去活来。

　　常伯在看到易灵秘法后竭力阻止林衍尝试，这根本不是常人能接受的痛苦，上头提及的躯体再生之力分明是妖修的手段，林衍只是一介凡人，又何以担下其中的苦痛。

　　刘掌柜见状反倒言之：“易灵遇到的痛苦确实是人族难以忍受，所以我这边也准备好了秘法护住你性命。若是你失败了，只是一身修为尽废再无重来的可能，当一介百寿凡人。”

　　刘掌柜知道易灵秘法，传说中那位八尾大妖经历的痛苦他们这一辈人都知道，妖族未必能忍下来的苦痛，逐炎大妖怎会用这样的秘法让一个炼气修士来承受？

　　然而林衍看过了易灵秘法并无多大的波澜，反倒对这样的情况早有预料，他从不会放弃任何可让他重新开始的机会，等洗髓丹太久了他不想耗费虚无的时光停留在炼气的境界。

　　他想往上走，注定前路坎坷。

　　面对常伯的阻拦，林衍心意已决：“劳烦刘掌柜。”

　　渺渺那日隔天便去寻了珑兰为紫金葫底下的阵法拿主意。兰香苑的清早花香芬芳，珑兰沏了花茶也给渺渺准备了花酿。

　　珑兰拿着渺渺递过来的紫金葫，细细查看了一会道：“这不是上回你在春兰那淘来的聚灵葫芦吗。咦？你还在上面刻了阵法？”

　　渺渺尝着花酿“嗯嗯”两声，“底下那个阵法太耗费灵力了，连兽血也未能撑住多久，我想用聚灵的法器做个自动续灵的宝贝。”

　　珑兰这才恍然大悟：“前些日子霜降总说你在修炼阵法，原来在捣鼓这个玩意。怪不得在春兰那看到紫金葫都歇了打架的心思了。”

　　“这玩意太难求了，我虽有聚灵的宝贝却没紫金葫来得方便。”渺渺心想若非是每次跟林衍说话说一半这阵法老失灵，她才不会想做个灵器来维持，“你瞧瞧能灌灵炼制吗？我这身上也没灵力只能来找你帮忙了。”

　　珑兰端着紫金葫看了许久，面上也带着几分认真的神情。

　　待渺渺喝完了花酿，珑兰才不紧不慢道 ：“若是单纯将阵法炼制在紫金葫上并不难，只是我不能保证这阵法到时候还能不能用，毕竟灵器上加持阵法，还是要看灵器本身属性能不能契合。”

　　渺渺本来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无事，紫金葫毕竟也是高阶灵器，失败就失败了。”

　　等到珑兰将阵法成功炼制于紫金葫送过来时，渺渺正在院子里看小崽子练剑。桌上摆着好几篇吃食，温凉的花茶泛着香气。

　　珑兰发觉渺渺这几日酒喝的倒是少了，可这吃喝玩乐却也没落下。她一走进渺渺坐的石座附近才发觉那桌上除了吃食还有用兽血临摹阵法的痕迹。

　　珑兰将紫金葫递给她，“这兽血味还浓着，也就你心大吃得下东西。紫金葫我帮你炼制好了，不过阵法我未启动过，这个等你自己来。”

　　“启动紫金葫还需要点灵力，照你体内那点微薄的灵力应是够的。”珑兰柔声道：“不过我建议你还是多修炼几分，若是哪天用灵力虚脱了，到时候大长老可就不会纵容你懒惰度日了。”

　　渺渺心大没放在心上，琢磨了一下紫金葫就丢乾坤袋里放着了。跟珑兰喝着花茶聊着养崽心经，其间还分了点心思应付送仙露的松篱，半推半就扔到一边装个没事人似的。

　　珑兰午后还有点事要忙，坐了半个多时辰就走。

　　渺渺除了看崽子练刀也无事可干，趁着松篱没注意把仙露尽数倒进紫金葫里，再从身上灵脉挤了半点灵力灌入，那紫金葫底的阵法才慢吞吞亮起来。

　　能亮起来，这紫金葫跟天缘阵还是契合的。

　　亮起来之后，渺渺从紫金葫口听到了细微的声响，支拉一声似乎关上了门。渺渺面露疑惑没有出声，直到里头传出来外人的声音，她才恍然醒悟。

　　林衍合上了门，将略微发亮的琉璃灯放置在一旁的桌上。屋内摆着个木桶，里头乌黑的药物粘稠骇人，木桶底下更是刻好了繁复的阵法。

　　“林衍，如若没能撑住，撕掉我给你的妖符。”刘掌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林衍将妖符连同外袍一起放置在较远处的屏风上，光着膀子径直走到了药浴桶前。药桶里发着难闻的妖植味，林衍目光深邃，仿佛眼前所见的情形并不是稍有不慎修为尽废的前路，而是普普通通的浴桶。

　　明明是个少年人，眼里的无畏却比修为强大的修士更加坚定。

　　微微亮着的琉璃灯，葫身亮着阵光的紫金葫，两人默契地没有出声。

　　渺渺听见没入的水声，便拿着紫金葫起身往不修崖外走去。她倚在院外的树底下，听着紫金葫里传来的细微声响，刘掌柜的话以及那边关门入水的声。

　　洗髓易筋。

　　林衍半身没入黑色的药浴之中，拿起事先准备的匕首划破了手掌，鲜红的血从掌心的伤口流出。林衍仰靠在桶壁上，满覆流畅肌肉的手臂靠在壁沿，掌心的血流至指尖滴落在地上的阵法上。

　　顿时红光大盛。

　　木桶中的药水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争先恐后从林衍肌肤中渗入，热气渐渐上涌，黑色浓稠的药水沸腾起来。

　　林衍半身通红，嘴唇苍白异常。那渗入体内的药气冲破他的灵根，在他体内争先恐后四处穿透，灵根被冲破的那一瞬，林衍终究没压抑住疼痛，咬牙闷喝一声。

　　易灵秘法，纵然整个天灵猫族，也仅仅只有当初那位八尾大妖成功。
　　保持清醒的理智接受体内灵根破碎，筋骨重组的苦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听到林衍抑制不住的闷喝声时，渺渺恍然失神，为何当初林衍要认真地同她应承能承受死去活来的苦痛，于人族修士而言，得道成仙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当一介草衣，过百年阳寿，归入黄土的短暂人生，
　　远比此刻经历的苦痛来得快活自在。

　　修炼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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